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瀲相愛七年,從大學(xué)到職場。
直到我在她手機里發(fā)現(xiàn)她和陸驍?shù)囊曨l,背景是我們剛買的婚床。
我笑著把婚戒扔進馬桶,開始精心策劃。
顧瀲的裸照被我P上“求包養(yǎng)”發(fā)遍她公司群,她哭著求我收手。
陸驍被我騙到廢棄工廠,直播剝下他整張后背的皮。
看著顧瀲在硫酸里翻滾慘叫,我平靜地撥通120。
最后,我開著租來的泥頭車,將他們連人帶車撞下懸崖。
沈淙把最后一口意面塞進嘴里,醬汁蹭到嘴角,他也懶得擦。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顧瀲發(fā)來的微信。一張照片,她穿著新買的米白色連衣裙,站在寫字樓巨大的落地窗前,對著鏡頭笑,背景是城市璀璨的燈火。
“好看嗎?剛下班,累死啦。”后面跟著一個吐舌頭的小表情。
沈淙盯著照片看了幾秒,手指在屏幕上敲:“好看。我的瀲瀲穿什么都好看。吃飯沒?”
他把手機放回桌上,屏幕暗下去,映出他有些疲憊的臉。桌對面的位置空著。這間他們一起挑了**個月才定下的公寓,客廳不大,但很溫馨。墻上掛著她畫的抽象畫,茶幾上擺著兩個傻乎乎的陶瓷情侶杯,杯沿碰在一起,像在親吻。空氣里還殘留著她早上出門前噴的那點柑橘調(diào)香水味。
七年了。從大學(xué)圖書館里那個扎著馬尾辮、因為一道高數(shù)題急得抓耳撓腮的姑娘,到現(xiàn)在這家知名廣告公司里走路帶風(fēng)的總監(jiān)特助顧瀲。時間像被按了快進鍵,嗖的一下就過去了。他們熬過了畢業(yè)即分手的魔咒,扛住了異地戀的兩年煎熬,擠過城中村的出租屋,也一起在凌晨三點加過班啃冷掉的漢堡。所有的積蓄,加上兩邊父母咬牙掏空的老本,才換來這套六十平米的首付。婚期定在三個月后,請柬樣式都選好了。
沈淙起身,把盤子放進洗碗槽。水龍頭嘩嘩地響。他想起昨晚,顧瀲蜷在沙發(fā)上看一部無聊的綜藝,頭枕在他腿上,頭發(fā)散著,有洗發(fā)水的淡香。她忽然抬頭,眼睛亮晶晶的:“淙,等結(jié)了婚,我們要個孩子吧?最好是個女兒,像你,脾氣好?!?他當(dāng)時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她:“像我才倒霉,傻乎乎的?!?心里卻軟得一塌糊涂。
手機又震了一下。他甩甩手上的水珠,拿起來看。
顧瀲回:“還沒呢,剛開完會。陸驍他們組搞砸了個大提案,整個部門都在收拾爛攤子,估計還得一會兒。你先睡,別等我。”
陸驍。沈淙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好像是顧瀲他們部門新提上來的項目組長,挺年輕,據(jù)說能力不錯,人也活絡(luò)。沈淙見過兩次,一次是公司年會,一次是顧瀲部門聚餐他過去接她。小伙子個子挺高,寸頭,眼神很亮,看人時帶著點年輕人特有的銳氣和不易察覺的打量。沈淙當(dāng)時就覺得那眼神有點扎人,不太舒服。
“好,你也別熬太晚?;貋砺飞闲⌒?。” 沈淙回過去。
“知道啦,啰嗦?!?顧瀲回了個翻白眼的表情。
沈淙笑了笑,放下手機。他走到客廳角落,那里放著一臺老式的唱片機,是他爸留下的。他打開蓋子,從旁邊一摞黑膠唱片里抽出一張,小心翼翼地放上去。唱針落下,沙沙的底噪后,舒緩的爵士樂流淌出來,填滿了小小的空間。
他靠在沙發(fā)上,閉上眼。七年的畫面在腦子里過。顧瀲第一次笨手笨腳給他織的丑圍巾,她考研失敗趴在他肩上哭濕了他半邊肩膀,她拿到第一份offer時興奮地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簽購房合同時她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一切都在朝著預(yù)定的軌道走,平穩(wěn),踏實?;榻涞暮凶泳筒卦诖差^柜最里面,他打算求婚那天再拿出來。他想看她驚喜的樣子。
手機屏幕又亮了。這次不是微信,是顧瀲的來電顯示。
沈淙睜開眼,有點意外。這么晚了還打電話?他拿起手機接通:“喂?瀲瀲?”
