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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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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藥簍里的玉墜阿巖的指節(jié)被李屠戶的兒子踩在泥里時,

他正死死護著背簍里的鐵皮石斛。雨后的山路滑得像抹了油,他半邊身子浸在渾濁的水洼里,

泥水順著破洞的袖口往骨頭縫里鉆,可懷里的背簍始終高高撅著,

生怕那叢剛采的鐵皮石斛沾了半點污泥。“鄉(xiāng)巴佬還敢跟我搶?” 李虎穿著城里來的膠鞋,

靴底碾得更狠,碎石子嵌進阿巖的掌心,疼得他眼冒金星。這李虎是村里的霸王,

仗著他爹開屠戶鋪有幾個閑錢,從小就橫行霸道。今天看見阿巖采到稀罕的鐵皮石斛,

眼饞得紅了眼,上來就搶?!斑@是我給奶奶治病的……” 阿巖的聲音帶著哭腔,

卻死死不肯松手。奶奶的咳嗽病犯了,郎中說只有鐵皮石斛能壓得住,

他爬了三個山頭才采到這叢,根須上還帶著新鮮的泥土。李虎突然 “哎喲” 一聲慘叫,

像被烙鐵燙了似的猛地跳開。眾人低頭看去,只見他的褲腿上竟結了層薄冰,

剛才踩著阿巖的地方凍得硬邦邦的,連膠鞋都粘在了泥里?!把郑∵@小子是妖怪!

” 李虎爹舉著明晃晃的砍刀從人群里沖出來,他剛在鋪子門口殺完豬,

滿手的血污還沒擦干凈。原來他早就看見兒子跟人爭執(zhí),本想過來幫腔,

卻撞見這詭異的一幕。阿巖嚇得縮成一團,下意識地將背簍擋在身前。

就在砍刀即將落下的瞬間,他脖頸間那枚撿來的月牙玉墜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青光,

一道透明的屏障 “嗡” 地一聲彈開,砍刀被震得飛出去老遠,

“哐當” 一聲插進旁邊的老槐樹里,震得滿樹的水珠嘩嘩往下掉。李屠戶捂著發(fā)麻的虎口,

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少年。阿巖自己也懵了,他能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溫熱,

那枚戴了三年的玉墜像顆小太陽似的發(fā)燙,剛才還陰沉的天空竟隱隱透出了光?!白岄_!

都給我讓開!” 人群外傳來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奶奶拄著根磨得發(fā)亮的棗木拐杖,

一步一挪地趕來。她的咳嗽還沒好利索,走幾步就喘得厲害,

可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看到阿巖脖頸間的玉墜時,突然放出駭人的光。

“這是…… 這是靈月佩?” 奶奶的聲音都在發(fā)顫,她一把抓住阿巖的手腕,

將玉墜從他衣領里掏出來。那枚月牙形的玉佩還帶著少年的體溫,表面的青光已經褪去,

露出溫潤的乳白色,上面雕刻的花紋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 那不是普通的花紋,

而是一株纏繞著月亮的藤蔓。李屠戶還在嚷嚷著要把妖怪趕出村子,奶奶卻突然轉過身,

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戳:“李家小子,嘴巴放干凈點!我孫子不是妖怪!

” 她平時連說話都輕聲細語,此刻卻中氣十足,“這玉佩是我當家的留下的,

當年他救過上山采藥的道長,人家送的護身符!”這話一出,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阿巖的爺爺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村里人只知道他是個普通的采藥人,誰也不知道還有這茬。

李屠戶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奶奶凌厲的眼神逼了回去。回家的路上,奶奶一直沒說話,

只是緊緊攥著阿巖的手。直到進了那間漏風的土坯房,她才把門閂插好,

從箱底翻出個褪色的紅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半張泛黃的舊圖紙,上面畫著的圖案,

竟和玉墜上的藤蔓一模一樣?!鞍r,你聽奶奶說,” 奶奶的聲音壓得很低,

咳嗽了兩聲才繼續(xù),“這玉佩不能讓外人知道,

尤其是那些城里來的……” 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彎下了腰,阿巖連忙給她拍背,

卻發(fā)現(xiàn)奶奶的手在偷偷發(fā)抖。夜里,阿巖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蟲鳴,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玉墜。他想起白天發(fā)生的怪事,想起李虎被凍住的褲腿,

想起那道擋住砍刀的光。突然,玉墜又開始發(fā)燙,他低頭一看,

只見玉佩上的藤蔓花紋正在慢慢變亮,像有生命似的在蠕動。“別怕呀。

” 一個溫柔的女聲突然在他腦海里響起,阿巖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他猛地坐起來,

屋里空蕩蕩的,只有月光從破窗紙的洞里鉆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罢l?誰在說話?

