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周,也許是十天。一天下午,蘇晚正蜷縮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發(fā)呆,別墅沉重的雕花大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一股濃重的、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和血腥氣混雜的味道猛地涌入。
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驚恐地循聲望去。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面無表情的保鏢,像拖拽一個沉重的麻袋一樣,拖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的頭無力地垂著,頭發(fā)被干涸的血跡和汗水黏成一綹一綹,遮住了大半張臉。他身上的昂貴襯衫破爛不堪,沾滿了暗紅色的污漬和灰土,裸露的手臂和脖子上布滿了青紫色的瘀痕,有些地方甚至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他的雙腿軟軟地拖在地上,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覺。
保鏢粗暴地將人扔在客廳中央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砰!”沉重的身體砸在地面,發(fā)出一聲悶響。
“呃……”地上的人發(fā)出一聲極其痛苦的、壓抑的呻吟,身體因為劇痛而蜷縮起來。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即使那張臉被血跡和污垢覆蓋得幾乎辨不清五官,她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江澈!”一聲凄厲的尖叫撕裂了別墅的死寂。蘇晚從沙發(fā)上猛地彈起,像瘋了一樣撲過去,跪倒在江澈身邊。
“江澈!江澈你怎么樣?你醒醒!”蘇晚顫抖著雙手,想去觸碰他,卻又怕弄疼他滿身的傷口。眼淚瞬間決堤,洶涌而出。她看著他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心臟像是被無數(shù)只手狠狠撕扯著。
“誰干的?是不是凌驍!是不是他!”蘇晚猛地抬起頭,布滿淚痕的臉因為憤怒和絕望而扭曲,朝著那兩個如同雕塑般站在一旁的保鏢嘶喊。
保鏢面無表情,對她的質(zhì)問置若罔聞。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
凌驍緩緩走了下來。他換了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裝,一絲不茍,與地上血污狼藉的江澈形成了地獄與天堂般的殘酷對比。他手里把玩著一個銀色的金屬打火機,幽藍的火苗在他指尖跳躍、熄滅,再跳躍。
他走到客廳中央,在距離江澈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淡漠地掃過地上蜷縮的人影,像是在看一堆需要處理的垃圾。然后,他的視線落在了跪在一旁、滿臉淚痕、眼中燃燒著恨意的蘇晚臉上。
“心疼了?”凌驍?shù)穆曇艉茌p,帶著一絲玩味,如同冰冷的蛇信舔過蘇晚的耳膜。
蘇晚死死地瞪著凌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意如同實質(zhì)般噴涌而出:“凌驍!你這個魔鬼!你到底要干什么?!”
凌驍沒有理會她的質(zhì)問。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一個保鏢立刻上前一步,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個透明的、密封的小型證物袋。袋子里面,裝著幾小袋白色的粉末。保鏢將證物袋放在江澈血跡斑斑的身體旁邊。
蘇晚的瞳孔猛地一縮!那是……毒品?
“認識嗎?”凌驍?shù)哪抗饴湓谀菐仔〈咨勰┥?,語氣平淡得像在介紹一件普通物品,“‘天堂之吻’,純度很高,市面上一克就能要普通人的命?!彼D了頓,目光轉(zhuǎn)向蘇晚,帶著一種殘酷的戲謔,“你這位情深義重的舊情人,名下的貿(mào)易公司,藏匿并銷售這個。數(shù)量嘛……足夠他死十次?!?/p>
“不可能!”蘇晚失聲尖叫,聲音因為激動而破音,“江澈不可能碰這個!是你!是你栽贓他!”她太了解江澈了,他或許風流,或許有些紈绔習氣,但絕不會碰毒品這種致命的紅線!這絕對是凌驍?shù)氖止P!
凌驍?shù)淖旖枪雌鹨荒ū涞幕《?,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只是用一種陳述事實的平靜語調(diào)說:“警方已經(jīng)掌握了‘關(guān)鍵證據(jù)’。人贓并獲?,F(xiàn)在,人暫時在我這里?!彼┮曋厣系慕?,“你說,如果我把這些證據(jù),還有他這個人,一起交給警方……”
凌驍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的含義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懸在了蘇晚和江澈的頭頂。販賣如此數(shù)量的高純度毒品,等待江澈的只有一條路——死刑!立即執(zhí)行!
蘇晚的身體瞬間冰冷,如墜冰窟。她看著地上氣息奄奄的江澈,巨大的絕望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凌驍不僅抓了江澈,還用這種最狠毒、最致命的方式,徹底捏住了他的命脈!
“不……你不能……”蘇晚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哀求。
“我能?!绷栩敶驍嗨?,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主宰生死的冷酷力量。他彎下腰,從那個保鏢手中接過一個東西。
那是一支一次性的醫(yī)用注射器。透明的針管里,已經(jīng)預先灌滿了某種無色透明的液體。針尖在客廳的水晶吊燈下閃爍著冰冷刺目的寒光。
凌驍拿著那支注射器,走到江澈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后,他手腕一松。
“啪嗒?!?/p>
那支灌滿了不明液體的注射器,如同被丟棄的垃圾,落在了江澈血肉模糊的臉頰旁邊,冰冷的塑料管身沾上了暗紅的血污。
“想活命嗎?”凌驍?shù)穆曇羧缤Ч淼男M惑,清晰地響起,對象是地上意識模糊的江澈,目光卻冰冷地鎖著蘇晚慘白如紙的臉。
“按我說的做?!彼鲁鏊膫€字,字字如冰錐。
“把這東西……”凌驍?shù)囊暰€掃過那支危險的注射器,最終定格在蘇晚身上,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殘忍至極的弧度,“注射進她的身體里?!?/p>
“!?。 ?/p>
蘇晚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凌驍,又看看地上那支近在咫尺、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注射器。他要江澈……親手給她注射毒品?!
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般將她瞬間吞沒!身體因為極致的驚恐而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幾乎要咬碎。
“不……不要……”她發(fā)出微弱的、破碎的哀求,身體下意識地往后縮。
凌驍無視她的恐懼,目光重新落回江澈身上,聲音帶著一種冰寒徹骨的壓迫感:“江澈,這是你唯一的機會?!?/p>
“活,還是死?”
“選?!?/p>
冰冷的兩個字,如同最后的審判,砸在死寂的客廳里。
江澈的身體似乎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嗚咽。他沾滿血污的手指,極其艱難地、顫抖著,摸索著,碰到了那支冰冷的注射器。
蘇晚看著他的動作,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