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和裴硯禮結(jié)婚的前一個月，我收到了一份匿名郵件。
里面是他和小秘書纏綿的視頻。
曾發(fā)誓會一生愛我的少年，此時滿臉吻痕，眼神迷離。
他對著攝像頭，冷漠開口：“蔣晚星？在一起十年，我早就煩膩她了?！?/p>
我砸爛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開著跑車出去發(fā)泄，卻意外撞上護欄，出了車禍。
看著病房外滿臉心疼的裴硯禮，我剛打算出口諷刺。
眼前卻突然飄過幾行字。
【系統(tǒng)你大爺！說好遠(yuǎn)離女配就能保平安，結(jié)果女配還是出事了！】
1.
疼。
全身傳來劇烈的疼痛。
我蜷縮成蝦米狀，指甲深深摳進(jìn)掌心。
“晚星，晚星，對不起，求求你……不要有事?！?/p>
有人跪在床邊，手指顫抖著撫過我汗?jié)竦聂W角。
努力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卻重的要命。
溫?zé)岬囊后w滴落在臉頰。
迷迷糊糊間，我看到裴硯禮的臉。
那雙總帶著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紅得像要滴血，眼尾還帶著未干的淚痕。
我很想讓他滾遠(yuǎn)點，不要再裝了。
但最終，話還沒來得及出口，我就重新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兩天后。
裴硯禮坐在床邊，身上的西裝皺得像塊抹布。
領(lǐng)口松開著，露出鎖骨處一道新鮮的抓痕。
是我的指甲留下的。
“別裝死?！?/p>
我開口，聲音沙啞。
“演夠了嗎？裴大少爺?！?/p>
他猛地抬頭，眼底慘紅一片。
我想冷笑，卻突然看見他頭頂飄過一行熒光字：
【男主現(xiàn)在心痛值99％，系統(tǒng)警告：再哭下去會觸發(fā)強制休眠！】
“什么……”
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更多彈幕如潮水般涌來：
【系統(tǒng)你大爺！說好遠(yuǎn)離女配就能保平安，結(jié)果女配還是出事了！】
【男主和小秘書是清白的！他連人家手都沒牽過，那個視頻是他用ai合成騙你的。】
【女兒快看男主手機，他屏保還是你十八歲生日的照片?！?/p>
什么系統(tǒng)？什么女配？
眼前的彈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抬頭望向裴硯禮，想知道他能不能看到這奇怪的一幕。
裴硯禮也在看著我，眼底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女兒，男主真的超級愛你！他這副樣子，完全是因為該死的系統(tǒng)?！?/p>
【小秘書是帶著系統(tǒng)的攻略者，任務(wù)就是要和男主結(jié)婚?！?/p>
【男主如果娶你的話，女兒你就會在婚禮當(dāng)天被抹除，男主才演了這出戲想讓你死心。】
【嗚嗚嗚，好心疼我的CP。辣雞系統(tǒng)出來受死?。?！】
彈幕突然瘋狂滾動，我錯愕得瞪大了眼睛。
天吶，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是不是出車禍傷到腦子，變成神經(jīng)病了？
“裴……裴硯禮，你看得到嗎？”
我死死盯著他頭頂不斷刷新的彈幕，聲音因緊張而發(fā)顫。
“看到什么？晚星，你怎么了？”
裴硯禮伸手想碰我的額頭，卻在半空僵住。
彈幕突然炸開一片血紅色警告：
【女兒你是惡毒女配模板，但男主違抗主線愛上了你！】
【他現(xiàn)在每靠近你一次，你們的生命都將減少一年?！?/p>
【女兒，你快裝出厭惡男主的樣子，這樣才能騙過系統(tǒng)監(jiān)視者。】
2.
