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顧老板,你可算醒了!”旁邊突然冒出個大嗓門。我轉頭,
看見個穿搬家公司工作服的小子,一臉急色。這誰?腦子里像塞進一團亂麻,
無數(shù)陌生的記憶碎片往外涌——我叫顧野,今年二十七,在老城區(qū)開了家“野哥搬家公司”,
就倆員工,一個是眼前這小子,叫小胖。三天前,我去給“虎哥”還高利貸,
被他手下的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頓,后腦勺磕在臺階上,直接昏了過去。不對。我不是顧野。
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昨天還在健身房舉鐵,
怎么一睜眼就成了這個欠了一屁股債、還被打成腦震蕩的倒霉蛋?“老板,你別嚇我?。?/p>
”小胖見我發(fā)愣,伸手想碰我。我猛地躲開,后腦勺的疼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虎哥……是誰?”我啞著嗓子問。小胖臉都白了:“老板你真撞傻了?虎哥?。?/p>
這片兒的地頭蛇,你前陣子借了他五萬塊給阿姨治病,現(xiàn)在利滾利漲到八萬了!
”原主的媽重病住院,這才急著借錢。我揉著太陽穴,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穿越就穿越,
還穿成個窩囊廢。“醫(yī)藥費……”“我墊了點,夠阿姨用到明天。”小胖撓撓頭,
“但虎哥那邊催得緊,說今天再不還錢,就把咱公司那輛三輪車賣了?!蔽覄傁胝f話,
病房門被踹開了。進來三個壯漢,為首的一臉橫肉,脖子上掛著金鏈子,正是記憶里的虎哥。
“喲,這不是顧老板嗎?命挺硬啊。”虎哥往床邊一站,唾沫星子差點噴我臉上。
我忍著疼坐起來,沒說話?!板X呢?”虎哥直接伸手。“我現(xiàn)在沒錢?!蔽叶⒅?/p>
原主的記憶里全是對這人的恐懼,但我顧野,從來不怕橫的?;⒏玢读讼?,
大概沒料到以前跟孫子似的顧野敢這么跟他說話?!皼]錢?”他笑了,一巴掌拍在床頭柜上,
藥瓶震得叮當響,“沒錢你敢接活兒?我聽說,你今天還接了個新鄰居的搬家單?
”小胖在旁邊嚇得直哆嗦:“虎哥,那單錢還沒結……”“沒結?”虎哥眼睛一瞪,
“那正好,結了直接給我!還有,你那破公司也別開了,明天我派人去收東西!
”他身后的小弟跟著起哄:“就是!跟虎哥耍橫,找死!”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現(xiàn)在動手,肯定討不到好。“我媽還在住院?!蔽覊褐ぷ诱f,“錢我會還,
但得給我點時間。”“時間?”虎哥往地上啐了口,“我給你時間,誰給我時間?告訴你,
明天中午之前見不到錢,你媽那病房,我也給你挪挪地方!”說完,他一腳踹在床腿上,
揚長而去。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小胖,還有滿地狼藉?!袄习濉毙∨挚炜蘖恕!皼]事。
”我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出院,去接那單活兒?!薄翱赡愕膫薄八啦涣恕?/p>
”我簡單處理了下傷口,跟醫(yī)生辦了出院手續(xù),兜里只剩下小胖塞給我的五十塊錢。
原主的家在老城區(qū)深處,一棟爬滿爬山虎的居民樓,我和他媽住二樓,
一樓是所謂的“公司”——其實就是個堆滿雜物的小倉庫。剛到樓下,
就看見個男人站在單元門口,手里拿著個紙箱。他穿著件白襯衫,袖口卷著,
露出細瘦的手腕,皮膚白得晃眼??匆娢?,他愣了下,
然后走過來:“請問是野哥搬家公司嗎?我是溫敘。”溫敘。這名字跟他的人一樣,
透著股干凈勁兒?!笆??!蔽尹c頭,“東西多嗎?”他往三樓指了指:“主要是書,有點多。
”我讓小胖去倉庫開三輪車,自己跟著溫敘上了樓。三樓他家門開著,客廳整面墻都是書架,
密密麻麻擺滿了硬殼精裝書,最頂上那排快頂著天花板,看著就沉。“這些都要搬?
”我皺了皺眉。溫敘點點頭,耳尖有點紅:“麻煩了,酬勞我可以多給點?!薄跋劝嵩僬f。
”我擼起袖子,直接抱起最底下那箱書。真沉,比我以前舉的啞鈴還壓手。剛走到門口,
后頸的汗順著脊椎往下滑,正好滴在褲腰里,又癢又熱?!昂瓤谒??