” 阿巖壯著膽子問?!拔以谶@兒呀?!?那聲音帶著笑意,阿巖低頭,

看見胸前的玉墜正在發(fā)光,藤蔓的影子投在墻上,竟像個人形在招手。“我是靈月藤,

睡了好多年啦,終于等到你激活靈契啦。”阿巖瞪大了眼睛,

手里的玉墜突然變得像棉花糖一樣柔軟,表面的藤蔓真的活了過來,輕輕纏繞住他的手指,

癢癢的,暖暖的。他突然想起奶奶說過,爺爺當年在山里迷路,被一位白胡子老道救了,

老道送了這枚玉佩,說能保平安?!澳隳堋?能幫我治好奶奶的病嗎?

” 阿巖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掉在玉墜上,瞬間被吸收了。藤蔓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

像在安慰他。“明天去采株七葉一枝花,要帶著露水的那種。

” 靈月藤的聲音變得認真起來,“我會讓它變得有靈性,能治好奶奶的咳嗽。

”第二天一早,阿巖揣著玉墜鉆進了深山。他按照靈月藤的指引,

在一處瀑布旁邊找到了七葉一枝花,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露水。剛把花采下來,

就聽見旁邊的草叢里傳來 “窸窸窣窣” 的聲音,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抱著顆紅果子,

警惕地看著他?!斑@是我的藥……” 阿巖小聲說。小松鼠突然吱吱叫著,

把紅果子往他手里塞,又指了指七葉一枝花的根部。阿巖仔細一看,

發(fā)現(xiàn)那里還藏著顆飽滿的種子,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斑@是……”“這是靈植的伴生種。

” 靈月藤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看來這小家伙也想幫你呢。

”阿巖把種子小心地收進兜里,捧著七葉一枝花往家跑。他沒注意到,

身后的瀑布突然停了一秒,水珠在空中凝成了一道彩虹,而那只小松鼠正站在枝頭,

對著他的背影搖尾巴?;氐郊遥r按照靈月藤教的方法,把七葉一枝花煮成藥湯。

奇怪的是,平時苦澀的藥味竟變得清香撲鼻,湯里還飄著淡淡的青光。奶奶喝下后,

咳嗽聲立刻減輕了,臉上甚至有了點紅暈?!斑@藥……” 奶奶驚訝地看著藥碗。

阿巖剛想說是玉墜的功勞,就聽見靈月藤在他腦海里說:“別說哦,說了我會生氣的。

” 他只好撓撓頭:“是我采到了特別好的藥材?!卑頃r分,李虎突然在門外喊他。

阿巖出去一看,只見李虎手里捧著個野蜂窩,別扭地說:“我爹說…… 說早上不該打你,

這、這個給你奶奶補身子?!?他的褲腿上還有凍過的痕跡,說話時眼睛瞟著別處。

阿巖剛接過野蜂窩,就聽見靈月藤笑著說:“你看,善意是能傳染的吧。

” 他低頭看著胸前的玉墜,突然覺得,這深山里的日子,好像要變得不一樣了。

第二章 會說話的草藥七葉一枝花的藥渣還沒倒,院門外就傳來 “撲通” 一聲悶響。

阿巖正蹲在灶前給奶奶燒火,聽見動靜猛地站起身,懷里揣著的靈月佩突然微微發(fā)燙。

“是山里的野獸嗎?” 奶奶攥著衣角直哆嗦。這幾日山風總帶著股腥氣,

獵戶們都說林子里多了些眼睛發(fā)綠的東西。阿巖抄起墻角的柴刀,

剛邁過門檻就僵住了 —— 倒在地上的是個穿藍布中山裝的老頭,褲腿被撕開個大口子,

傷口處的血正順著腳踝往泥里滲,那顏色紫得發(fā)黑?!笆浅抢飦淼南壬?/p>

” 阿巖認出這是前幾日在村口問路的老人,據說還是個教書先生。他扔下柴刀想去扶,

卻見老人身邊的草叢里盤著條金環(huán)蛇,三角腦袋正對著自己吐信子?!皠e動!

” 靈月藤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里炸響,“這蛇有靈智,被人下了咒!