我猛地偏頭躲開。
這個動作讓裴硯禮眼底的光瞬間熄滅。
他緩緩收回手，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晚星，你……你需要休息?！?/p>
“休息？你和你的小秘書休息夠了嗎？”
我故意扯出諷刺的笑，目光掃過他通紅的眼睛。
“裴大少爺演技真好，連眼淚都能說流就流。”
裴硯禮的臉色驟然慘白。
“晚星，如果我說……”
“裴總！”門外突然傳來助理的聲音。
“江小姐說您答應(yīng)今天陪她試婚紗?！?/p>
裴硯禮的身體瞬間繃緊。
他垂下頭。
“晚星，是我對不起你。我……要和江清妍結(jié)婚了，我們的婚禮取消吧?！?/p>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插進(jìn)我的心口。
我咬住下唇，硬是擠出一抹更刻薄的笑：
“裴總倒是果斷，那還等什么？去陪你的新娘試婚紗啊。”
門外助理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
“裴總，江小姐說您再不去，婚紗店就要關(guān)門了?！?/p>
裴硯禮的肩膀一顫。
他緩緩轉(zhuǎn)身，背影在門縫透進(jìn)的光里拉得很長。
“晚星，你自己保重?！?/p>
彈幕又開始瘋狂滾動。
【太虐了，太虐了，我看不下去了。系統(tǒng)為什么要拆散我的小情侶?！?/p>
【嗚嗚嗚，至少男主和女兒的命保住了。我相信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對，女兒的愛情現(xiàn)在就靠我們了！】
我抬手抹掉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
思緒回到了裴硯禮第一次和我告白的時候。
那是一個很美好的春天。
草木蔓發(fā)，春山可望。
煙花在東京的空中綻放，絢爛奪目，如夢似幻。
十七歲的裴硯禮小心翼翼的抱著藍(lán)玫瑰。
好看的桃花眼里墨色沉沉。
他偏過頭的時候，我才注意到裴硯禮竟然連耳尖都是粉紅色。
“晚星，我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我是真心喜歡你，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發(fā)誓會一生愛你，保護你，永遠(yuǎn)不會讓你傷心。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吧?！?/p>
心跳突然加速，“砰砰”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裴硯禮的情意。
他是真的很愛我。
我踮起腳尖，用盡全身力氣回抱住他。
裴硯禮的鼻息縈繞在耳邊，隨之而來的還有撲面的玫瑰香。
“我愿意?！?/p>
3.
“晚星，我的寶貝女兒，你怎么會出車禍的，嚇?biāo)缷寢屃?，嗚嗚嗚……?/p>
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緊緊摟進(jìn)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母親。
一向端莊穩(wěn)重的她，此刻頭發(fā)散亂，眼神中滿是擔(dān)憂。
緊接著，父親也沖到了病床旁。
語氣中帶著責(zé)備：
“你別抱得那么緊，晚星才剛醒過來，醫(yī)生也說過了，她身體還很虛弱。你動作輕點，別弄疼她了?！?/p>
看著父母關(guān)切的樣子，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我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煩心的彈幕和系統(tǒng)。
“爸，媽，我沒事，你們別擔(dān)心了?！?/p>
“你還說呢！知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情況有多危急。要不是搶救及時，你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父親一臉鐵青，緊握著拳頭。
“裴硯禮這個沒良心的小畜生，之前向我們求娶你的時候是怎么保證的，他現(xiàn)在死哪去了？”
母親也跟著蹙眉。
“就是，我知道他工作忙?？赏硇悄悻F(xiàn)在出了這么大的事，裴硯禮怎么能不陪在你身邊呢？”
我垂下眼，斂住復(fù)雜的情緒
爸爸媽媽還不知道裴硯禮已經(jīng)向我退婚的事。
我該怎么向他們解釋呢？
按彈幕的說法，系統(tǒng)可以直接抹殺我。
那它會不會也能傷害我的父母……
正當(dāng)我滿心糾結(jié)時，病房的門被突然推開。
一個穿著精致連衣裙、楚楚動人的女子走了進(jìn)來，正是江清妍。
“你是？”
母親皺起眉頭，滿臉警惕。
江清妍徑直走到我的病床前。
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哽咽。
“晚星姐，我是來向你道歉的。要不是硯禮哥哥愛上我，和你退了婚。你就不會傷心出去飆車，出這么嚴(yán)重的車禍了?！?/p>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輕輕擦著眼淚。
彈幕頓時又瘋狂滾動起來。
【天吶，我看不下去了。江清妍就是故意的，為了刺激女兒和她父母。】
【系統(tǒng)你是瘋了嗎？這樣的綠茶女也能做女主？】
【該死的攻略者，仗著系統(tǒng)在手，拆散我的純愛組！】
父母聽完她的話，都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母親率先回過神來，聲音顫抖。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父親更是氣得臉色鐵青，他猛地站起身來，指著江清妍大聲吼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人？裴硯禮呢？讓他馬上滾過來給我解釋。”
4.
