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聚會有人故意問祝微：“有沒有幻想過丈夫之外的男人？”
全場哄笑中，我鬼使神差點了頭。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靳凜的微信彈了出來：“玩得開心嗎？”
一周后，聚會的財務總監(jiān)因金融詐騙入獄，醫(yī)生被吊銷執(zhí)照淪落護工，模特AI換臉視頻全網(wǎng)瘋傳。
簽離婚協(xié)議時，靳凜溫柔擦掉祝微眼淚：“哭什么？只是讓你也嘗嘗被當眾扒光的滋味?！?/p>
直到祝微在電視里看見他升任省廳刑偵總隊長的新聞，才明白他胸前那枚帶血的警徽，是聚會上所有人噩夢的開始。
窗外的霓虹把包廂里晃動的身影染得光怪陸離，空氣里塞滿了昂貴的香水味、酒精揮發(fā)后的酸氣，還有烤肉油脂滋滋作響的焦香，悶得人有點喘不過氣。音樂是震耳欲聾的電子舞曲，鼓點一下下砸在祝微的太陽穴上。
她端著一杯幾乎沒怎么動的氣泡水，冰涼的杯壁硌著指尖。身邊是大學畢業(yè)后就很少聚齊的一圈“老友”，說話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帶著點刻意的親熱和久別重逢的試探。祝微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心里卻像有根弦，一直繃著，說不出的疲憊。
“哎，微微！”一個拔高的女聲刺破嘈雜，是當年班里的活躍分子，現(xiàn)在嫁了個據(jù)說挺有錢的建材商，叫林娜。她今天穿了條亮片緊身裙，妝容精致得像個假人，正揮舞著剛做完美甲的手，指向桌子中央那個銀灰色的、造型頗為科幻的儀器。“愣著干嘛呢！就差你了！真心話大冒險多沒勁，今天玩點刺激的，高科技！測謊儀！敢不敢？”
旁邊立刻響起一片起哄聲。
“就是！靳凜又不在，怕什么呀微微！”說話的是個油頭粉面的男人，叫孫浩，開了家不大不小的貿易公司，眼神總帶著點讓人不舒服的打量?！澳憧墒俏覀儺斈甑呐瘢懽硬粫冃×税?？”
“孫總這話說的，微微現(xiàn)在可是靳太太，靳凜那是什么人物？咱們市刑偵支隊的頭兒！那氣場，嘖嘖…”接話的是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叫吳哲，在本地一家大律所當合伙人，語氣聽著是捧，細品卻有點別的味道，“微微肯定得端著點嘛！”
“端什么端！”另一個打扮時尚、身材火辣的女人嗤笑一聲，她是做模特的，叫陳曼妮。她斜睨著祝微，紅唇勾起，“靳隊再厲害，也管不著咱們老同學聚會開心吧？微微，別掃興?。《嫉戎隳?！”
祝微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打在自己臉上，帶著酒精催發(fā)的好奇和一種隱秘的興奮。她喉嚨有點發(fā)干，下意識地想去摸手機。靳凜…這個名字像根無形的刺，輕輕扎了她一下。他今晚有突發(fā)的案子，臨走時只淡淡說了句“別太晚”，那眼神平靜得像深潭，看不出情緒。她吸了口氣，努力擠出一點輕松：“什么呀，玩就玩唄，搞得跟鴻門宴似的?！甭曇粲悬c飄。
“好！微微爽快！”林娜立刻拍手，臉上是計謀得逞的得意，“規(guī)則簡單！機器提問，必須回答，測謊儀判定說謊，罰酒三杯！不，五杯！外加真心話大冒險任選！”
銀灰色的測謊儀被推到祝微面前，冰冷的指示燈幽幽亮起，像一只窺伺的眼睛。前面的問題還算溫和，無非是“學生時代最糗的事”、“現(xiàn)在最后悔沒做的事”，其他人或真或假地哄笑著，氣氛似乎松弛了一些。祝微緊繃的神經(jīng)也稍微放松了些。
輪到陳曼妮操作儀器了。她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在光滑的觸控屏上滑動著，臉上帶著一種看好戲的、毫不掩飾的促狹笑容，目光在祝微臉上溜了一圈，然后停住。
“嘖，給咱們靳太太來個…有分量的！”她聲音拔高，帶著刻意的興奮，蓋過了嘈雜的背景音。手指用力一點。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毫無感情地從儀器里流淌出來，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進祝微的耳膜：
