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碧娢往后跳的時候,腳底打滑,四眼八叉跌進(jìn)栽睡蓮的中式大缸里。
院子里傳出她吱哇亂叫的聲音。
姜沅把姜舒雨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趕緊出門查看。
只見小元寶坐在花叢里的山茶花樹枝下,津津有味啃著手里的大雞腿。
翠綠的小蛇游回小元寶身邊。
“小蛇,謝謝你嗷~”
小嘴巴咽下雞腿,糯嘰嘰的說。
張碧娢雙手掰著水缸邊緣,費了好大的勁才爬出來,她渾身濕透了,蕾絲花邊裙還被扯破了兩個洞。
扭頭發(fā)現(xiàn)小蛇守在小元寶身邊,狼狽不堪的張碧娢眼底閃過一抹驚悚:
“這蛇是你養(yǎng)的?”
“略略略,才不告訴你呢。”
小元寶吐了吐舌頭,從地上站起來,扭頭就往奶奶的房間門口跑。
小蛇溜回花叢,鉆進(jìn)碧綠的枝葉里。
順著小元寶肥嘟嘟身影奔跑的方向,張碧娢瞅見立在門口的姜沅。
她渾身散發(fā)出的清冷和冰寒倒與這偏僻幽靜的院子珠輝玉映。
“原來是你!你養(yǎng)蛇!”
張碧娢伸手指著姜沅,氣急敗壞的啼哭:“你冷的跟鬼一樣,性格還古怪,霆驍哥哥是不會喜歡你的!”
“你壞壞嘟,軍官爸爸是不會喜歡你噠。”
聽到壞女人這么說麻麻,小元寶停下腳步,奶聲奶氣的吼回去。
隱約聽見旁邊花叢里又傳來小蛇吐信子的嘶嘶聲,張碧娢打了個寒顫,轉(zhuǎn)身一步三回頭的跑開。
捏著啃完的雞腿骨頭跑到姜沅身邊,小元寶揚起小臉,嘴巴周圍油油的:“麻麻,我剛才趕走了壞女人,能不能再吃一個雞腿吖?”
“可以?!?/p>
姜沅握住小元寶油乎乎的小手,牽著她進(jìn)屋,走到桌子邊用帕子給她把小嘴巴和小手擦干凈,然后又往她碗里夾了一個雞腿。
不過饞貓小元寶可沒著急啃雞腿,她乖巧地看向床那邊:“奶奶,壞女人被我趕走啦,你快來吃飯哇!”
“元寶乖乖,奶奶吃飽了,你和媽媽快吃?!?/p>
姜舒雨坐在床邊,神色慈藹,眼神寵溺。
姜家前廳。
肥胖油膩的劉彪翹著二郎腿坐,坐在高檔真皮沙發(fā)上,眉飛色舞:
“文明兄,你得小心提防著姜沅那小賤人!”
“你說好端端的,她怎么會帶著奶娃娃去碼頭看船票呢?該不會是聽到了風(fēng)聲想跑吧?”
劉彪把看見姜沅去碼頭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張文明后,分析道。
“她要是想跑的話,怎么別人送她船票,她又沒要?”
張文明坐在劉彪對面的位置,皺著眉頭有些納悶。
姜家母女倆的性子,她是真捉摸不透。
這時,落湯雞似的張碧娢憤憤不平地進(jìn)入前廳客廳。
見周圍沒有傭人在,她也不必裝腔作勢,臉耷拉的跟個苦瓜一樣:
“爸爸,到底什么時候把姜沅的小賤人嫁給趙伯伯家的兒子?”
“我忍不了了!”
“還有她身邊那個死丫頭也邪乎的緊,我越看她們母女越不順眼。”
看到寶貝女兒一臉憤怒又狼狽的樣子,張文明站起身,滿臉心疼的迎上去:
“娢娢,怎么搞成這副樣子?”
“還不是姜沅那小賤人和她身邊的死丫頭害的?!?/p>
張碧娢咬牙切齒的說,她沒注意到自己濕透了衣裳,蕾絲花邊裙呈半透明狀貼在身上,若隱若現(xiàn)。
旁邊的劉彪色瞇瞇的眼神。在她身體曲線上慢慢游走,最終焦距到敏感部位。
嘖!不愧是有錢人家的閨女,身材真飽滿。
察覺到劉彪看著自己咽口水的猥瑣神色,張碧娢尖叫一聲,伸手捂住胸口:
“死胖子,你瞎看什么?”
劉彪趕緊收斂神情,咧著嘴露出黃牙笑了笑:“碧娢,堂叔有門道能直接把你送去西南,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嫁給那姓紀(jì)的軍官嗎?”
“你能有什么門道?”
張碧娢瞅了她一眼,有些嫌棄。
“國家鼓勵是知青下鄉(xiāng),反正你名義上只是姜家養(yǎng)女,戶口還在鄉(xiāng)下趙家沒遷過來。”
“若是你把戶口遷到我名下,就能以我閨女的名義報名知青下鄉(xiāng),下鄉(xiāng)地點就填西南,到時候不就搶先一步能去找那姓紀(jì)的軍官了嗎?”
劉彪故意壓低音量,神秘兮兮的說。
一提到紀(jì)霆驍,張碧娢心里就跟孔雀開屏似的,按捺不住興奮和激動。
可實際上她也就十歲那年見過紀(jì)霆驍一次。
十七歲時又偷看過紀(jì)家給姜沅寄來的紀(jì)霆驍成年照。
這就讓她害上了相思病,覺得小時候紀(jì)霆驍用彈弓打傷她腦門,是想吸引她注意。
覺得紀(jì)霆驍心里指定是心心念念想著她的。
“堂叔,那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呀。”
戀愛腦一上頭,張碧娢什么都不管不顧。
倒是張文明有些擔(dān)憂和心疼:“娢娢,這么些年你名義上是養(yǎng)女,可實際上過的也是大小姐金尊玉貴的生活?!?/p>
“聽說下鄉(xiāng)做知青很辛苦的,你想要把姜沅的婚事?lián)屵^來,爸爸不是在給你籌謀了嗎?”
“用不著顛簸一圈,還報名去做知青啊!”
看著老父親慈愛的目光,張碧娢卻壓根不領(lǐng)情,只是冷哼一聲,嫌棄的撇了撇嘴:
“爸,你籌謀了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都沒能把姜家資產(chǎn)從那癱瘓的老女人手里搶過來!”
“現(xiàn)在外面風(fēng)聲那么緊,我要是不趕緊離開滬城,那就真得等著被批斗了,我覺得堂叔的主意不錯。”
之前姜沅把婚事一推再推,張碧娢的壓迫感還沒那么強(qiáng)烈。
可現(xiàn)如今,姜沅記起這樁婚事了。
張碧娢的壓迫感一下就上來了。
見張碧娢那么迫切,劉彪心里得意,又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只是,轉(zhuǎn)戶口找門路都需要資金打點……”
“不就是錢嗎?我們姜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張碧娢滿臉不屑,一副闊小姐做派。
“那是你的錢嗎?你就胡說!”
張文明也不完全是豬腦子,他總感覺劉彪不安好心。
“怎么不是?爸,你在姜家做了這么多年上門女婿,以前那老女人有娘家親戚撐腰,如今只剩她們孤兒寡母,你還應(yīng)付不過來嗎?”
張碧娢伸手挽住張文明胳膊搖晃著,煽風(fēng)點火道。
“行,那我待會兒就去打聽保險箱密碼?!?/p>
張文明湊到張碧娢耳邊,低聲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