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鋪著厚厚的錦緞，卻比沈硯那間茅草屋還要冷。他說他姓王，

是這青石鎮(zhèn)最大的酒樓老板，買我回去不是做粗活，是讓我學(xué)唱曲兒，給客人陪酒。

“好好干，有你的好處?！彼窖蚝?，黃牙在昏暗的光里閃著油光。

酒樓叫“醉春樓”，名字艷俗，里面的人也一樣。后院的小樓上住滿了和我一樣的姑娘，

個個都長得好看，卻都像沒了魂的娃娃，眼神空落落的。教我唱曲兒的是個姓李的嬤嬤，

臉上的粉涂得像墻皮，手里總拿著根細(xì)竹鞭。“身子放軟點，眼神要勾人，

”她用竹鞭敲著我的背，“老板花了大價錢買你，可不是讓你來當(dāng)木頭的。

”我學(xué)不會那些扭捏的姿態(tài)，唱不出那些靡靡的調(diào)子。竹鞭落在身上時很疼，可我心里更疼，

像有把鈍刀子在慢慢割。夜里我總想起沈硯，想起他在破廟里遞來的麥餅，

想起他篝火邊的笑。我甚至?xí)?，要是他沒騙我就好了，哪怕跟著他住茅草屋，啃硬麥餅，

也好過在這里被人當(dāng)玩意兒?？蛇@世上哪有那么多要是。王老板見我實在學(xué)不會，

罵了句“廢物”，就把我扔進(jìn)了后廚，讓我洗碗打雜。油膩的污水浸得手發(fā)皺，

燒火的柴煙嗆得人直咳嗽，可我反倒覺得踏實，至少不用對著那些男人的臟眼睛。有天夜里，

我在后院的井邊打水，看見月亮掉進(jìn)了水里，碎成一片一片的。我忽然想起沈硯說過，

月亮是有靈性的，對著它許愿會靈驗。我就對著水里的碎月亮許愿，我說我想離開這里，

哪怕死了也行。沒過幾天，酒樓里來了群官爺，喝得酩酊大醉，非要讓姑娘們陪酒。

王老板把我從后廚拽出來，推到一個滿臉橫肉的官爺面前：“這丫頭新來的，干凈！

”那官爺伸手就往我身上摸，嘴里噴著酒氣，說著些污言穢語。我像被燙到一樣躲開，

抓起桌上的酒壺就砸了過去。酒壺碎在地上，聲音很響，所有人都愣住了。“反了你了！

”王老板氣得臉通紅，揚手就給了我一巴掌。臉上火辣辣地疼，嘴角也破了，嘗到點血腥味。

我看著他，又看看周圍那些或嘲諷或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