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紫鵑時,黛玉正為落花垂淚?,F(xiàn)代靈魂的我連夜發(fā)明恒溫暖爐、創(chuàng)辦詩社冷笑話專欄。
賈府上下都夸我讓林姑娘展了歡顏。直到黛玉開始咳血,我才想起原著不可違的宿命。
偷換虎狼藥那晚,她攥住我的腕子輕笑:“傻丫頭,我本就是來還淚的。
”大婚夜我抱著黛玉枯坐瀟湘館。紅綢的喧鬧聲里,她靠著我肩說:“這些年,
原是我在還你的淚?!边h處傳來“寶二爺成禮了”的喜樂時,我們交握的手同時涼了。
---頭痛得像是被塞進了一臺高速運轉(zhuǎn)的破舊縫紉機里,
無數(shù)鋼針在腦髓中瘋狂穿梭、穿刺。我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里一片模糊的、晃動的橙紅。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甜香混合著某種草藥焚燒后的苦味,
霸道地鉆進鼻腔,熏得我喉嚨發(fā)癢,幾乎要嘔出來。這是哪兒?
我不是剛在實驗室熬了三個通宵,一頭栽倒在實驗臺上了嗎?
這地方……這地方的氣味、光線,還有身下這硬邦邦、硌得骨頭生疼的物件,
絕不是醫(yī)院無菌病房里該有的?!翱瓤取币宦晧阂值?、仿佛帶著血絲的咳嗽自身旁傳來,
微弱得如同秋風(fēng)中最后一片枯葉的嘆息。我猛地一激靈,掙扎著想撐起身子,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半跪在地上的。視線艱難地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一抹素得刺眼的衣角。那料子極好,是上等的軟煙羅,卻洗得有些發(fā)舊,
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清寒。順著這抹素色向上看去,一張臉便撞進了我的瞳孔。蒼白。
這是唯一能瞬間抓住我的詞。那張臉在昏暗跳動的燭光下,白得像初冬窗欞上凝結(jié)的新霜,
薄得近乎透明,仿佛輕輕呵一口氣便會融化。長長的睫毛低垂著,
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脆弱的、蝶翼般的陰影。鼻梁秀挺,唇色卻淡得幾乎與肌膚融為一體。
她坐在一張同樣舊了的楠木春凳上,微微弓著背,一手虛虛地按著心口,
另一只纖細得不可思議的手,正無力地擱在膝頭,
指尖還拈著一片早已褪盡艷色的、干枯蜷縮的花瓣。落花?
我混沌的腦子里瞬間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像一道電流擊穿迷霧。
垂眼睫下無聲滾落的、晶瑩剔透的淚珠……一個名字如同驚雷般在我識海中炸開——林黛玉!
與此同時,一股不屬于我的、洶涌而悲傷的記憶洪流,
蠻橫地沖垮了名為“林小小”的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生的意識堤壩。屬于“紫鵑”的十幾年記憶,
、無聲的擔憂、還有那份浸透骨髓的、為主子揪心扯肺的疼……瞬間填滿了我的每一個細胞。
我是紫鵑!我是林姑娘身邊的大丫鬟紫鵑!“姑娘!”一聲呼喚脫口而出,是我自己的聲音,
卻帶著紫鵑獨有的那份焦灼與心疼,沙啞得厲害。我?guī)缀跏鞘帜_并用地撲了過去,
膝蓋在冰冷的青磚地上磕得生疼也顧不上,一把扶住了她微微搖晃的肩膀。觸手之處,
是隔著薄薄春衫都能清晰感受到的嶙峋瘦骨和那令人心驚的涼意。這體溫……低得過分了!
“您怎么又坐在這風(fēng)口上了?”我急得聲音都在抖,
屬于紫鵑的記憶讓我對瀟湘館的每一絲氣流都了如指掌,這地方初春的夜風(fēng)最是傷人。
我下意識地抬起手,用自己溫熱的手背去碰觸她光潔冰涼的額頭——這是醫(yī)學(xué)生的本能,
也是紫鵑深入骨髓的習(xí)慣。額頭觸手冰涼,甚至帶著一絲潮意。低燒?
