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后的深夜,李承彥正在宿舍趕作業(yè),手機突然響起。是顧陽。
"李老師,你快來!我哥胃出血了,但他不肯去醫(yī)院!"少年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李承彥二話不說抓起外套沖出宿舍。趕到顧封公寓時,他看到顧封蜷縮在沙發(fā)上,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布滿冷汗。
"叫救護車!"李承彥命令顧陽,自己則跪在顧封身邊,"顧總,能聽見我說話嗎?"
顧封微微睜開眼,目光渙散:"李...承彥?"
救護車很快趕到,將顧封送往醫(yī)院。診斷結(jié)果是急性胃潰瘍出血,需要住院觀察。等一切安排妥當,已是凌晨三點。
"你先回去休息吧。"李承彥對顧陽說,"明天還要上學,我留在這里。"
顧陽猶豫了一下:"你明天不是有課嗎?"
"我可以請假。"李承彥堅定地說。
送走顧陽后,李承彥回到病房。顧封已經(jīng)睡著了,在蒼白燈光的照射下,他看起來異常脆弱。李承彥輕輕拉過椅子坐在床邊,不自覺地盯著顧封的臉看——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即使在病中,這個男人依然英俊得令人心跳加速。
凌晨五點,顧封短暫醒來,發(fā)現(xiàn)李承彥趴在床邊睡著了。年輕人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嘴唇微微張開,呼吸均勻而溫暖。顧封想伸手碰碰他的臉,卻因一陣劇痛而作罷。
"李承彥..."他輕聲喚道。
李承彥立刻驚醒:"顧總!需要什么?水?還是叫醫(yī)生?"
"都不是。"顧封的聲音虛弱但清晰,"謝謝你留下來。"
李承彥搖搖頭:"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顧封突然握住他的手:"不,這不是你的工作。"他的眼神異常溫柔,"從來都不是。"
李承彥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想說些什么,卻見顧封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但手依然緊握著他的,直到再次入睡。
天亮后,醫(yī)生檢查確認顧封情況穩(wěn)定,但需要繼續(xù)觀察。李承彥打電話給學校請了假,又聯(lián)系顧封的助理重新安排公司事務(wù)。
"李老師。"下午顧陽放學后來到醫(yī)院,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邊,"我哥昨晚疼成那樣,還一直叫你的名字。"
李承彥的臉"唰"地紅了:"他...他只是疼糊涂了。"
顧陽做了個鬼臉:"隨你怎么說。對了,我爸可能要來,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你父親?"李承彥一愣。
"嗯,他聽說我哥住院了,很生氣。"顧陽壓低聲音,"他一直覺得我哥工作太拼命。而且..."少年欲言又止,"總之,小心點。"
顧陽的話讓李承彥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傍晚時分,他正在病房幫顧封整理公司文件,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氣場強大的中年男人大步走進來,身后跟著幾位西裝革履的助理。
"爸。"顧封試圖坐起來,被父親一個手勢制止。
顧建國冷冷地掃了一眼病房,目光在李承彥身上停留了幾秒:"這位是?"
"我的助理,李承彥。"顧封介紹道,語氣平靜,"李承彥,這是我父親。"
李承彥禮貌地點頭:"顧先生好。"
顧建國沒有回應(yīng),轉(zhuǎn)而詢問兒子的病情。醫(yī)生進來匯報時,李承彥識趣地退出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窗,他看到顧建國嚴厲的表情和顧封倔強的側(cè)臉,隱約感覺這場對話不只是關(guān)于健康問題。
半小時后,顧建國離開病房,在經(jīng)過李承彥身邊時突然停下:"年輕人,借一步說話。"
他們來到走廊盡頭,顧建國開門見山:"你和我兒子什么關(guān)系?"