”阿巖嚇得往后跳了半步,就見金環(huán)蛇的鱗片突然泛起詭異的紅光,

蛇眼死死盯著老人的公文包。靈月佩的青光順著阿巖的指尖流出來,

在他腳邊凝成道藤蔓屏障。金環(huán)蛇猛地撲上來,撞到屏障的瞬間發(fā)出凄厲的嘶鳴,

竟像被火燒似的蜷成一團,化作了灘黑灰?!昂秒U……” 阿巖抹了把冷汗,

蹲下身查看老人的傷勢。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開始發(fā)黑,腫得像發(fā)面饅頭,

連帶著腳踝都比另一只粗了兩倍。他剛想伸手碰,就被靈月藤喝止:“別碰!

這蛇毒摻了陰煞,沾著就會鉆進骨頭縫!”“那怎么辦?” 阿巖急得直搓手,

老人的呼吸已經開始發(fā)顫,嘴唇烏青得嚇人。靈月佩突然從他領口滑出來,

在傷口上方懸浮著轉了三圈,青光落在傷口處,那些黑紫色竟像退潮似的往回縮。

“去背簍里找那株發(fā)光的蒲公英?!?靈月藤的聲音帶著點喘息,“它是蛇毒的克星,

就是性子烈了點?!卑r慌忙沖進柴房,背簍里果然有株頂著白絨球的蒲公英,

絨毛上還沾著昨夜的露水,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銀光。他剛把蒲公英捧出來,

就聽見個脆生生的童音在嚷嚷:“喂!你抓疼我啦!

”阿巖手一抖差點把花摔了:“誰在說話?”蒲公英的絨球晃了晃,

幾片葉子拍打著他的手背:“除了我還有誰?快把我放近點,那老頭快被陰煞啃干凈啦!

”阿巖這才反應過來是草藥在說話,他捧著蒲公英跑到老人身邊,

絨球剛碰到傷口就 “噗” 地綻開團銀霧。老人疼得猛地抽搐了下,

原本紫黑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鮮紅的皮肉。更奇的是,那些銀霧沒散,

反倒凝成只巴掌大的光蝴蝶,繞著老人飛了兩圈,最后停在他的公文包上?!氨康袄项^,

下次別踩我家蛇寶寶的窩?!?蒲公英的葉子叉著腰,活像個叉著腰訓人的小丫頭,

“要不是看在你公文包里有靈墨的份上,才懶得救你?!卑r正看得發(fā)愣,

老人突然哼唧了聲,慢悠悠睜開眼。他的眼鏡摔在旁邊斷了條腿,瞇著眼睛看清眼前的景象,

突然倒吸口涼氣:“這、這株蒲公英…… 會說話?”“你才會說話呢!你們全家都會說話!

” 蒲公英氣得抖落幾片葉子,那些葉子落在地上,竟長成了叢新的蒲公英,“我是靈植!

靈植懂不懂?”老人張著嘴半天合不上,手指顫抖地指著跳動的光蝴蝶:“那、那是什么?

”“是我的伴生靈火。” 蒲公英傲嬌地晃晃絨球,“能燒盡天下毒物,厲害吧?

”阿巖蹲在旁邊忍不住笑,靈月佩貼著他的皮膚輕輕發(fā)燙,像是在回應蒲公英的話。

老人突然抓住阿巖的手腕,眼神亮得驚人:“孩子,你能聽懂它們說話?”“嗯。

” 阿巖點點頭,指著旁邊的金銀花藤,“它還說您是好人呢?!表樦傅姆较?,

院墻上的金銀花突然簌簌作響,淡紫色的花朵竟自動排列成 “平安” 兩個字,

花瓣上的露珠滾落下來,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水洼。老人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半晌,

突然從公文包里掏出個牛皮本子,翻到某頁時手都在抖 —— 上面畫著的植物,

竟和眼前的蒲公英長得一模一樣,旁邊還寫著 “靈植契者” 四個古字。

“原來傳說都是真的……” 老人喃喃自語,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阿巖連忙扶他坐起身,

蒲公英的絨球蹭了蹭老人的手背:“你體內還有殘留的陰煞,得用百年靈芝才能徹底清干凈。

”“我這就去采!” 阿巖扛起背簍就要往山里跑,卻被老人拽住衣角。

他從懷里摸出塊墨錠,墨色里泛著淡淡的金光:“這個給你,遇到危險就用它畫個‘護’字。

”墨錠剛碰到阿巖的手,靈月佩就發(fā)出歡快的嗡鳴,青光和金光纏在一起,

在他掌心凝成個旋轉的光點。蒲公英突然尖叫起來:“是靈犀墨!天哪,

這老頭居然有靈犀墨!”老人被它嚇了跳,扶了扶斷腿的眼鏡:“這是我家傳的東西,

據說能和靈物溝通……” 話音未落,就見阿巖掌心的光點突然爆開,化作無數(shù)墨色的蝴蝶,

繞著院子飛了圈,最后落在牛皮本子上,竟在空白頁上寫出 “林墨” 兩個字。

“這是我的名字?!?老人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孩子們都叫我林教授。

”阿巖還沒來得及說話,院門外突然傳來李虎的喊叫:“阿巖!