電話那頭傳來顧瀲的聲音,背景音有點嘈雜,像是在洗手間:“淙,我手機……好像落家里了!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在客廳茶幾上?或者沙發(fā)上?”
沈淙下意識地看向沙發(fā)和茶幾,空蕩蕩的?!皼]在啊。你確定沒帶出去?”
“不可能?。∥矣浀贸鲩T前放包里了!” 顧瀲的聲音有點急,“糟了糟了,我里面存了好多重要資料,還有晚上要用的會議紀要草稿……淙,你快幫我找找!每個地方都看看!臥室!書房!衛(wèi)生間!”
“好好好,你別急,我馬上去找?!?沈淙拿著手機,快步走進臥室。床頭柜,梳妝臺,枕頭底下……沒有。他又去書房,書桌抽屜,書架……還是沒有。
“客廳和臥室都沒找到。你再想想,會不會掉在車上了?或者公司?” 沈淙一邊說,一邊走進衛(wèi)生間。洗手臺上很干凈,只有她的洗漱用品。他拉開鏡柜,里面整齊地碼放著護膚品。還是沒有。
他的目光掃過馬桶水箱蓋。一個黑色的手機殼一角露了出來。
“找到了!” 沈淙松了口氣,伸手把手機拿出來,“在馬桶水箱后面,可能你早上拿東西不小心碰下去了?!?他對著電話說,“別擔(dān)心了,找到了。”
“太好了!嚇死我了!” 顧瀲的聲音明顯放松下來,“那你幫我收好,我明天一早回去拿。辛苦你啦,親愛的?!?/p>
“小事。早點忙完回來?!?沈淙掛了電話。
手里握著顧瀲的手機,冰涼光滑的觸感。手機屏幕是黑的。沈淙順手按了一下側(cè)邊的電源鍵。
屏幕亮起。沒有鎖屏密碼。這是他們之間的習(xí)慣,彼此的手機從不設(shè)防。
屏幕壁紙是他們上個月去海邊玩時拍的照片,夕陽下,他摟著她的肩膀,兩人笑得沒心沒肺。
沈淙的嘴角剛彎起一點弧度,視線卻被屏幕頂端一個不斷閃爍跳動的微信圖標吸引了。圖標旁邊顯示著發(fā)送者的名字:陸驍。
一個紅色的數(shù)字“3”提示著有三條新消息。
這么晚了?還發(fā)消息?沈淙心里那點因為找到手機而產(chǎn)生的輕松感瞬間消失了,像被什么東西戳了一下。陸驍這個名字,連著剛才顧瀲說在加班收拾爛攤子的話,像兩根細小的刺,扎進了平靜的水面。
他猶豫了大概兩秒鐘。手指像有自己的意識,輕輕點開了那個綠色的圖標。
微信界面跳出來。置頂?shù)牧奶炜蚓褪撬约旱拿帧吧蜾取?。下面第二個,就是陸驍。頭像是一個男人在健身房對著鏡子自拍的背影,肌肉賁張。
陸驍?shù)念^像旁,那個紅色的“3”格外刺眼。
沈淙的手指懸在陸驍?shù)念^像上方,指尖有些發(fā)涼。點下去?還是不點?這個念頭像條冰冷的蛇,倏地鉆進腦海。他從來沒翻過顧瀲的手機,一次都沒有。信任是他們之間最牢固的基石??赡侨龡l深夜發(fā)來的信息,像黑暗中窺伺的眼睛,帶著一種無聲的催促和挑釁。
他想起陸驍看顧瀲時那種過分專注的眼神,想起顧瀲最近加班越來越頻繁,有時回來身上帶著陌生的、淡淡的煙草味,她說是在會議室熏的。還有上周,她洗澡時手機響,他無意瞥到屏幕,一閃而過的名字似乎也是陸驍,她出來時神色如常地說是個工作電話。
疑心一旦冒頭,就像藤蔓一樣瘋狂滋長。
沈淙的指尖,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微顫抖,落了下去。點開了那個對話框。
屏幕瞬間被陸驍?shù)南⑺M。
最新三條是剛剛發(fā)來的:
“寶貝,到家了嗎?想你了?!?后面跟著一個親親的表情。
“今天辛苦我的瀲瀲了,心疼?!?一個抱抱的表情。
“明天老地方?下午溜出來?給你帶了上次你說好吃的栗子蛋糕?!?一個壞笑的表情。
沈淙的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人當(dāng)胸狠狠捶了一拳,眼前黑了一瞬。血液轟的一聲沖上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刺骨的冰冷。他死死盯著那幾行字,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
寶貝?我的瀲瀲?老地方?溜出來?栗子蛋糕?