”溫敘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離得很近。我回頭,他手里拿著瓶冰紅茶,舉在半空,
眼睛沒看我,盯著我后背,睫毛微微顫著。陽光從他身后的窗戶照進來,
給他頭發(fā)鍍了層淺棕色,我喉嚨突然有點干?!爸x了?!蔽疑焓秩ソ?。指尖擦過他的指腹,
冰涼的,像剛從冰箱里拿出來。他猛地縮回手,轉身往廚房走,步伐快得有點像逃。
我擰瓶蓋的手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的灰,笑了。這哥們兒,有點意思。
小胖把三輪車開過來了,我們倆一趟趟地搬。溫敘就跟在后面,一會兒遞水,一會兒遞紙巾,
話不多,但看得出來很局促。我搬最頂上那排書時,得踮著腳,襯衫被汗水浸透,
緊緊貼在背上。余光瞥見溫敘站在旁邊,手里攥著紙巾,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后背,
臉都紅透了。“看夠了?”我故意逗他。他“啊”了一聲,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慌忙轉頭:“我、我看有沒有灰塵掉下來?!蔽倚Τ雎暎褧溥f給小胖,
轉身時故意離他近了點。他個子比我矮小半個頭,我得低頭才能看清他的眼睛。黑沉沉的,
像浸在水里的墨石,帶著點慌亂?!邦櫹壬彼笸肆税氩?,撞到了書架。
“叫我顧野就行?!蔽叶⒅杭t的耳垂,“你這書,挺值錢吧?”“嗯,有些是絕版的。
”他小聲說。搬完最后一箱書時,天已經(jīng)擦黑了。溫敘非要留我們吃飯,被我拒絕了。
他也沒堅持,從兜里掏出個信封遞過來:“這是酬勞,一共八百,多的是辛苦費。
”我剛想接,樓下突然傳來虎哥的大嗓門?!邦櫼?!你個龜孫子,躲這兒來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把信封塞回溫敘手里:“你先進屋?!睖財]動,捏著信封的手緊了緊。
虎哥帶著兩個小弟已經(jīng)沖上樓,看見我就罵:“錢呢?”“還沒結?!薄皼]結?
”虎哥眼睛一掃,看見了旁邊的溫敘,上下打量他幾眼,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喲,顧野,
你這窩囊廢,還認識這么標致的小白臉?”溫敘臉色沉了下去:“你說話放尊重些。
”“尊重?”虎哥笑了,伸手就想去推溫敘,“我跟我債務人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皠e動他?!蔽业穆曇衾涞孟癖?。虎哥被我抓得疼了,
罵道:“你他媽敢動手?”“錢我會還,但你要是敢碰他一下?!蔽叶⒅难劬?,
一字一句地說,“我拆了你這只手?!蔽乙郧笆蔷毶⒋虻?,雖然這身體沒什么底子,
但氣勢不能輸?;⒏绫晃铱吹糜悬c發(fā)怵,掙扎了幾下沒掙開,撂下句狠話:“行,你有種!
明天中午之前見不到錢,看我怎么收拾你!”說完,他甩開我的手,
帶著小弟罵罵咧咧地走了。樓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我和溫敘。我松了口氣,
轉身想跟他道歉,卻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我,眼睛亮得驚人?!澳恪薄八f的債務,是高利貸?
”溫敘突然問。我愣了下,點了點頭?!拔乙郧笆菍W法律的?!彼白吡税氩剑曇艉茌p,
卻異常清晰,“或許,我能幫你看看欠條?!蔽铱粗滓r衫上沾的灰塵,
又想起他剛才攥緊拳頭的樣子,心里突然一動。這穿越過來的爛攤子,
好像……也不是那么難收拾。至少,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攥著那張皺巴巴的欠條,
站在溫敘書店門口,煙抽了半包。玻璃門上還留著沒擦干凈的油漆印子,
是虎哥那幫人昨晚潑的。溫敘正在里面整理被砸壞的書架,側臉對著我,陽光落在他發(fā)梢,
看得見細小的灰塵在光里跳?!斑M來。”他頭也沒抬。我推開門,風鈴叮當作響,
混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欠條帶來了?”他把一本掉了頁的古籍小心翼翼地放進紙盒。
我把欠條遞過去,指尖還在抖。那是張打印的破紙,上面的數(shù)字被紅筆改得亂七八糟,
五萬塊本金,三個月滾到八萬,利息高得能吃人。溫敘戴上金絲眼鏡,眉頭越皺越緊。
“這是典型的高利貸,不受法律保護?!彼钢厦娴睦?,“超過規(guī)定利率的部分,
你可以不還?!蔽已劬α亮讼?,又暗下去:“虎哥那幫人,跟他們講法律?”“不講法律,
就講證據(jù)?!睖財⒄卵坨R,鏡片后的眼睛看得我心慌,“你有沒有他威脅你的證據(jù)?錄音,
或者人證?”我猛地想起什么,往兜里摸。原主那部舊手機,被打得屏幕裂了縫,
萬幸還能開機。我翻出錄音文件夾,里面有一段三天前的錄音,是原主去還錢時偷偷錄的。
點開播放鍵,虎哥的破鑼嗓子炸出來:“欠老子的錢還想賴?告訴你,明天不還,
就卸你一條腿!”溫敘聽完,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這能算一份證據(jù),但不夠。
”“還要什么?”“他放高利貸的其他受害者,或者……”他頓了頓,“他有沒有別的把柄?
