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巖道:“簡單休息后,我們進行第二輪比試,公平起見,我們每國提供四個意象,分別放入玉簽瓶,大王意下如何?”
“好,就聽你的,蕭丞相,你去寫上四個?!币纱箦N道。
“世子妃?”蕭萬德看向陸昭寧。
“蕭丞相,您想寫什么便寫什么,本宮自幼飽讀詩書,此種比試如探囊取物,不足掛齒。”陸昭寧笑著瞥了司馬鈺一眼。
“切。”司馬鈺冷哼一聲,背過臉去。
不一會兒,一名宮女捧來一個玉簽瓶,里面插著八支象牙簽。
秦清巖緩緩起身,優(yōu)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為顯公平,就由北幽世子妃先抽題如何?"
陸昭寧深吸一口氣,麻利的抽出一支象牙簽。
當她看清簽上朱砂寫的"月"字時,眉頭一挑,一副手拿把攥的樣子。
“題目為月!”蕭萬德高聲宣布,同時點燃了一炷計時香。
秦清巖唇角微揚,銀袍袖口輕拂案幾:"巧了,在下近日正作了一首詠月詩。"
他執(zhí)筆蘸墨,筆走龍蛇間已寫下兩行詩句。
陸昭寧悄悄望向殿外,不覺間竟發(fā)現(xiàn)此時已是夜晚,空中的月亮近乎圓滿,只缺了細細一線。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原主的世界,應(yīng)是平行于原本世界的平行時空,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一定不存在。
"嫂嫂,時間已過三分之一了。"耶律清小聲提醒道。
陸昭寧微微一笑,提筆在宣紙上寫下"水調(diào)歌頭"四個字。
當她寫下"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時,耶律清不禁透過窗子,看向了空中的那輪明月。
陸昭寧輕挽秀發(fā),繼續(xù)揮毫潑墨。
當她寫到"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時,完成詩作的秦清巖拿著筆走到她身后,立刻被她寫下的詞句吸引。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最后一筆落下,陸昭寧輕輕擱筆。
抬頭時發(fā)現(xiàn)滿殿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甚至耶律大錘都從王座上走了過來。
"這......"秦清巖手中的詩稿飄落在地,他面色蒼白如紙,"此等佳作,竟是世子妃即興所作!"
司馬鈺猛地拍案而起:"不可能!定是北幽事先準備好的!"
耶律清冷笑一聲,將陸昭寧寫滿詩句的宣紙舉起:"這篇詩文墨跡未干,字字新鮮,公主若不信,大可讓世子妃當場再作一首。"
陸昭寧莞爾一笑,鎮(zhèn)定地看向司馬鈺:"公主若不信,不妨請您指定一個意象,本宮再試作一首?"
司馬鈺死死盯著陸昭寧嘴角那抹從容的笑意,怒火已經(jīng)翻涌到眼底。
她想起陸昭寧方才說“自幼飽讀詩書”,心中冷笑一聲,猛地起身道:“好!那便以‘?!c‘月’為意象,且看世子妃還能不能寫出如此佳作!”
在司馬鈺想來,北幽地處北疆大陸,而陸昭寧長大在中原,中原雖有江河,卻沒有浩瀚大海,任她陸昭寧怎么個自幼飽讀詩書,也絕難憑空描繪出海上明月的壯闊。
陸昭寧垂眸看著案上未干的墨跡,腦海中閃過高中語文課本中張九齡那首千古絕唱。
陸昭寧再次抬眼望向殿外高懸的明月,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
“感謝九年義務(wù)教育!感謝我的老師!感謝張九齡!”陸昭寧內(nèi)心不禁狂喜。
陸昭寧眼底盛滿了笑意,重新執(zhí)筆,狼毫在硯臺里飽蘸濃墨,在宣紙上筆走龍蛇: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最后一字落定,眾人立刻圍攏上來。
殿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耶律大錘粗糲的手指摩挲著宣紙的邊緣,目光灼灼地盯著宣紙上的詩句,喉頭發(fā)出一聲悶雷般的贊嘆。
耶律清更是直接將鋼槍重重杵進兵器架,驚得燭火都晃了晃:“好一個‘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我們北幽人雖沒見過海,卻好似真瞧見月亮從海上升起來的模樣了!”
秦清巖踉蹌半步,扶住案幾才勉強站穩(wěn),“如果再比下去,簡直是自取其辱?!?/p>
“這不可能……”司馬鈺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踉蹌著沖上前,指甲幾乎要戳破宣紙,“你怎會……”
陸昭寧從容擱筆,微微欠了欠身,眼尾的笑意帶著三分挑釁:“公主既說要試本宮的才學,可還滿意?”
她故意拖長尾音,“若不滿意,本宮倒還可以再寫些句子?!?/p>
司馬鈺跌坐在椅子上,九翟金冠上的珠串隨著她劇烈的呼吸亂晃。
她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世子妃,氣的臉色鐵青。
耶律大錘忽然放聲大笑,震得狼首王座嗡嗡作響:“好!好!好!兩輪比試,北幽連勝!三場比試我北幽已勝兩場,已經(jīng)算是勝了,但你們晉國遠道而來,這第三場我看還是比了的好。還有什么招數(shù),盡管使出來!”
耶律大錘的笑聲中滿是驕傲,看向陸昭寧的眼神,滿是興奮與贊許。
司馬鈺深吸一口氣,指尖緊緊掐入掌心,強壓下心中的不甘。她抬眸環(huán)視大殿,忽然展顏一笑: "大王豪爽,在下佩服。不過…"
司馬鈺話鋒一轉(zhuǎn),"前兩場我晉國皆敗,確實已經(jīng)無法取勝,既然大王給我晉國比試第三場的機會,那第三場比試我們還是比農(nóng)學,比試時間定在后日上午,大王意下如何?"
"沒問題!"耶律大錘大手一揮,豪邁應(yīng)下。
司馬鈺指尖劃過案幾上的裂痕,眼中閃過陰鷙:“這最后一場,比農(nóng)學,兩日內(nèi),兩國各自設(shè)計一件犁地農(nóng)具,誰的器具翻土更快、更深,便算誰贏。”
司馬鈺看向陸昭寧,“若晉國再敗,糧價在兩國原有基礎(chǔ)上再降三成;若我晉國僥幸取勝,咱們兩國仍按舊價,兩國再無異議?!?/p>
“這樣咱們就是輸了,結(jié)果也是不變的,比就是了!”耶律清道。
“公主倒也不必再讓什么糧價了,北幽三戰(zhàn)已有兩勝,本就應(yīng)恢復(fù)原價,第三場晉國再敗,您便當著北幽滿朝文武的面,給本宮跪地磕頭認輸,如何?”陸昭寧笑道。
“陸昭寧!”司馬鈺拍案而起,九翟金冠上的珠串嘩啦作響,“你不過是個邊陲世子妃,也配讓本公主給你跪下!”
耶律清怒目圓睜,正欲開口,身后秦清巖一把拽住司馬鈺,秦朗已然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秦清巖在司馬鈺耳后嘀咕了幾句,司馬鈺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好!我司馬鈺今日便應(yīng)下了!兩日后,咱們比試上見真章!若北幽能贏,本宮定在眾人面前向世子妃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