還是僅僅因為體虛畏寒?我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混合著紫鵑的揪心和林小小對病情的本能判斷,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不行,
絕不能讓她再這樣吹風(fēng)落淚了!“我沒事……”她輕輕側(cè)過頭,避開我的手,聲音輕飄飄的,
像一縷抓不住的煙,帶著濃重的鼻音。那顆懸在睫毛尖上的淚珠終于不堪重負,滾落下來,
砸在她膝頭那片枯萎的花瓣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沒事?手這樣冰,
額頭也涼浸浸的!”我語氣里的焦灼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不由分說地半攙半抱,
把她從那張冰冷的春凳上扶了起來。她的身體輕得可怕,仿佛一陣稍大點的風(fēng)就能吹走。
屬于林小小的醫(yī)學(xué)知識在腦子里瘋狂報警:嚴重營養(yǎng)不良,心肺功能極可能受損,
情緒性應(yīng)激反應(yīng)加劇生理負擔……而屬于紫鵑的恐懼則更深沉:姑娘的身子,
真真是被這些愁緒一點點熬干的!
我?guī)缀跏前氡е阉仓没貎?nèi)室那張鋪著素色錦褥的拔步床上,
扯過厚厚的錦被嚴嚴實實地蓋住她那雙冰涼的小腳。
環(huán)顧這間名為“有鳳來儀”卻處處透著凄清寂寥的屋子,
我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個小小的、黃銅的手爐上,它此刻冰冷沉寂,像個無用的擺設(shè)。
一股混雜著心疼和不甘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不行!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穿越而來,
成了紫鵑,難道還要眼睜睜看著歷史重演,看著這株仙草在淚水中枯萎凋零嗎?
屬于現(xiàn)代人的那股子不服輸?shù)膭艃好偷剀f了上來。
林小小學(xué)過的那些知識在腦中飛速排列組合——保溫、熱量傳遞、化學(xué)反應(yīng)……“姑娘稍待,
”我替她掖好被角,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去去就來?!蔽覜_出瀟湘館,
初春夜晚冰冷的空氣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反而讓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憑著紫鵑對賈府下房庫房的熟悉記憶,我直奔存放雜物的耳房。
在一片蒙塵的舊物里翻找:幾塊廢棄的、邊緣有些發(fā)黑的銅片,
一小包冬天燒地龍剩下的、包裹在油紙里的生石灰(老天爺,這玩意兒吸潮放熱!),
一些零碎的木炭,
有一小瓶不知哪個婆子隨手丟在這里的、已經(jīng)有些渾濁的烈酒(大概是用來點燈或消毒的)。
我像個拾荒者,把這些“垃圾”一股腦兒兜在裙子里,
又順手摸走了一把小刀和幾根堅韌的麻線?;氐綖t湘館后面專供丫頭們使用的小茶房,
我點亮一盞昏暗的油燈。深吸一口氣,
屬于林小小的機械工程選修課和基礎(chǔ)化學(xué)知識開始在腦中高速運轉(zhuǎn)。
銅片被我用小刀和石頭費力地彎折、敲打,做成一個粗糙的雙層圓筒結(jié)構(gòu)。
內(nèi)層填上碾碎的木炭,外層小心翼翼地塞進一層吸飽了烈酒的布條,
再包裹上那層寶貴的生石灰粉末,最后用麻線一圈圈緊緊捆扎固定。
一個簡易的、利用生石灰遇水(酒精也算)放熱原理的“暖寶寶”雛形誕生了。
我的手指被冰冷的銅片和粗糙的麻線磨得生疼,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燃燒:得讓姑娘暖和起來!
當我捧著這個外表粗糙、卻已經(jīng)開始微微發(fā)熱的銅疙瘩,小心翼翼地塞進黛玉被子里,
放在她冰涼的腳邊時,她原本黯淡無神的眼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驚訝和困惑。
被子里那團人造的暖意,似乎驅(qū)散了她周身的一部分寒意。“這……是什么?
”她動了動腳趾,輕輕碰了碰那個暖烘烘的“怪物”,聲音里帶著一絲久違的好奇。
“這是……”我看著那丑陋卻實用的銅疙瘩,再看看姑娘臉上那絲微弱的活氣,
緊繃的心弦終于松了一點點,忍不住開了個屬于現(xiàn)代人的玩笑,
“是奴婢新制的‘暖腳霸王’,專治林姑娘的‘冰肌玉骨寒’!
