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爸,你這是什么意思?!?/p>
我低聲的問。
心里很不想叫他爸,可是他也幫了我。
雖說對我不好,可起碼愿意讓我住家里,還管我吃。
從爺爺那論,他也是我爺爺唯一的兒子。
所以我明知道他討厭我,還是得喊他聲爸。
“是你哥......
他和你嫂子,準(zhǔn)備結(jié)婚了。
你嫂子是朋城當(dāng)?shù)厝?,書香世家?/p>
你哥哥不想讓你嫂子知道你的事,不希望你出現(xiàn)在朋城,怕給你嫂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姑父一個人,他就覺得夠丟臉的了,再加上你......
你也理解下你哥的不易。
咱們家窮,竹海好不容易取上個好媳婦,咱們幫不上他什么,盡量別給他添亂就行。
家里的東西都給你,你哥啥也不要?!?/p>
果然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我一陣?yán)湫Α?/p>
“想必,陳竹海沒讓你們跟他住一起吧?”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不愿意跟父母住,我們還能干,在他家附近找了個洗車的活兒,包吃住......
剛才我說的事,你沒意見吧?”
我搖搖頭:“我出去后得去朋城,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麻煩他的。”
養(yǎng)父臉色難看起來:“你去那干嘛,你一個高中生去大城市還不就是打螺絲,再不就是跟你姑父一樣混社會,回村里不好嗎,干嘛非要干那些?”
“我有我的打算,你就別勸了?!?/p>
“家里東西你不要了?”
“不要。”
“那我可就都賣了。”
“我阿公墳地不能動,其他隨你。”
眼見我葷素不吃,養(yǎng)父生氣了,沉聲喝道:“要是你敢去朋城,以后就別來往了,我當(dāng)沒養(yǎng)過你這個兒子?!?/p>
“好!”我當(dāng)即起身就走。
身后傳來養(yǎng)父無情的咒罵。
“爛仔,就不是個人!
早知道偷偷掐死算了,不至于留下來害人。
沒人味的東西......”
我可以想象到他的憤怒。
小時候他當(dāng)著我的面,就建議我阿公把我送走。
在他的眼中,我的命就是他們施舍的,我應(yīng)該事事都聽從他們的才對。
至于我想干什么,那壓根不重要。
我沒打算跟他吵,因為他已經(jīng)不值得我動氣了。
很快我被安排到了出監(jiān)隊,跟龍叔分開了。
陳竹海這個時候來看我了。
這個戴著眼鏡,中等身高,看起來斯斯文文、人畜無害的男人就是我哥。
他講話總是慢條斯理,似笑非笑。
“老二,哥結(jié)婚了。
你在里頭,沒能邀請上你,很遺憾?!?/p>
我跟他道喜。
因為阿公只有5間瓦房,除了客廳和廚房,就剩下三間臥室了。
我跟陳竹海是一張床上睡了十幾年的兄弟。
所以我真心祝福他。
雖說要去朋城,但是我壓根沒有要去找他的打算。
我知道他害怕我打擾、嫌棄我。
“哥這次來......
是想勸勸你,別去朋城了,回家多好。
家里的田山老宅,我都不要,都給你。
你來朋城能做什么呢?”
“我有我的打算,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你,更不會給你添麻煩?!?/p>
“話是這么說,可是你將來真鬧出什么大事,名聲一傳開,人家還不是知道你是我弟弟......不保險啊?!?/p>
“你可以寫個聲明,登報,跟我脫離關(guān)系。”
陳竹海慘笑著扶了扶眼鏡:“那樣,我成啥人了,人家不得說我嫌棄自家兄弟?”
“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朋城那么大,能容得下你陳竹海,也就能容得下我陳遠(yuǎn)山?!?/p>
“遠(yuǎn)山,就不能商量商量,我給點錢你也行???”
我忽的冷笑。
想當(dāng)初,我請求他幫我,資助我完成學(xué)業(yè),他立馬就推脫了。
現(xiàn)在為了自己的名聲,居然都愿意花錢了。
為什么?
他就這么討厭我嗎?
兄弟間一點信任也沒有了嗎?
小的時候,他被同學(xué)欺負(fù),還是我?guī)退虻募苣亍?/p>
我感覺心涼,站起身離開。
“遠(yuǎn)山,遠(yuǎn)山!”
陳竹海倒是沒罵人。
......
2003年5月12日。
今天是個大晴天。
“陳遠(yuǎn)山!”
“到!”
“出列!”
監(jiān)獄的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我終于出來了!
上午的日頭灑在我的臉上,讓我睜不開眼。
朋城夏季的風(fēng),居然還帶點甜味。
門口不遠(yuǎn)處停著一輛銀色捷達(dá),姑父從車上下來沖我咧嘴笑。
“爛仔,快上車。”
我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姑父總能帶給我一些快樂,我小跑著坐上了副駕。
“你都會開車了?”
“剛學(xué)會沒多久,許總讓我們這些老家伙跟上時代,要求我們都得學(xué),你以后也會學(xué)的?!?/p>
看來,龍叔跟我姑父沒少交流。
姑父一來就說我以后也得學(xué),這擺明就是知道我要進(jìn)他們公司的意思。
讓我意外的是,我以為他們會喊許夢嬌大姐大,沒想到稱呼許總。
此刻很好奇,這女人到底是個啥樣的人?
“我見著她該喊什么?”
“也是許總,現(xiàn)在不流行喊大姐大了,她一個留學(xué)生本身就洋氣,覺得叫大姐大,太土了。”
“我姑呢?”
“在宿舍做飯呢,準(zhǔn)備了好多菜。”
車子沒開多遠(yuǎn),前面開過來兩輛面包車,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姑父臉色立馬一沉。
面包車上下來十幾個手持棒球棍的小年輕。
帶頭那個我認(rèn)出來了,正是那晚旅店里,跟阿火一起的長毛。
這家伙只判了半年,出來后又把頭發(fā)養(yǎng)長了,很好辨認(rèn)。
不過就算沒有那頭長發(fā),我也能認(rèn)出他來。
高鼻梁,老鼠眼,化作灰我都認(rèn)得。
我伸手要去開車門。
姑父卻先下了車:“老實待著別下車!”
姑父一下車,就朝長毛笑:“長毛,干啥呢這是?
搞這么大陣仗?
來來,抽根煙先?!?/p>
姑父一邊向長毛走去,一邊掏出包煙來,全程笑嘻嘻的。
長毛神色中閃過不悅:“坤叔,我找你侄子有點事,你最好別插手?!?/p>
“瞧你說的,我家侄子的事,我能不插手嘛,有事好說,來,抽根煙再說......”
說話間,姑父已經(jīng)來到了長毛身邊,煙也遞了上去。
長毛伸手要接。
這個時候,姑父突然一側(cè)身,閃到了長毛側(cè)后方,一把揪住了長毛的頭發(fā)。
同時從身后拔出了一把鋼制剔骨刀。
刀尖抵在了長毛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