一股冰冷的惡心感從胃里翻涌上來,直沖喉嚨。他手指僵硬地往上滑動屏幕。之前的聊天記錄像一場精心編排的骯臟戲劇,赤裸裸地在他眼前展開。
陸驍:“昨晚你穿那件黑色的真好看,下次別穿了,撕起來麻煩?!?后面是幾個流口水的表情。
顧瀲:“滾!流氓!” 配一個錘頭的表情。
陸驍:“就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比在床上還可愛?!?/p>
顧瀲:“閉嘴!我在開會!”
陸驍發(fā)來一張照片。明顯是在酒店房間拍的,凌亂的白色床單,床頭柜上放著一盒拆開的避孕套。照片一角,露出半條眼熟的項鏈墜子——那是沈淙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一個水滴形的藍寶石。
顧瀲回了一個害羞捂臉的表情。
陸驍:“想你了,現(xiàn)在就想?!?/p>
顧瀲:“乖,再忍忍。晚上老地方?”
陸驍:“好!等你!穿我給你買的那套!”
……
沈淙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手機。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沖到馬桶邊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灼燒般的痛楚在喉嚨里蔓延。冰冷的瓷磚貼著他的額頭,刺骨的寒意也無法壓下那股焚毀五臟六腑的怒火和絕望。
這些年所有的規(guī)劃,所有的付出,所有的信任,像個巨大的、五彩斑斕的肥皂泡,被這幾條齷齪的信息輕輕一戳,“啪”地一聲,碎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黏膩骯臟的殘漬,糊了他滿身滿臉。
他扶著冰冷的馬桶邊緣,慢慢直起身。鏡子里的男人臉色慘白如紙,眼睛卻紅得嚇人,里面翻涌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暗沉火焰。
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他再次點開那個對話框,目光死死鎖在陸驍最后發(fā)來的那句話上:“明天老地方?下午溜出來?給你帶了上次你說好吃的栗子蛋糕?!?/p>
老地方?
沈淙的嘴角極其緩慢地、極其扭曲地向上扯了一下。一個沒有任何溫度,只帶著徹骨冰寒和毀滅欲的弧度,在他慘白的臉上浮現(xiàn)。
他退出微信,手指冰冷地點開手機相冊。照片很多,大多是他們的合影,還有她臭美的自拍。他面無表情地快速滑動。終于,在最近刪除的文件夾里,他找到了目標。
一個視頻文件,縮略圖是模糊的、糾纏的肉色。
沈淙點開了它。
視頻開始晃動,光線有些暗,但足以看清。背景是臥室,那面他親手刷成淡藍色的墻,那盞他們一起在宜家挑的羽毛吊燈,還有……那張鋪著嶄新紅色床單的大床——那是他們?yōu)樾禄闇蕚涞幕榇?,上周才送貨安裝好,顧瀲還興奮地在上面滾了好幾圈。
鏡頭聚焦了。顧瀲的臉清晰地出現(xiàn)在屏幕里,眼神迷離,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頭發(fā)散亂地貼在汗?jié)竦念i側(cè)。她微微張著嘴,發(fā)出急促而甜膩的喘息。
鏡頭向下移動,掠過她起伏的胸口。然后,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帶著粗重的喘息和毫不掩飾的得意:“寶貝兒,喜歡嗎?”