我爹讓你去看看鋪子后的菜畦,昨晚被什么東西啃了!” 話音剛落,

李虎就撞開柴門沖進來,看見院子里的景象頓時僵住了 —— 會說話的蒲公英,

發(fā)光的蝴蝶,還有那個腳踝腫得嚇人的老頭?!把?、妖怪開會?” 李虎嚇得舌頭都打結了,

手里的竹筐 “哐當” 掉在地上,里面的野菜撒了一地。蒲公英突然對著他噴出團銀霧,

嚇得李虎抱著頭蹲在地上:“別吃我!我再也不搶你家草藥了!”“誰要吃你這笨家伙。

” 蒲公英的葉子卷著顆野草莓砸在他頭上,“你家菜畦被陰煞獸啃了,

再不去看就全爛光了!”李虎愣了愣,突然想起早上爹發(fā)現(xiàn)菜畦里的黃瓜都變成了黑炭,

正舉著砍刀在院子里罵娘。他看了眼林教授腿上正在消退的傷口,

又看了看阿巖手里發(fā)光的蒲公英,突然紅著臉從兜里掏出顆野山楂:“這個…… 給你。

”阿巖接過山楂的瞬間,靈月佩輕輕震動,他聽見蒲公英在偷笑:“這傻小子,

終于知道討好靈植契者了?!绷纸淌诳粗@幕突然笑起來,眼鏡后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陽光透過院墻上的藤蔓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金銀花的香氣混著泥土的腥氣,

釀成種奇異的味道。阿巖低頭啃了口山楂,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開時,

突然覺得靈月佩傳來陣溫暖的悸動,像是在期待著什么?!鞍r,能幫我個忙嗎?

” 林教授突然開口,從公文包里拿出本線裝書,封面上的字已經模糊不清,

“我想找本記載著靈植的古書,據說就在這附近的山神廟里。

”蒲公英的絨球猛地豎起來:“山神廟?那里有株千年何首烏成精了,脾氣壞得很!

”“我陪您去。” 阿巖把山楂核吐在手心,突然覺得掌心的靈犀墨在發(fā)燙,

“靈月佩說那里很安全?!崩罨⑼蝗粡牡厣吓榔饋?,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也去!

我爹說山里不安全,我?guī)銈冏呓?!?他偷偷看了眼蒲公英,見它沒反對,

臉頰竟悄悄紅了。靈月佩貼著阿巖的皮膚輕輕震顫,像是在發(fā)出歡快的共鳴。

遠處的山林里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陽光穿過云層落在院墻上,

金銀花拼成的 “平安” 二字,在風中輕輕搖曳。

第三章 墨香引蝶來山神廟的銅鈴在風里晃出細碎的響,阿巖踩著滿地松針往前走,

靈月佩突然在領口發(fā)燙。他低頭時,看見林教授背簍里的線裝書正滲出淡金色的光,

書頁邊角卷起的地方,竟鉆出株指甲蓋大的綠芽。“小心腳下?!?靈月藤的聲音帶著警示,

阿巖猛地頓住腳 —— 眼前的青石板上,苔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像被什么東西啃噬過。李虎舉著柴刀湊過來,刀尖剛碰到黑苔就 “滋啦” 冒起白煙,