李承彥心跳加速:"雇傭關(guān)系,我是他弟弟的家教,也兼職做他的助理。"
"僅此而已?"顧建國的眼神銳利如刀。
"是的。"李承彥強迫自己直視對方的眼睛。
顧建國冷笑一聲:"希望如此。我兒子有重要的事業(yè)和家族責任,沒時間陪小孩子玩游戲。"他遞過一張名片,"如果有什么額外需求,可以聯(lián)系我的助理。顧家從不虧欠任何人。"
李承彥盯著那張名片,胸口像被壓了塊大石頭。他慢慢接過名片,聲音出奇地平靜:"顧先生誤會了,我只是個員工。"
顧建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李承彥站在原地,手中的名片仿佛有千斤重。他明白顧建國的潛臺詞——離我兒子遠點。
回到病房,顧封立刻問:"我父親跟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李承彥勉強笑了笑,"只是關(guān)心你的病情。"
顧封的眼神告訴他,對方一個字也不信,但幸運的是他沒有追問。
三天后,顧封出院回家休養(yǎng)。醫(yī)生囑咐他至少休息兩周,但第二天李承彥就發(fā)現(xiàn)他在書房處理文件。
"您應(yīng)該臥床休息。"李承彥忍不住說。
顧封頭也不抬:"公司有急事。"
李承彥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進廚房。半小時后,他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山藥粥和幾樣清淡小菜回到書房。
"先吃飯,然后我?guī)湍幚砟切┪募?他堅定地說。
顧封終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越來越大膽了,敢命令老板。"
"這不是命令,是...關(guān)心。"李承彥小聲說,將粥碗放在顧封面前。
顧封的表情柔和下來。他放下筆,接過碗:"謝謝。"
這個簡單的詞讓李承彥心頭一暖。他看著顧封慢慢喝粥,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已經(jīng)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男人。這個認知讓他既甜蜜又痛苦,因為他們之間橫亙著太多障礙:身份、地位、家庭...還有顧封那個警告他的父親。
顧封的生日宴會在顧氏老宅舉行。李承彥本不想?yún)⒓?,但顧封堅持要他陪同,理由?需要助理在身邊"。
"放松點,只是個家庭聚會。"前往老宅的車上,顧封安慰道。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渾身散發(fā)著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李承彥低頭看了看自己租來的禮服:"我真的適合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嗎?"
顧封突然傾身過來,替他整理領(lǐng)結(jié):"很適合。"他的手指不經(jīng)意擦過李承彥的頸部皮膚,激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記住,你是以我助理的身份來的,沒人會為難你。"
顧家老宅是郊外一棟占地廣闊的歐式別墅。踏入大廳的瞬間,李承彥就被眼前的奢華震撼了——水晶吊燈、古董家具、穿著制服的侍者...這一切都與他平凡的世界如此遙遠。
"顧封!"一個優(yōu)雅的中年女性迎上來,親了親顧封的臉頰,"生日快樂,親愛的。"
"謝謝姑姑。"顧封微笑回應(yīng),轉(zhuǎn)向李承彥,"這是李承彥,我的助理。李承彥,這是我姑姑顧敏。"
顧敏上下打量了李承彥一番,笑容不減:"哦,就是那個家教轉(zhuǎn)助理的年輕人?我聽說過你。"
李承彥禮貌地點頭問好,心里卻打了個突——聽說過?聽誰說的?聽說了什么?
宴會正式開始后,李承彥盡量低調(diào)地站在角落。他注意到顧封被各種親戚和商業(yè)伙伴包圍,談笑風生,游刃有余。那個在病床上虛弱不堪的男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故事集團雷厲風行的總裁。
"你就是顧封的小助理?"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湊過來,手里端著香檳,"聽說你很有...本事。"
李承彥假裝沒聽出話中的暗示:"我只是做好本職工作。"
"是嗎?"對方不懷好意地笑著,"顧封可從沒帶助理參加家庭聚會,你是第一個。"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不過別太得意,顧家已經(jīng)給他物色好聯(lián)姻對象了,趙家的千金,門當戶對。"
李承彥的心臟猛地一縮,但面上不露分毫:"這與我的工作無關(guān)。"
"哈!裝得挺像那么回事。"年輕人譏笑道,"等著瞧吧,等顧封結(jié)婚了,你這種小玩意兒就會被掃地出門。"
李承彥正要回應(yīng),一個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王少爺,欺負我的員工是不是太失禮了?"
顧封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們身旁,眼神冷得嚇人。那個王少爺立刻變了臉色,訕笑著走開了。
"別理他。"顧封遞給李承彥一杯果汁,"王家的小兒子,整天游手好閑,專愛搬弄是非。"
李承彥接過果汁,輕聲問:"他說的是真的嗎?關(guān)于...聯(lián)姻的事。"
顧封的表情微微一僵:"商業(yè)上的考慮而已,還沒定下來。"他看了看表,"走吧,切蛋糕的環(huán)節(jié)要開始了。"
這個回避性的回答讓李承彥胸口發(fā)悶。他機械地跟著顧封走向大廳中央,感覺自己像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切完蛋糕后,顧建國上臺致辭。他提到顧封的成就,提到顧氏集團的未來,還特意感謝了到場的趙家父女。李承彥注意到一位端莊美麗的年輕女子站在顧建國身旁,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那就是趙家千金?"他忍不住問身旁的侍者。
侍者點點頭:"趙氏集團的獨女趙雨薇,剛從英國留學回來。聽說兩家早有聯(lián)姻的打算。"
李承彥悄悄后退,躲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看著遠處的顧封與趙雨薇交談,兩人站在一起確實郎才女貌,門當戶對。而自己呢?不過是個靠顧封資助才能上大學的小助理,有什么資格奢望更多?
