假山旁,冬月正踮著腳往游廊那邊望,見陸弘簡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湊到沈柔嘉耳邊,壓低聲音說:“小姐,剛才陸公子從游廊那邊過去了呢?!?/p>
沈柔嘉手里正薅著一把狗尾巴草,聞言懶洋洋地 “哦” 了一聲,手底下沒停,又揪起一根草。
冬月納了悶,悄悄退到一旁,拉著冬藏的袖子咬耳朵:“冬藏,小姐這是怎么了?往日里別說見著陸公子本人,就是聽見個‘陸’字,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今兒怎么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冬藏往沈柔嘉那邊瞥了眼,見自家小姐還蹲在地上跟草較勁,嘆了口氣:“快別提了,沒看小姐這是失戀了么?”
“失戀?” 冬月更糊涂了,“可陸公子拒絕小姐也不是頭一回了,哪次小姐不是轉(zhuǎn)頭就忘了,該追還追?怎么這次受打擊這么大?再說了,失戀了也不至于蹲在這兒拔草吧?”
她瞅著地上那片被沈柔嘉薅得光禿禿的草地,小聲嘀咕:“小姐都在這兒蹲了半個時辰了,再這么拔下去,這片草怕是要被薅禿了。”
冬藏也覺得稀奇:“誰知道呢。
剛才跟蕭小姐斗嘴的時候,還精神著呢,把蕭小姐氣的臉都白了,小姐自己也笑得眉眼彎彎的。
可一轉(zhuǎn)身到了這兒,就成了這副蔫蔫的樣子,蹲在地上拔草,問她啥也不說,哎,真讓人揪心?!?/p>
兩個丫鬟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也不敢再多問,只默默站在一旁等著。
她們哪知道,沈柔嘉此刻腦子里壓根沒裝著陸弘簡半個字。
她手里捏著根草,心里正算著一筆賬 —— 沈家那幾間鋪子,去年關(guān)了綢緞鋪,今年胭脂鋪也快撐不住了,就剩城南兩個產(chǎn)糧的莊子,每年的租子也就夠家里日常開銷。
父親是戶部侍郎,官階不低,可俸祿實在有限,還要養(yǎng)著一大家子人,加上她這四個丫鬟,日子看著體面,實則早就外強(qiáng)中干了。
前幾日為了綁陸弘簡,從賬房支的那二百兩銀子,現(xiàn)在想起來都讓她肉疼。
肉沒吃上,錢倒打了水漂,那可是能買兩畝好地、夠?qū)こH思疫^十年的銀子!
蕭紫萱那群人說的雖難聽,卻也點醒了她 —— 她現(xiàn)在穿的還是去年的舊衣,那明年呢?后年呢?再這么坐吃山空下去,沈家遲早要敗落。
父親太清高,一門心思撲在公事上,覺得談錢俗;大哥是個書呆子,除了做官啥也不會;張姨娘老實本分,管管府中日?;ㄤN還行,做生意是指望不上了。
那這個家,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垮下去吧?
督促大哥娶親,哎,貌似更不靠譜。
她沈柔嘉穿到這身體里,占了原主的身份,享了沈家的福,總得知恩圖報。
什么陸弘簡,什么情情愛愛,哪有銀子靠譜?
沈柔嘉攥緊了手里的草,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她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草屑,心里已經(jīng)有了個模糊的念頭 —— 她得想個法子掙錢,把沈家的日子盤活!
至于剛才陸弘簡從游廊路過?
抱歉,她滿腦子都是怎么搞錢,還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