鏡頭猛地一轉(zhuǎn),對準了那個男人。寸頭,汗?jié)竦念~頭,正是陸驍!他精壯的上身,臉上帶著一種征服般的獰笑,低頭啃咬著顧瀲的脖子。
“喜……喜歡……驍……” 顧瀲破碎的聲音從手機揚聲器里傳出來,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沈淙的耳膜,直刺心臟。
視頻還在繼續(xù),不堪入目的畫面和聲音沖擊著沈淙的神經(jīng)。他死死盯著屏幕,眼神空洞得可怕,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所有的光都被吸了進去,只剩下純粹的、毀滅一切的黑暗。
他認出了視頻里顧瀲手腕上戴著的那條細細的鉑金手鏈。那是他們搬進這間公寓那天,他送她的“新家禮物”。她說會一直戴著?,F(xiàn)在,那條象征著“家”的手鏈,正纏繞在她背叛的、沉淪的肢體上。
視頻的最后幾秒,陸驍似乎發(fā)現(xiàn)了鏡頭,他抬起頭,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極其囂張、充滿占有欲的笑容,還比了個下流的手勢。然后屏幕一黑,播放結(jié)束。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狹小的衛(wèi)生間。只有沈淙粗重得像拉風(fēng)箱一樣的喘息聲,在冰冷的瓷磚墻壁間回蕩。
他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握著手機,站在馬桶前,很久,很久。
鏡子里映出的人,陌生得讓他心驚。慘白的臉,猩紅的眼,緊抿的唇線繃得像要斷裂。那股翻騰的怒火和惡心似乎沉淀了下去,被一種更可怕的東西取代——一種絕對的、冰冷的、毫無生機的死寂。
他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抬起左手。無名指上,那枚鉑金素圈戒指在頂燈下反射著微弱的、冰冷的光。這枚戒指他戴了兩年,從訂婚那天起,從未摘下。
他伸出右手,捏住那枚小小的指環(huán)。冰涼的金屬觸感此刻卻像烙鐵一樣燙手。他用力,一點點地,將它從指根處褪了下來。
戒指離開皮膚,留下了一圈淺淺的白色壓痕。
沈淙低頭,看著掌心這枚小小的金屬圈。它曾經(jīng)代表承諾,代表唯一,代表他以為牢不可破的未來。
現(xiàn)在,它只是一塊冰冷的廢鐵。
他走到馬桶邊,掀開蓋子。沒有絲毫猶豫,手一松。
“?!钡囊宦曒p響。
那枚象征著七年感情和未來婚約的戒指,劃出一道微弱的銀光,落入了馬桶底部渾濁的水中。它旋轉(zhuǎn)著,下沉著,很快被水面吞沒,消失不見,只在沈淙的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個冰冷的水渦。
沈淙面無表情地看著水面恢復(fù)平靜。然后,他抬手,按下了沖水按鈕。
“嘩啦——”
強勁的水流聲響起,卷走了那點微不足道的銀色,也卷走了沈淙心里最后一絲屬于“沈淙”的溫度。
他關(guān)上馬桶蓋,直起身。鏡子里的男人,眼神已經(jīng)徹底變了。不再是痛苦,不再是憤怒,而是一種空洞的、深不見底的平靜。平靜之下,是即將噴發(fā)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熔巖。
他拿起顧瀲的手機,退出相冊,退出微信。屏幕鎖上。
他走到客廳,把那部手機輕輕放回沙發(fā)角落,她平時隨手放的位置。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車流如織,發(fā)出遙遠的、沉悶的噪音。這間小小的、曾被他視為港灣的公寓,此刻每一寸空氣都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背叛氣息。
沈淙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深秋夜晚的冷風(fēng)猛地灌進來,吹亂了他的頭發(fā),也吹不散他眼底凝結(jié)的寒冰。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他毫無表情的臉。他點開一個加密的筆記軟件,新建了一個空白文檔。
光標在空白的屏幕上閃爍,像一只等待獵物的眼睛。
沈淙的指尖落在冰冷的屏幕上,緩慢地、清晰地敲下幾個字:
“第一步:公開處刑?!?/p>
風(fēng)更大了,吹得窗簾獵獵作響。沈淙站在風(fēng)口,像一尊冰冷的石雕。窗外的萬家燈火落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暖意,只有一片即將吞噬一切的、黑暗的暴風(fēng)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