【問題：祝微女士，在婚后的任何時刻，你是否幻想過與丈夫靳凜之外的其他男性發(fā)生親密關系？】
轟！
整個包廂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震耳的音樂還在響，但剛才的哄笑、交談聲瞬間消失了，只剩下那機械冰冷的問題在空氣里陰魂不散地回蕩。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目光齊刷刷地，帶著難以置信的興奮和赤裸裸的探究，死死釘在祝微瞬間褪盡血色的臉上。
空氣凝固了。窒息感扼住了祝微的喉嚨。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的聲音，咚咚咚，震得她頭暈目眩。靳凜的臉，他那雙總是深不見底、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毫無預兆地撞進腦海。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羞恥感瞬間將她淹沒。
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柔軟的卡座里，指尖冰涼。測謊儀幽藍的指示燈固執(zhí)地閃爍著，無聲地催促。周圍那些目光，林娜的幸災樂禍，孫浩的猥瑣期待，吳哲鏡片后精明的審視，陳曼妮毫不掩飾的惡意…像無數(shù)根針，刺得她體無完膚。
時間被拉得無比漫長，又仿佛只過了一瞬。在那種幾乎要將她壓垮的、令人窒息的注視和無聲的逼迫下，在酒精和混亂氣氛的裹挾下，一種近乎自毀的沖動猛地攫住了她。
鬼使神差地，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然后，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幅度很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但在死寂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的包廂里，這個動作，無異于平地驚雷！
“我——靠！”
“真點頭了？！”
“哇哦！?。 ?/p>
短暫的死寂后，是轟然炸開的尖叫、口哨和拍桌狂笑！氣氛瞬間被點燃到頂點，像火山噴發(fā)！孫浩興奮得臉都紅了，拍著大腿狂笑。林娜捂著嘴，眼睛瞪得溜圓，閃爍著狂喜的光芒。陳曼妮更是得意地吹了個口哨，揚著下巴，像打了勝仗的將軍。吳哲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
就在這片幾乎要掀翻屋頂?shù)寞偪衿鸷迓曋校驮谧Ｎ⒈贿@巨大的羞恥和恐慌沖擊得幾乎暈厥，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的瞬間——
“咔嚓！”
一道刺眼的白光，毫無征兆地、極其精準地，猛地亮起！
強光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進祝微空洞而驚恐的瞳孔。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心臟驟停！
誰？誰在拍照？！
恐慌瞬間攫緊了她，比剛才被逼問時強烈百倍！她猛地抬頭，視線慌亂地掃過一張張興奮扭曲的臉。林娜？她手里好像拿著手機……孫浩？他正咧嘴大笑著對著手機屏幕指指點點……陳曼妮？她似乎剛放下一個最新款的水果手機……
是誰？到底是誰？！
混亂中，她甚至無法分辨那道光來自哪個方向。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喉嚨。完了……靳凜……這個名字帶著徹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她所有的血液。
仿佛惡魔的低語被召喚應驗，幾乎是閃光燈熄滅的同一秒——
“嗡…嗡…”
被她死死攥在汗?jié)袷中睦锏氖謾C，屏幕倏地亮起！
幽冷的光映著她慘白的臉。
屏幕上清晰地跳出一條新微信，發(fā)送者的備注，只有一個冰冷的字：
【凜】。
內容簡單得令人心膽俱裂：
【玩得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