刀刃上竟結了層灰霜?!笆顷幧帆F留下的。” 蒲公英從阿巖的背簍里探出頭,

絨球上的銀光比昨天亮了許多,“這廟被下了鎖靈陣,靈植進來會被削弱靈力。

”林教授推了推用草繩捆好的斷腿眼鏡,

從包里掏出那錠靈犀墨:“我曾在古籍里見過破解之法,需以靈墨書寫‘破’字。

” 他將墨錠塞進阿巖手里,指尖觸碰到少年掌心的薄繭時,

突然想起自己夭折的孫子 —— 若還活著,該和阿巖一般大了。

阿巖握著墨錠的手微微發(fā)顫,靈月佩的青光順著手臂流進墨錠里,

原本烏黑的墨塊竟泛起青綠的紋路。他在青石板上寫下 “破” 字的瞬間,

墨痕突然滲出汁液,在地上生根發(fā)芽,長成株盤曲的墨色藤蔓,

將那些發(fā)黑的苔蘚盡數(shù)纏繞吞噬?!巴郏@字會長大!” 李虎看得眼睛發(fā)直,

柴刀 “哐當” 掉在地上,驚起滿樹的灰雀。

山神廟的朱漆大門 “吱呀” 一聲自動敞開,門楣上懸掛的蛛網突然燃燒起來,

化作只火紅色的蝴蝶,繞著阿巖的頭頂飛了三圈。廟內的香案積著半寸厚的灰,

供桌中央卻擺著個嶄新的木盒,盒蓋上刻著的何首烏圖案正微微發(fā)光。阿巖剛想伸手去碰,

供桌底下突然傳來 “咚” 的悶響,團灰影 “嗖” 地竄出來,

在他腳邊化作個梳著發(fā)髻的小老頭,雪白的胡須上還沾著泥土?!澳膩淼拿^小子,

敢闖我的地盤?” 小老頭拄著根枯樹枝拐杖,對著阿巖吹胡子瞪眼。

蒲公英突然從背簍里跳出來,絨球砸在他的光頭上:“何老頭,別裝了,

你那點障眼法騙得了誰?”小老頭被砸得一個趔趄,

捋著胡須吹胡子瞪眼:“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我這是在守護靈植秘錄!

” 他突然指向林教授的公文包,眼睛瞪得溜圓,“你身上有靈墨的氣息?

”林教授剛要說話,

就見阿巖從懷里掏出片曬干的金銀花 —— 那是昨天金銀花藤送他的禮物,

此刻正泛著淡淡的紫光。阿巖把花片放在木盒上,盒蓋突然自動彈開,

里面的古籍嘩啦啦翻開,書頁上的文字像活過來似的跳出來,在空氣中組成了座迷你的山林。

“這、這是靈植圖譜!” 林教授激動得眼睛都歪了,指著其中一頁,

“上面記載著能治百病的還魂草!”小老頭突然嘆了口氣,

身形漸漸變得透明:“看來你們就是有緣人。五十年前我答應山神守護秘錄,

如今總算能交班了?!?他的身影化作點點綠光,融入古籍之中,

書頁上突然多出幾行字 ——“靈植契者,當以善心護佑草木,以知識啟迪世人”。

阿巖的指尖剛碰到古籍,靈月佩就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古籍突然飛起來,在廟內盤旋一周,

最后落在阿巖的背簍里。蒲公英的絨球蹭了蹭他的手背:“它認你當主人啦?!被厝サ穆飞?,

李虎突然指著路邊的野花嚷嚷:“那朵花在做鬼臉!” 阿巖湊近一看,

只見那朵紫色的野花真的在眨眼睛,花瓣還卷成了個調皮的笑臉。

林教授笑著說:“這是因為阿巖的靈植契覺醒了,所以能看見尋常人看不到的靈植百態(tài)。

”走到村口時,正好撞見族長帶著幾個老人在祠堂門口燒紙?;鸲牙锶又鴰妆酒婆f的課本,

紙灰被風吹得四散飄揚。族長看見林教授,

立刻吹胡子瞪眼:“我就知道是你這城里來的妖道在搞鬼!讓孩子們不務正業(yè)!

”林教授剛要解釋,就見阿巖背簍里的古籍突然飛出來,書頁嘩啦啦作響,

那些被燒掉的課本殘頁竟從火堆里飄起來,在半空中重新組成完整的書本。更神奇的是,

書頁上的文字像有生命似的,組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光人,對著族長鞠躬作揖。

“這、這是妖法!” 有個老人嚇得癱坐在地上,

族長卻被老人手里的書本吸引了 —— 那上面畫著他們年輕時種莊稼的場景,

還有孩子們讀書識字的畫面。阿巖突然想起靈月佩說的話,他從背簍里拿出靈犀墨,

在地上寫下 “農” 字。墨痕剛干,就長出株金燦燦的稻穗,

稻穗上的谷粒飽滿得像要炸開。他又寫下 “書” 字,地上立刻冒出株開滿墨色花朵的樹,

花瓣落在孩子們手里,都變成了小小的課本。“讀書和種地不沖突的?!?阿巖的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就像這稻穗和花樹,都需要陽光才能長大。