”“噗嗤……”一聲極其輕微、幾乎細不可聞的笑聲,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沉寂的湖面,
在安靜的瀟湘館里漾開一圈漣漪。黛玉蒼白的臉上,極其短暫地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雖然轉(zhuǎn)瞬即逝,卻如同烏云縫隙里漏下的一線陽光,足以照亮整個陰霾的角落。
她飛快地用指尖掩住了唇,嗔怪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
是許久未曾見過的、帶著點鮮活氣的羞惱:“促狹丫頭!盡會弄些稀奇古怪的來唬人。
”就是這一眼,這短暫得如同幻覺的笑意和嗔怪,像一劑強心針,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臟。
有用!我的努力,哪怕只是這微不足道的、一個丑陋暖爐帶來的片刻暖意和一絲笑意,
也是有用的!巨大的狂喜和一種近乎悲壯的決心瞬間淹沒了我。
紫鵑骨子里那份對黛玉掏心掏肺的忠誠,和林小小那點來自異世的、不肯認命的倔強,
在這一刻奇妙地融合、燃燒。“暖腳霸王”成了瀟湘館的秘密武器。
它的續(xù)航能力當然比不上現(xiàn)代科技,生石灰的熱量釋放猛烈卻短暫。于是,
我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一有空就鉆進小茶房,叮叮當當?shù)厍么颉⒏倪M。銅片不夠了?
偷偷溜去園子后面廢棄的荷花池邊,找那些被遺棄的破舊水壺、爛銅盆。生石灰告急?
趁著廚房采買婆子不注意,抓一把她們用來防潮的石灰粉……材料粗糙,工藝更是原始,
但每次看到黛玉抱著那個被我裹上柔軟舊布、不再硌人的“霸王”看書或發(fā)呆時,
眉宇間似乎少了幾分冰封的郁色,我所有的疲憊都化成了動力。
這小小的成功點燃了我更大的“野心”。僅僅溫暖身體怎么夠?黛玉的心,
才是那真正被愁云慘霧籠罩的凍土。詩社?那是她精神的寄托,卻也是她情緒的放大鏡。
每次聚會回來,她要么因自己詩作拔得頭籌而興奮得臉頰微紅、咳嗽加劇,
要么因一時落了下風(fēng)而郁郁寡歡、輾轉(zhuǎn)難眠。這太傷神了!又是一個詩社日的前夕,
瀟湘館里氣氛有些凝重。黛玉坐在窗邊,手里捏著幾張詩箋,眉頭微蹙,
像是在反復(fù)推敲字句,又像是在擔憂明日可能的“勝負”??諝獬翜脦缀跄軘Q出水來。
我端著一盤剛剝好的、水靈靈的蓮子走過去,故意把腳步放得重重的?!肮媚?,
”我把蓮子輕輕放在她手邊的小幾上,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帶著點夸張的苦惱語氣開了腔,
“奴婢今兒可被個小東西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特來請教姑娘這詠絮之才!
”黛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她放下詩箋,疑惑地看向我:“何事?”我皺著眉,
一本正經(jīng)地開始胡說八道:“您說,那池塘里的青蛙,一天到晚‘呱呱呱’地叫,
它們是在念詩呢,還是在吵架呢?奴婢想著,若是念詩,這平仄也不對呀?若是吵架,
為的又是什么?爭那水里的幾根水草?還是嫌隔壁的蛤蟆聲音太聒噪?
”這番不著邊際的話說完,我自己都差點繃不住笑場。黛玉明顯愣了一下,
隨即那雙籠著輕愁的秋水眸子里,先是浮起一層薄薄的愕然,緊接著,像投入石子的水面,
一圈圈漾開清晰的笑意。她先是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彎起,然后終于忍不住,
抬起袖子掩住口,發(fā)出一連串壓抑的、卻無比真實的清脆笑聲,肩膀都微微聳動起來。
“哎喲……紫鵑……你這丫頭……”她笑得幾乎喘不上氣,眼角都沁出了晶瑩的淚花,
“真真是……要笑死人了!青蛙念詩……虧你想得出來!”那笑聲像一串銀鈴,
瞬間擊碎了瀟湘館里慣常的沉重空氣。雪雁端著茶進來,看到這情景,
也傻乎乎地跟著咧嘴笑起來。窗外的竹影似乎都隨著這笑聲輕輕搖曳起來。
“青蛙詩社”的“冷笑話專欄”就這么歪打正著地開了張。我絞盡腦汁,
把現(xiàn)代那些無厘頭的梗,笨拙地套上大觀園的背景。
寶釵養(yǎng)的鸚鵡學(xué)舌學(xué)成了“二爺又摔玉”?探春畫的大觀園圖把老太太畫成了門神?
史大姑娘喝醉了抱著假山喊娘?……我小心翼翼地挑選著對象,避開真正可能傷人的點,
只圖博她一笑。每次看到黛玉被我那些刻意笨拙的模仿和荒誕的提問逗得忍俊不禁,
甚至有時笑得伏在案上直不起腰,咳嗽著還要指著我說“快住口吧,你這促狹鬼”,
我就覺得,那些搜腸刮肚的辛苦都值了。日子仿佛真的被我這股“蠻力”撬開了一道縫隙,
漏進了些許稀薄的陽光。瀟湘館里的笑聲漸漸多了起來,雖然依舊短暫,
如同掠過水面的蜻蜓,但終究是有了。
下人們私下議論紛紛:“林姑娘近來氣色瞧著好了些呢!”“可不是,紫鵑姐姐真有辦法!