宴會結(jié)束得很晚?;爻痰能嚿?,顧封似乎很疲憊,閉目養(yǎng)神。李承彥望著窗外飛逝的燈光,思緒萬千。
"今天辛苦了。"顧封突然開口,"抱歉讓你面對那些無聊的應(yīng)酬。"
李承彥勉強笑了笑:"沒關(guān)系,工作的一部分。"
沉默再次降臨。直到車停在李承彥宿舍樓下,顧封才再次開口:"關(guān)于趙家的事..."
"顧總不需要向我解釋。"李承彥迅速打斷他,"那是您的私事。"
顧封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點點頭:"晚安,李承彥。"
"晚安,顧總。"
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李承彥終于卸下偽裝。他癱坐在床上,腦海中不斷回放宴會上的一幕幕——顧封與趙雨薇站在一起的畫面,顧建國的暗示,那些賓客探究的目光...一切都提醒著他與顧封之間的鴻溝。
手機震動起來,是顧陽發(fā)來的消息:"李老師,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我哥根本不喜歡趙雨薇,是爸一廂情愿。"
李承彥不知該如何回復,只好發(fā)了個"謝謝"的表情。放下手機,他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的星星。也許,是時候保持一些距離了。
第二天是周日,原本有顧陽的家教課。李承彥發(fā)消息說自己感冒了,想請一次假。顧封很快回復:"好好休息,需要送藥嗎?"
"不用了,謝謝。"李承彥回復后關(guān)掉了手機。
接下來的兩周,李承彥刻意減少了與顧封的接觸。他找借口推掉了兩次助理工作,家教課也盡量縮短時間。顧封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并未點破,只是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深沉。
十一月初,李承彥收到一個包裹,里面是一臺他夢寐以求的專業(yè)相機,最新型號,價格不菲。附帶的卡片上只有簡單的一行字:"生日快樂。你的才華值得最好的工具?!櫡?
李承彥捧著相機,眼眶發(fā)熱。他根本沒告訴過顧封自己的生日,對方是怎么知道的?更讓他感動的是,顧封記得他熱愛攝影,記得他曾經(jīng)提過想換相機的愿望。
他猶豫了一整天,最終撥通了顧封的電話。
"謝謝你的禮物。"他輕聲說,"但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為什么?"
"因為...這不合適。"
"為什么不合適?"顧封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朋友之間送生日禮物有什么問題?"
朋友。這個詞既甜蜜又殘忍。李承彥深吸一口氣:"顧總,我們不只是簡單的朋友關(guān)系,對嗎?"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久到李承彥以為通話被切斷了。
"你想說什么,李承彥?"顧封終于開口,聲音異常平靜。
"我..."李承彥鼓起勇氣,"我喜歡你,不只是作為雇主或朋友那種喜歡。"
說出來了。這個藏在心底數(shù)月的秘密終于說出來了。李承彥緊握手機,等待審判。
"我們見面談。"顧封只說了這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半小時后,顧封的車停在宿舍樓下。李承彥上車時,發(fā)現(xiàn)顧封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車開到了一處僻靜的公園。秋日的落葉鋪滿小路,踩上去沙沙作響。他們并肩走著,誰都沒有先開口。
"你知道我們之間有多少障礙。"顧封最終打破沉默,"年齡、身份、地位、我父親的期望..."
"我知道。"李承彥輕聲說,"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訴你。"
顧封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面對他:"那為什么現(xiàn)在要說?"
"因為我受不了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的畫面。"李承彥直視顧封的眼睛,"即使只是可能,也讓我痛苦不堪。"
顧封的眼神變得深邃。他緩緩抬手,撫上李承彥的臉頰:"你這個傻瓜..."
下一秒,李承彥被拉入一個強有力的擁抱。顧封的氣息包圍了他,心跳聲近在耳畔。
"我也喜歡你。"顧封在他耳邊低語,"很久了。"
世界在這一刻靜止了。李承彥閉上眼,沉浸在這個擁抱中,所有的疑慮和恐懼都暫時遠去。
但美好的時刻總是短暫的。顧封的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父親"二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什么?...什么時候的事?...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顧封的臉色變得凝重:"公司出了點問題,我得立刻回去處理。"
"去吧。"李承彥勉強笑了笑,"我們...改天再談?"
顧封點點頭,匆匆離去。李承彥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落葉紛飛的小路盡頭。那句"我也喜歡你"還回蕩在耳邊,像夢一樣不真實。
他不知道的是,這次公司"問題"遠比顧封表現(xiàn)出來的嚴重得多。一場風暴正在醞釀,而他們的感情將面臨最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