”族長看著地上的奇景,手里的拐杖 “哐當” 掉在地上。

有個背著柴捆的小孩怯生生地問:“阿巖哥,我也能認字嗎?” 阿巖剛點頭,

那株墨色花樹就飄過來片花瓣,落在小孩手里,變成了本嶄新的識字課本。

林教授看著這一幕,突然紅了眼眶。他從公文包里拿出支鋼筆,遞給阿巖:“明天開始,

我教你們讀書寫字?!?鋼筆剛碰到阿巖的手,筆尖就滲出滴墨汁,

落在地上長成了株小小的墨竹,竹葉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當晚,阿巖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里他站在一片金黃的稻田里,林教授坐在田埂上教他寫字,

寫出來的字都變成了會飛的小鳥。蒲公英和金銀花藤在旁邊跳舞,

何首烏小老頭拄著拐杖給他講故事。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枕頭邊放著片墨色的竹葉,

上面用露珠寫著 “明天見” 三個字。阿巖把竹葉小心翼翼地夾進古籍里,

靈月佩貼著他的胸口輕輕發(fā)燙。窗外的月光透過破洞照進來,落在墻上奶奶年輕時的畫像上,

畫像里的女人突然對著他笑了笑,眼角的皺紋里盛著溫柔的光。

第四章 祠堂里的對峙晨露還掛在祠堂的瓦當尖上,阿巖的布鞋就沾了滿腳的濕泥。

他懷里揣著林教授連夜寫的識字課本,紙頁邊緣還留著靈犀墨淡淡的清香,走到門口時,

靈月佩突然像塊冰似的貼在皮膚上?!安粚??!?靈月藤的聲音帶著警惕,阿巖剛要推門,

就聽見里面?zhèn)鱽碜彘L的拐杖聲,“我早就說過,那城里來的老頭沒安好心!

你們看李屠戶家的豬圈,昨晚突然長出半人高的野草,這不就是妖法作祟?

”李屠戶的大嗓門緊跟著響起:“可不是嘛!那些草還會咬人!我家老三的手都被割破了!

”阿巖攥著課本的手指泛白,蒲公英從他袖管里探出頭:“胡說!那是他偷挖了山精的菜地,

人家才讓含羞草教訓他的!” 絨球上的銀光突突跳動,像是氣得發(fā)抖。

祠堂的木門 “吱呀” 被推開時,三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射過來。

族長坐在供桌旁的太師椅上,煙桿里的火星明明滅滅,照亮他滿是皺紋的臉:“來得正好,

讓大伙看看你這被妖法迷了心竅的樣子!”阿巖把課本往供桌上一放,書頁突然自動翻開,

那些用靈犀墨寫的字順著桌沿流下來,在青磚地上長成排墨色的禾苗?!白x書不是妖法。

” 他指著禾苗上結的字穗,“就像種莊稼要懂節(jié)氣,認字才能看懂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 李屠戶突然沖上來,蒲扇似的大手差點掃翻供桌,

“外面的人只會騙咱們的山貨!我大哥當年就是被讀書人哄去城里,

到現(xiàn)在連骨頭渣都沒回來!”他的話像塊石頭投進水里,幾個老人立刻附和起來。

有個瞎眼的老婆婆摸索著抓住阿巖的衣角:“娃啊,聽婆婆的話,別學那些忘本的東西。

守著這山,總有口飯吃?!卑r喉頭發(fā)緊,剛要說話,懷里的靈植圖譜突然發(fā)燙。

他翻開其中一頁,里面夾著的何首烏葉子飄出來,

在半空化作個小小的投影 —— 那是五十年前的山神廟,

年輕的族長正捧著本破舊的算術書,跟著個白胡子老道學習丈量土地。

“這、這是……” 族長手里的煙桿 “啪嗒” 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銅鈴。

投影里的自己突然抬頭,聲音竟和現(xiàn)在的阿巖重合:“學會這個,

就能算出誰家的地該多打糧食了?!卑缀永系佬χ念^:“等你學會了,

就教給村里的娃娃們?!蓖队巴蝗幌В籼美秫f雀無聲。

婆的手指顫抖著撫摸供桌:“當年…… 當年確實有個道長來過……”李屠戶突然漲紅了臉,

從懷里掏出個皺巴巴的紙團:“可這城里來的老頭給的東西就是邪門!我家菜畦里的黃瓜,

長出來都帶著字!” 紙團打開,里面包著根彎彎曲曲的黃瓜,

表皮上竟清晰地印著 “化肥” 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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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6 14:1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