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寒養(yǎng)傷期間,京城漸漸恢復(fù)了平靜。
蕭徹的死,徹底消除了一個心腹大患,讓朝野上下都松了一口氣。
太子的精神也漸漸好轉(zhuǎn),開始重新臨朝聽政。經(jīng)過這次宮變,他似乎長大了一些,看沈驚寒和趙衍的眼神,多了一絲依賴和信任。
趙衍倒是來看過沈驚寒幾次,每次都帶著一些上好的補品,兩人閑聊幾句,大多是關(guān)于朝政和太子的事情,氣氛還算融洽。
但沈驚寒能感覺到,趙衍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東西,不再像以前那樣充滿試探和算計,反而多了一絲…… 探究和溫和。
這讓她有些不自在,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這日,趙衍又來看她,兩人正在書房下棋。
沈驚寒執(zhí)黑,趙衍執(zhí)白,你來我往,殺得難解難分。
“侯爺?shù)钠逅?,倒是精進了不少?!?趙衍落下一子,笑道。
“王爺過獎了,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沈驚寒淡淡道,手中棋子落下,斷了趙衍的一條大龍。
趙衍愣了一下,隨即失笑:“看來,是我輕敵了?!?/p>
他看著沈驚寒,眼神溫和:“說起來,本王一直很好奇,侯爺以前似乎對這些并不感興趣,怎么突然就……”
沈驚寒心中一緊,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
她穿越過來的事情,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以前是年少無知,不懂這些的重要性。” 沈驚寒不動聲色地說道,“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總該長大了?!?/p>
趙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追問,只是笑道:“說得是。人總是要長大的。”
他落下一子,看似隨意,卻化解了沈驚寒的攻勢,還隱隱有反噬之意。
沈驚寒眉頭微蹙,認真應(yīng)對起來。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聲響。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兩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這一刻,沒有攝政王的身份,沒有權(quán)力的爭斗,只有兩個下棋的人,安靜而和諧。
沈驚寒的心,莫名地平靜下來。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似乎也不錯。
但這個念頭剛起,就被她壓了下去。
她是沈驚寒,是手握重兵的靖安侯,不能有這樣軟弱的想法。
棋局終了,沈驚寒險勝半子。
“承讓了?!?沈驚寒收起棋子,說道。
“侯爺技高一籌。” 趙衍笑道,“時候不早了,本王也該回去了?!?/p>
“王爺慢走。”
趙衍走到門口,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沈驚寒:“對了,三日后是太后的壽辰,宮里會設(shè)宴,侯爺傷勢若是好轉(zhuǎn),不妨一同前去?!?/p>
太后?
沈驚寒愣了一下。
她倒是忘了,還有太后這么一號人物。
這位太后是先帝的妃子,并非太子的生母,一直深居簡出,不問政事,存在感并不強。
“好,若是傷勢允許,我會去的?!?沈驚寒點點頭。
趙衍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趙衍離去的背影,沈驚寒若有所思。
太后的壽宴……
這會不會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
……
三日后,太后壽宴。
皇宮內(nèi)張燈結(jié)彩,一派喜慶景象。
文武百官攜家眷前來祝壽,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
沈驚寒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大半,穿上一身得體的錦袍,更顯得身姿挺拔,氣度不凡。
她一出現(xiàn),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敬畏,有好奇,也有一些不懷好意的打量。
沈驚寒目不斜視,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沒過多久,趙衍也來了。他依舊是一身藏青色錦袍,面容儒雅,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
他看到沈驚寒,微微頷首示意,然后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
“侯爺傷勢好些了?” 趙衍低聲問道。
“好多了,多謝王爺關(guān)心?!?沈驚寒淡淡道。
兩人不再說話,各自應(yīng)付著前來敬酒的官員。
壽宴開始,太后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看起來雍容華貴,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疏離。
眾人起身行禮,祝壽之聲不絕于耳。
太后淡淡一笑,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后宣布開宴。
歌舞升平,酒過三巡。
一個官員忽然出列,舉杯說道:“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如今蕭徹逆賊已除,天下太平,皆賴殿下英明,以及靖安侯和鎮(zhèn)南王兩位大人輔佐之功。只是,如今朝局已定,兩位王爺同掌攝政大權(quán),雖說是為了輔佐殿下,但長此以往,恐非國家之福啊。”
沈驚寒和趙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警惕。
來了。
果然有人開始對 “雙王攝政” 提出異議了。
“哦?依你之見,該當(dāng)如何?” 太后淡淡地問道,眼神落在那個官員身上。
“依老臣之見,” 那個官員頓了頓,說道,“不如讓兩位王爺中的一位,交還攝政大權(quán),專心輔佐殿下即可。這樣既能避免權(quán)力紛爭,也能讓朝局更加穩(wěn)定。”
這話一出,滿座皆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驚寒和趙衍身上。
這無疑是把兩人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誰交權(quán)?誰留下?
這不僅是權(quán)力的取舍,更是顏面的較量。
沈驚寒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著里面的酒液,沒有說話。
她知道,這個時候,誰先開口,誰就落了下風(fēng)。
趙衍也端坐著,神色平靜,仿佛事不關(guān)己。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太子忽然開口了:“王大人說得不對。靖安侯和鎮(zhèn)南王都是忠臣,他們輔佐孤,孤很放心。至于攝政大權(quán),就讓他們繼續(xù)掌管好了,孤相信他們不會讓孤失望的。”
太子的話,讓氣氛緩和了一些。
那個官員臉色有些難看,卻也不敢再反駁。
太后看了太子一眼,又看了看沈驚寒和趙衍,淡淡道:“殿下說得是。兩位王爺皆是國之棟梁,輔佐殿下,同心協(xié)力,才是正道。此事,不必再提了?!?/p>
“是,太后娘娘。” 眾人齊聲應(yīng)道。
一場風(fēng)波,似乎就這樣平息了。
但沈驚寒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那個官員敢在太后壽宴上說這樣的話,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一直深居簡出的太后。
她看似不問政事,實則一直在暗中觀察,甚至可能在培植自己的勢力。
大靖的朝局,果然沒有那么簡單。
壽宴結(jié)束后,沈驚寒正準備回府,卻被趙衍叫住了。
“侯爺,請留步。”
沈驚寒轉(zhuǎn)過身:“王爺還有事?”
趙衍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剛才那個王大人,是太后的心腹?!?/p>
沈驚寒點點頭:“我猜到了。”
“看來,我們這位太后娘娘,也不是個安分的主?!?趙衍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是啊。” 沈驚寒嘆了口氣,“這京城,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寧。”
趙衍看著她,忽然笑道:“不管有多少風(fēng)雨,我們不是還有彼此嗎?”
沈驚寒愣了一下,抬起頭,正好對上趙衍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涌動,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連忙移開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說道:“王爺說笑了。我們是盟友?!?/p>
“是,盟友?!?趙衍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沈驚寒不敢再看他,匆匆道:“我先回府了?!?/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她略顯倉促的背影,趙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沈驚寒對他,并非毫無感覺。
這就夠了。
慢慢來,他有的是耐心。
而沈驚寒回到馬車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得飛快。
趙衍剛才的眼神,那句話,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
她捂住胸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不知為何,一想到趙衍,她的心就無法平靜。
她知道,自己可能真的陷進去了。
這對于身處權(quán)力漩渦中心的她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
但她,似乎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了。
京城的暗流,依舊在涌動。
而她和趙衍之間的情愫,也在這暗流之中,悄然滋生。
未來,將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沈驚寒不知道。
但她知道,無論前路如何,她都會坦然面對。
因為,她的心中,似乎多了一份牽掛,也多了一份…… 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