”我剛想說話,小胖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老板!不好了!咱公司被砸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跟著小胖往一樓跑。所謂的“公司”就是間十平米的倉庫,
此刻卷簾門被撬開,里面的工具箱、打包帶撒了一地,唯一的三輪車被掀翻在墻角,
車胎癟得像塊破布。墻上用紅漆寫著: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街坊鄰居圍在門口指指點點。
“我就說這顧野不是好東西,欠了錢還敢惹虎哥。”“以前看著挺老實,沒想到膽子這么大。
”“可憐他那住院的媽哦……”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里。
溫敘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我身后,輕輕說了句:“別理他們?!蔽肄D頭看他,
他眼里沒什么情緒,卻讓我莫名松了點勁。“先把東西收拾了?!彼紫氯焐⒙涞睦K子。
那天下午,我和溫敘蹲在倉庫里,把能用的東西歸攏到一起。他手指被碎玻璃劃了道口子,
血珠滲出來,他往褲子上蹭了蹭,跟沒事人一樣?!澳悴慌聠??”我突然問。他抬頭看我,
陽光從卷簾門的縫隙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芭掠杏脝幔俊彼α诵?,
“我爸以前總說,越是怕,鬼越纏身?!蔽覜]再問,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
接下來幾天,日子更難了?;⒏绲娜颂焯煸跇窍率刂?,見我出門就罵,
還故意往我身上扔垃圾。搬家的活兒徹底沒了,客戶一聽是我,都找借口推了。
我只能去碼頭扛大包,一天掙兩百塊,夠給媽交一天的住院費。晚上回來,累得像條狗,
剛躺下就聽見敲門聲。打開門,溫敘站在門口,手里端著個保溫桶?!敖o你留的晚飯。
”他把桶塞給我,“番茄雞蛋面?!蔽医舆^來,桶還熱乎著。“謝了?!彼麤]走,
靠在門框上看我:“碼頭的活兒,別干了?!薄安蝗荒??”我低頭笑,“等著虎哥卸我腿?
”“我?guī)湍阏伊藗€夜班的活兒,在圖書館整理舊書,管吃住,一晚一百五?!蔽毅蹲×?。
“你……”“我認識圖書館的館長?!彼驍辔?,耳尖有點紅,
“你白天可以去醫(yī)院照顧阿姨,晚上去上班,虎哥的人總不能追到圖書館鬧事。
”保溫桶在手里燙得厲害,我突然說不出話。這幾天受的委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堵在喉嚨里,酸得人想哭?!皽財ⅰ!蔽姨ь^看他,“你為什么要幫我?”他避開我的眼睛,
盯著我胸口的衣服:“以前……我爸也遇到過難處,沒人幫他?!闭f完,他轉身就走,
步伐快得像逃。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突然發(fā)現(xiàn),他白襯衫的后擺沾了片灰,
跟那天我搬家時蹭到的一樣。第二天,我去了圖書館?;顑汉茌p松,就是把舊書按類別上架。
晚上沒人,安安靜靜的,只有翻書的沙沙聲。我想起溫敘,他是不是也喜歡這樣的安靜?
正想著,手機突然震了。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溫敘在我手上,想讓他活命,
帶五萬塊來城東的廢棄倉庫。記住,別報警,不然你倆都得死?!课夷X子“嗡”的一聲,
手一抖,書掉在地上。怎么會?溫敘下午還給我發(fā)消息,說幫我查虎哥的底,
查到他前年逼死過一個開雜貨店的老板。我回撥那個號碼,關機了。冷汗順著后頸往下流,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跑到圖書館門口,冷風一吹,我突然清醒了點。五萬塊,
我現(xiàn)在連五百都沒有?;⒏缫牟皇清X。他是想引我過去,然后……我不敢想下去。
手機又震了一下,還是那個號碼:【忘了說,帶上你媽病房的繳費單,
我知道她就剩明天的住院費了?!课覝喩淼难紱隽?。這狗東西,
連我媽住院的事都查清楚了。我站在路邊,看著來往的車燈,手止不住地抖。突然,
我想起溫敘白天發(fā)的消息,他說查到那個被虎哥逼死的雜貨店老板,姓溫。溫?
我猛地掏出手機,翻到溫敘的號碼。他的號碼是138xxxx5739。
剛才發(fā)短信的號碼,是138xxxx5736。只差最后一個數(sh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