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看著身邊熟睡的妻兒,聽著窗外海浪拍岸的聲音,突然明白,我們研究海洋,
追逐洋流,最終想要守護的,不就是這樣平凡而溫暖的瞬間嗎?第二天一早,
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睜眼看見柳如煙正趴在桌前,對著電腦屏幕整理數(shù)據(jù),
晨光透過窗簾落在她側(cè)臉,睫毛上像落了層碎金?!靶牙玻?/p>
“她回頭沖我笑“你帶回來的水溫數(shù)據(jù),和我們陸基監(jiān)測的結(jié)果幾乎完美吻合,
看來咱們的模型又能升級了?!拔易哌^去,從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不急,
先陪你們幾天。“她轉(zhuǎn)過身,在我唇上輕啄了一下,眼里閃著狡黠的光“那么,
你要好好獎勵我。“我笑著捏了捏她的臉“知道了,我的追光者?!罢f完,
我便抱起柳如煙走進臥室。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們散落在地的衣服上,在衣服的中間,
是一個撕開的避孕套包裝。柳如煙四十二歲那一年,A市的濱海新區(qū)通了高鐵。
銀色的列車像一道閃電劈開晨霧,將曾經(jīng)需要顛簸兩小時的車程壓縮到四十分鐘,
也徹底改變了這片臨海區(qū)的模樣。最先熱鬧起來的是高鐵站周邊,腳手架如雨后春筍般冒出,
商場、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連帶著我們小區(qū)的房價也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躥,當年全款買下的三居室,
如今市值翻了近十倍。柳如煙站在陽臺晾衣服時,總會望著遠處高鐵站的方向出神。
她的眼角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細紋,但笑起來時那兩個淺淺的梨渦還在,像藏著年輕時的月光。
“還記得剛搬來的時候嗎?”她回頭沖我笑,
手里正抖開佑安的校服外套“晚上只能聽見海浪聲,現(xiàn)在倒好,高鐵轟隆隆地過,
倒成了催眠曲?!笔前?,我怎么會忘。那時季佑安剛上小學,
季念汐和柳望潮還是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每天放學回家就扒在陽臺欄桿上數(shù)貨輪。
如今佑安已經(jīng)考上了 A大的海洋工程系,成了沈幼楚的徒孫,
放假回家總愛跟我們討論深海探測器的新算法;兩個女兒如今還在A大第一附屬中學讀初二,
以現(xiàn)在的成績,中考考上A大附屬第一高級中學可以說沒有任何問題。
只不過季念汐想要當小學老師,柳望潮雖然也想要考A大的海洋工程專業(yè),
但她選擇了另外一個方向,做海洋材料防腐,而不是我們這種直接研究海洋的研究員。
不過我和柳如煙會尊重孩子的選擇,而不是強行改變孩子們的想法。
小區(qū)門口的便利店換成了 24小時營業(yè)的連鎖超市,當年我們常去的那家家常菜館,
如今掛著“老字號”的牌匾,老板娘還是那個愛開玩笑的阿姨,見了我們總會笑著說“季工,
柳工,今天要不要來份糖醋排骨?跟當年給你們慶功時一個味兒。
”實驗室也搬進了新落成的科研大廈,恒溫恒濕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