裴硯禮趕來得很快。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眼眸漆黑，帶著化不開的傷痛。
見我看向他，裴硯禮側(cè)頭，躲避了我的視線。
他徑直走向江清妍，不耐煩的蹙眉。
“誰讓你來這里的？我不是說過，讓你別去打擾晚星嗎？”
江清妍抽抽搭搭地開口：
“硯禮哥哥，我……我只是覺得對不起晚星姐，想來道個歉?！?/p>
母親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步?jīng)_到裴硯禮面前，眼淚在眼框中打轉(zhuǎn)。
“裴硯禮，你當(dāng)初是怎么向我們保證的？你說會一輩子對晚星好，會照顧她、愛護她?，F(xiàn)在呢？你竟然這么快就變心了？”
父親抓住裴硯禮的衣領(lǐng)，大聲吼道：
“你今天必須給我們，給晚星一個交代，否則這事沒完！”
我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心中五味雜陳。
明知道裴硯禮是被系統(tǒng)操縱，可我卻沒有辦法替他辯解。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們？
裴硯禮低著頭，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
江清妍楚楚可憐的開口。
“叔叔，阿姨，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來的，你們不要怪硯禮哥哥。”
父親的怒火徹底爆發(fā)。
他揚起手，狠狠打了裴硯禮兩巴掌。
“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病房里回蕩，裴硯禮的臉?biāo)查g腫了起來，嘴角也滲出了鮮血。
江清妍見狀，發(fā)出一聲尖叫。
“啊，你憑什么打人？你知不知道這樣是犯法的！硯禮哥哥?！?/p>
“閉嘴。”
裴硯禮突然低吼，這聲暴喝讓所有人愣住。
江清妍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fù)成楚楚可憐的模樣。
眼淚要落不落地掛在睫毛上。
“你…你兇我？”
裴硯禮沒有再理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眼神痛苦的看向我。
“是我欠晚星的，叔叔阿姨，對不起。”
“硯禮，你看著我！”
母親顫抖的手撫上他紅腫的臉。
“訂婚那天你說的話都忘了嗎？你說會竭盡所能給晚星幸?！?/p>
裴硯禮的身體微微一顫，原本低垂的頭緩緩抬起。
他的眼眶泛紅，里面藏著無數(shù)難以言說的苦衷。
“我沒忘……可有些事，由不得我……”
話未說完，他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由不得你？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能比給晚星幸福更重要？你當(dāng)初的誓言呢？都喂了狗嗎？”
父親雙手緊緊握拳，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裴硯禮，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就別想走出這個病房！我們把你當(dāng)親兒子看待，你就是這么回報我們的？”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疼得無法呼吸。
無力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來，幾乎要將我淹沒。
裴硯禮，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比我更加痛苦，對嗎？
“爸爸，媽媽，你們別逼他了……”
我忍不住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哀求。
5.
母親攥住我輸液的手，溫?zé)釡I水滴在我的手背。
“傻孩子，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要替他說話嗎？”
她猛的轉(zhuǎn)頭，看向江清妍。
“你到底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
江清妍輕笑出聲，指尖繞上裴硯禮的西裝領(lǐng)帶。
那是我親手為他挑選的銀灰色暗紋。
“阿姨，硯禮哥哥不過是……發(fā)現(xiàn)了更值得珍惜的人罷了。”
父親突然暴起，攥住裴硯禮的衣領(lǐng)。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確定要和晚星退婚，娶這個……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裴硯禮喉結(jié)激烈滾動。
江清妍軟倒在裴硯禮懷里，聲音帶著哭腔。
“硯禮哥哥，他們竟然這么說我，你答應(yīng)過我，不會讓我受委屈的?！?/p>
我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半倚在床頭。
裴硯禮筆挺的西裝下，肩胛骨細(xì)微顫抖。
喉結(jié)滾動三回才從齒縫擠出聲音：
“是……我，必須要和江清妍結(jié)婚?！?/p>
【哐當(dāng)?！?/p>
母親拿起茶杯狠狠向他們兩人砸去。
“你們裴家當(dāng)婚姻是過家家嗎？”
滾燙茶水濺上江清妍的高跟鞋，她輕呼著后退半步。
“阿姨，你別動氣。人總要向前看嘛?！?/p>
江清妍不知何時摸出個絲絨盒，藍(lán)寶石戒指在掌心轉(zhuǎn)出刺目光暈。
“晚星姐，我們這個月就要訂婚了，到時候歡迎你來參加訂婚宴。我們都很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呢?！?/p>
我盯著那枚本該戴在我無名指上的戒指渾身發(fā)冷。
正是暴雨夜裴硯禮「系統(tǒng)強制任務(wù)」失聯(lián)前，我親手為他戴上的那枚。
裴硯禮突然觸電般后退半步。
江清妍撲上去抱住他，耳墜重重撞在他的臉上。
“硯禮哥哥，我們走吧。”
裴硯禮像是被抽去靈魂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江清妍拉著向外面走去。
我閉上眼，聽見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