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思的父親約我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我戴著口罩和帽子，偷偷從后門溜出去，生怕被那些堵門的人發(fā)現(xiàn)。
到了咖啡廳，我遠遠就看到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中年男人坐在角落里。他穿著很普通的衣服，臉上滿是疲憊和悲傷。
那就是林思思的父親。
我走過去，小聲說："林叔叔，我是沈清雅。"
他抬起頭看我，眼神很復雜，既有憤怒，又有無奈，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
"坐吧。"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我坐下后，不知道該說什么。氣氛很尷尬，也很沉重。
過了很久，林思思的父親才開口："思思經(jīng)常跟我提起你。"
我愣了一下。
"她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說你很漂亮，很有錢，對她也很好。"他的聲音很沙啞，"她總是說，要是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聽到這些話，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原來在林思思心里，我真的是她最好的朋友。而我，卻從來沒有把她當朋友看待。
"林叔叔，我對不起思思..."我哭著說。
"你知道她最后一次回家是什么時候嗎？"林思思的父親沒有理會我的道歉，繼續(xù)說道，"是一個月前。她回來看她媽媽，她媽媽已經(jīng)瘦得不成樣子了，頭發(fā)全部掉光，每天疼得睡不著覺。"
他停頓了一下，"思思跪在病床前哭，說一定要救媽媽。她說她有個很好的朋友，一定會幫她的。"
我的心臟像被刀子切割一樣疼。
"她對你那么信任，那么依賴?？墒悄?.."他看著我，眼神里滿是指責，"你讓她徹底絕望了。"
"林叔叔，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如果我知道她會跳樓，我一定會幫她的。"我哭著解釋。
"你不知道？"林思思的父親冷笑，"她跪著求你，你不知道她有多絕望？她哭著跟你說她媽媽要死了，你不知道她有多痛苦？"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當時林思思的絕望和痛苦都寫在臉上，我只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還有，你說如果知道她會跳樓就會幫她。"林思思的父親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這句話的意思是，只有在她用生命威脅你的情況下，你才會幫她？"
這個問題和昨天警察問我的一模一樣。
我開始意識到，我的思維模式確實有問題。我從來不會主動關心別人的困難，只有在對方付出巨大代價的情況下，我才會考慮幫助。
這樣的我，確實很自私。
"沈清雅，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聽你道歉的。"林思思的父親重新坐下，"我是想告訴你，思思的媽媽昨天晚上也走了。"
"什么？"我震驚地瞪大眼睛。
"她聽說思思死了，當場就昏了過去。醒來后一直在哭，說要去找思思。昨天晚上，她拔掉了呼吸器。"
我的臉刷地白了。
"她們母女，為了三十萬塊錢，都死了。"林思思的父親看著我，"而你，為了這三十萬塊錢，失去了什么嗎？"
我搖頭，眼淚流得停不下來。
確實，三十萬對我來說什么都不是。我一個包包就是十八萬，一條項鏈就是十二萬。這些對我來說只是裝飾品，可有可無。
但對林思思一家來說，這三十萬是救命錢，是她們唯一的希望。
"沈清雅，我不恨你。"林思思的父親突然說。
我抬起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恨你沒有用。思思和她媽媽都已經(jīng)死了，我恨你也不能讓她們復活。"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是眼神里有種深深的悲哀，"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讓你知道，你的選擇造成了什么后果。不是一個人死了，是兩個人，是一個完整的家庭。"
我哭得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網(wǎng)上很多人在罵你，但是我不會罵你。因為罵你也沒有意義。"他站起來，準備離開，"沈清雅，你要記住今天的感受。記住因為你的冷漠而失去生命的兩個人。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的話。"
說完，他就走了，留我一個人坐在咖啡廳里哭。
我想起林思思生前的樣子，想起她總是跟在我后面，小心翼翼地討好我，想起她眼中的崇拜和依賴。
我也想起她跪在我面前求我的樣子，想起她絕望的眼神。
原來，我真的殺死了兩個人。
不是直接殺死，但是我的冷漠和自私，確實導致了她們的死亡。
我坐在咖啡廳里哭了很久，直到服務員過來提醒我才離開。
走出咖啡廳，我發(fā)現(xiàn)外面又聚集了很多人。他們看到我，立刻就圍了上來。
"沈清雅！你還有臉出來？"
"殺人兇手！"
"你害死了思思，現(xiàn)在她媽媽也死了！你滿意了嗎？"
我被圍在中間，根本走不了。
有人開始推我，罵我，甚至朝我扔東西。
我想跑，但是被人群堵住了。
這時，一輛黑色的車突然停在咖啡廳門口。
車門打開，沈墨走了下來。
"都給我滾開！"他冷冷地說。
那些人看到沈墨，都愣了一下。畢竟沈墨的氣場很強，而且身材高大，看起來不好惹。
沈墨走到我身邊，把我拉到身后，"再不走，我報警了。"
那些人罵罵咧咧地散開了，但還是不肯走遠。
沈墨拉著我上了車，快速離開了現(xiàn)場。
"你怎么來了？"我哭著問他。
"我在咖啡廳對面的餐廳吃飯，看到你被圍攻。"沈墨看著前方，"林思思的父親跟你說什么了？"
我把剛才的對話告訴了他，包括林思思母親的死訊。
沈墨聽完，沉默了很久。
"現(xiàn)在你知道后果了吧？"他說，"不是一條命，是兩條命。"
"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抓住他的胳膊，"你能不能幫幫我？像上一世那樣幫我？"
沈墨看了我一眼，"沈清雅，我問你，如果時間能倒流，讓你重新選擇，你會借錢給林思思嗎？"
"會！"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她死。"
"只是因為不想她死嗎？"沈墨追問，"還是因為你不想承受現(xiàn)在這些后果？"
我愣了一下。
確實，我現(xiàn)在后悔，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承受這些指責和攻擊。如果林思思死了，但是沒有人知道是因為我的拒絕，我還會這么后悔嗎？
我不敢確定。
"看來你還是沒有真正明白。"沈墨說，"沈清雅，你的后悔不是因為真心覺得自己錯了，而是因為害怕承擔后果。這樣的你，還是沒有資格被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