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去,我這邊都安安靜靜,穩(wěn)穩(wěn)當當,無人打擾,無人問候。也幸好如此,我得以靜養(yǎng),目前幾乎好全了。
我去找了父親問安,得知父親在書房,我又彎進廚房端了一碗蓮米溫梨水。
父親身邊的兩個小廝,一個叫桂田,一個叫桂園,兩人都站在書房門外守著,見我過來,向我行了禮,桂田便要接過蓮米溫梨水。
桂田道:“二小姐,奴才送進去就好了?!?/p>
我道:“不必了,我自己送進去。你們兩個都在外面,誰在里面伺候我父親?”
桂田桂園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有些為難個踟躕的欲言又止。
這時,書房里傳來一聲脆響,同時還有一個女人的驚呼聲。接著,是我父親有些不耐和不快的聲音:“說了讓你不要來,你回去歇著就好?!?/p>
是薛姨娘。
薛姨娘原本是府里的丫鬟,父親一日從外面回來喝醉了酒,她爬了父親的床,父親本不欲再娶,奈何她懷了身孕,便封了姨娘。
這個時候,薛姨娘的肚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六個月了。
“嘩!”
書房門被猛地打開,我退后一步,與父親抬起的眼睛對視上。父親眼里還未散去的不愉立刻收起,將拽著薛姨娘的手松開,清了清嗓子。
薛姨娘淚眼朦朧的看向我,道:“二小姐?!?/p>
我點點頭:“姨娘?!?/p>
父親看向我,道:“阿凈來,有什么事嗎?”
我看向父親,微笑道:“沒什么事,兩日不見父親,女兒掛念父親身體,來向父親請安?!鳖D了頓,我道:“不過,既然父親在忙,女兒就不打擾父親了?!蔽覍⑹掷锏耐斜P遞過去,道:“這是女兒叫廚房做的蓮米溫梨水,潤喉清火還解乏。”,父親向桂園使了個眼色,桂園探手過來接過去。
父親道:“你,有心了?!?/p>
我微微低頭,道:“那女兒便走了?!?/p>
父親點點頭:“嗯?!?/p>
我剛退了兩步,就聽他又道:“你是個嬌弱的姑娘,病也才好不久,還是多在房里的好,莫要出來受了涼?!?/p>
我手指驟然收緊,低聲道:“是?!?/p>
他又道:“聽說你的表弟送給了你一個藥方子,是保健用的。有這回事嗎?”
我下意識牙關(guān)一緊,心里涌上陰暗的情緒。有的人就像惡心的蚊蠅,嗡嗡的圍著人飛,趕不走,殺不死,不至于叮死人,但是足以讓人煩躁。
何氏就是這種人。
我不動聲色,道:“是。我發(fā)燒醒來后,崔嬤嬤告訴我的,我謝過表弟了?!?/p>
父親道:“嗯,也行。你小時候身子就不算很好,這次病得厲害,我本來打算讓你吃些補藥好好補補身子,既然已經(jīng)有現(xiàn)成的,就先吃著吧?!?/p>
我道:“是?!?/p>
父親這時擺擺手道:“去吧。”
我剛要走,便聽薛姨娘道:“老爺,妾身和二小姐一起走了?!?/p>
我看向薛姨娘。
薛姨娘擦了擦眼角,父親轉(zhuǎn)身回了書房。薛姨娘將書房的門關(guān)上,轉(zhuǎn)過來對我道:“二小姐,我們走吧?!?/p>
我笑著點點頭,伸了伸手請她先走。
薛姨娘和何氏在某些方面是很像的,她們都愚蠢而想要往上爬,她們的不同點就在于,何氏的手段像是風寒病人的一口濃痰,不清不楚,還惡臭帶毒,而薛姨娘,她是坦坦蕩蕩的諂媚,大大方方的做小伏低,不至于波及到旁人,旁人看了頂多嘲諷恥笑。
薛姨娘身材纖細,皮膚白皙細嫩,臉蛋小巧,五官清麗端正,氣質(zhì)楚楚,不說話垂頭耷眼的站在那里,就讓人生出一股憐愛的滋味。
我落后她半步走著,走到寬闊位置,她慢下來和我并肩一起。
薛姨娘朝我笑笑,兩手攥著帕子,左手疊在右手上面,有幾分局促的模樣:“聽聞二小姐病了,我那幾日身子不適,就沒能去看望二小姐。二小姐現(xiàn)下是好了吧?”
我看她一眼,她正關(guān)切又緊張的望著我。我道:“我沒事了。多謝姨娘掛心。姨娘懷著孩子,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
薛姨娘眼里的緊張一下子散去大半,手動了動,但還是沒放開:“好。是。我,我會的。”
我笑著點點頭。
薛姨娘身材嬌小,沒有崔嬤嬤那么高,我的頭到她肩膀的位置。
走到石板路,我道:“路上積雪融化,很滑,姨娘小心著些?!蔽肄D(zhuǎn)頭叫她身邊的丫頭道:“你來扶著?!?/p>
丫鬟立刻來扶上姨娘胳膊。我們慢慢的往前走。
我忽然發(fā)現(xiàn),薛姨娘身邊的丫鬟換了人。之前她身邊的丫鬟是個叫笑梅的,平日里總是透著一股傻氣,不過總是樂呵呵的,在她身邊照顧的很用心。如今這個倒是個生面孔,我從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