”連賈母都難得地當著眾人面夸了一句:“紫鵑這丫頭,伺候得越發(fā)盡心,
玉兒跟前也多了些活泛氣兒?!蓖醴蛉四樕蠏熘侨f年不變的、刻板而疏離的微笑,
目光掃過我時,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冰冷,像冬日屋檐下懸著的冰棱,無聲無息,
卻透著寒意。寶玉更是歡喜得什么似的,每每跑來,見黛玉臉上有笑影,
便覺得是天下第一等的好事,拉著我的手連聲道謝,眼神亮晶晶的,像得到了稀世珍寶。
每當這時,黛玉總會微紅著臉嗔他:“你又來鬧!”語氣里卻沒了往日的尖刺,
倒添了幾分她自己或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她偶爾也會看著我忙忙碌碌敲打暖爐的背影,
或是被我那些“青蛙念詩”的歪理逗笑后,輕輕嘆一句:“紫鵑,有你在,真好。
”那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心尖,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足以支撐我繼續(xù)在這條荊棘路上走下去。我沉溺在這虛假的安穩(wěn)里,
像一個技藝拙劣的裱糊匠,拼命用暖爐和笑話糊補著那搖搖欲墜的紙墻,
天真地以為只要我足夠努力,就能擋住那呼嘯而來的命運寒風(fēng)。直到那個秋意漸濃的午后。
陽光透過窗欞,懶洋洋地灑在臨窗的書案上,空氣中浮動著干燥的塵埃。黛玉正倚著引枕,
翻看一本詩集,神情恬淡。我端著一盅新燉好的冰糖燕窩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濃郁的甜香彌漫開來?!肮媚?,趁熱用點……”話未說完,變故陡生。
她像是被那甜膩的氣味嗆了一下,毫無預(yù)兆地劇烈咳嗽起來。那咳嗽聲撕心裂肺,
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她猛地俯下身,一手緊緊攥住胸口的衣襟,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另一只手慌亂地去抓案上的帕子?!肮媚?!”我嚇得魂飛魄散,
手中的甜白瓷盅“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溫熱的羹湯濺了一地,如同潑灑開的、粘稠的血。
我撲過去扶住她顫抖的身體,只覺得她整個人都在我的臂彎里痛苦地痙攣。
那方素白的絲帕終于被她緊緊捂在了唇上??嚷暆u歇,她無力地靠在我懷里,急促地喘息著,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碎的哨音。她慢慢移開捂嘴的帕子,想要擦拭唇角。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方絲帕上——潔白如雪的底子上,
赫然綻開著幾朵刺目驚心的、暗紅色的梅花!那顏色如此濃烈、如此不祥,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我的眼球,瞬間刺穿了我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直抵冰冷絕望的深淵。
腦子里“嗡”的一聲巨響!所有的暖爐、所有的笑話、所有的努力,在這幾朵猩紅面前,
脆弱得如同陽光下的肥皂泡,一觸即潰。原著里那冷酷的結(jié)局——焚稿斷癡情,
魂歸離恨天——如同早已寫就的判詞,帶著血腥的鐵銹味,兜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砸得我四肢百骸都一片冰涼?!皼]……沒什么,許是方才吃急了,嗆著了些……”她喘息著,
試圖將染血的帕子藏到身后,聲音微弱而慌亂。“姑娘!”我的聲音變了調(diào),
帶著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顫抖和尖銳,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涌了出來,瞬間模糊了視線。
我死死抓住她試圖藏起罪證的手腕,那手腕細得硌人,冰涼一片?!岸肌伎妊?!
怎么會沒事!我去稟老太太,請?zhí)t(yī)!請最好的太醫(yī)!”我語無倫次,只想立刻行動起來,
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別去!”她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褪,
只余一片驚惶的死灰。她反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
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皮肉里?!白嚣N,聽我說……別去!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瀕死般的絕望和哀求,“你還不明白嗎?
這府里……沒人會真心在意我這個孤女的死活!請?zhí)t(yī)?不過是多添些閑話,
多受些白眼罷了!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這樣吧……別去驚動人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最后化作一陣氣若游絲的哽咽,身體軟軟地靠著我,
仿佛剛才那一下已經(jīng)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那方染血的帕子,輕飄飄地滑落在狼藉的地毯上,
像一片凋零的、宣告死亡的花瓣。巨大的悲憤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滅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