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之瑋在一起五年。我以為我們注定會在一起。然而我生日那天,他前女友回來了。
我看著他們心照不宣穿著情侶裝,眼里潛藏著翻涌的愛意。彼此的視線無法容下任何人。
于是,被落下一條街的我,隔著馬路,對他輕輕說了聲?!拔覀兎质职?。
”轉(zhuǎn)身答應(yīng)了導師的出國邀請,任由他在身后后悔了無數(shù)年。陸之瑋突然回來了,
告訴我他有一個朋友回來了,叫我收拾收拾和他去接機。我換好了衣服坐在客廳等他,
就聽見他在臥室里喊?!笇氊悾蹅兊慕渲冈谀莾喊??」我有些疑惑,
他是我上班公司的高管,為了避嫌,戒指他從來不戴,我戴了他也會不悅。
今天怎么突然管我要了。我從衣帽間把戒指拿了出來。他環(huán)抱住我,打開戒指盒,
沿著指尖一點一點地把戒指戴在我的手上。「乖乖,這些年一直委屈你了,以后我們好好的。
」我有些感動,眼淚差一點落下來了。他拉著我要出發(fā)。
我回頭看見他穿著一身我沒見過的衣服?!冈趺创┻@套?天氣有點涼了,穿這套你會凍到的。
」他嘴角有些僵硬?!笡]事,一直在車里,不會冷到的,我們快走吧?!?/p>
我皺了皺眉還想阻攔,卻被他急急忙忙地拉到車里??粗懼|略帶急躁的表情,
我把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沒事,大不了等會冷的時候,我把我的圍巾給他。
航班整整延誤了兩個小時。我本以為陸之瑋會在車里等著,卻沒想到他一直站在機場外面,
死活不肯進去,也不肯回車里。我無奈,看他凍得嘴唇都發(fā)紫了,想要把圍巾給他圍上。
可他卻拒絕了?!腹怨裕绻覈狭?,會凍到你的?!埂改憬拥牡降资钦l???
對你來說這么重要。」陸之瑋不語。我也有些生氣,今天的他奇怪的不行。
「你如果怕我凍到,那你可以進機場里面等,或者回車里,而不是在這里叫我這么擔心?!?/p>
「我已經(jīng)陪你在這里凍兩個小時了,就算你不愿意回去,那你把圍巾戴上,大不了我回車里。
」說著,我強硬地要把圍巾圍在他脖子上。他卻一臉不耐煩。「說了不要就是不要,
你穿的那么多,多陪我等一會怎么了?你工作又不忙,我還沒說什么呢!」我有些生氣了。
這是他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更何況我原本一直在研究院工作,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是他硬求著我,我才來他的公司工作的。現(xiàn)在卻成了我工作不忙,所以必須陪著他了?
我有些委屈,一個溫柔恬靜的女聲從身后傳了出來?!赴|哥哥,好久不見??!」
聲音的主人氣質(zhì)溫柔,嘴角帶著兩個小小的梨渦。任誰見了都會夸她一句美女。
如果她身上的衣服和我男朋友的不是情侶裝的話。我回過頭看陸之瑋,他卻避開我的目光,
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女人身上。「好久不見?!刮衣犚娝砂桶偷恼f。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現(xiàn)在并不妙。我拉過陸之瑋的手,將我們兩個的戒指展現(xiàn)在她的面前。
「親愛的,這位朋友是誰,怎么以前沒聽你介紹過?」陸之瑋卻硬生生掰開我的手。
「她叫夏青青。」被叫到的女人對我露出了個略帶挑釁的笑。「你好啊姐姐,我叫夏青青,
是阿瑋哥哥的妹妹?!埂改銢]聽說過我也很正常,畢竟……」
說著她的眼神在陸之瑋的身上來來回回地打著轉(zhuǎn)。「畢竟我們之間以前有點小誤會?!?/p>
「好了?!龟懼|打斷道?!敢郧暗氖虑槎歼^去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葉素素,
是我現(xiàn)在的女朋友。」聽見這話,夏青青嘴角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恢復正常。
因為等的時間太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飯點。陸之瑋打算開車帶我們?nèi)ザê玫蔑堻c吃飯,
順便給夏青青接風。我下意識地往副駕駛走,卻見陸之瑋早就站在了副駕駛旁邊,
把門打開了。剛剛的氣憤被他難得一見的貼心舉動撫平,然后就見夏青青越過我,
直接坐了進去。而陸之瑋非但不阻止,還貼心地扶著車窗,生怕碰到她的頭。我大步邁過去。
「陸之瑋,你在干嘛?」夏青青笑的得意?!附憬?,抱歉一來就搶了你的副駕駛哦!
我暈車太嚴重了,阿瑋哥哥從小到大照顧我習慣了,姐姐別介意哦!」我不看她,
一直看著陸之瑋,想要他給我一個答復?!腹浴厮?,青青她暈車太嚴重了,
你先坐后面吧。以后你坐我車的機會還有很多,不差這一次,讓讓她吧?!埂笇ΠΠ。?/p>
姐姐讓讓我嘛!」夏青青笑得一臉得意。看向我的眼神寫著滿滿的挑釁。我氣急,
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卻被陸之瑋一把拉到一旁?!改悴灰涡?,你這樣讓我在朋友面前很丟人?!?/p>
「乖乖,求你?!埂盖竽憧紤]我一下,好嗎?」聽著他聲音里滿當當?shù)钠砬蟆?/p>
我掙扎的力道一下子就弱了。他也越發(fā)可憐兮兮。「素素,求你,心疼我一下,
不要讓我難做?!箍粗詭砬蟮难劬?。我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沒辦法對著他的眼睛說一個不字,這是我欠他的。男人嗎,就是這樣,對情緒并不敏感,
一時之間意識不到也是正常的。似乎意識到我態(tài)度緩和,他的語氣越發(fā)軟和?!腹怨裕?/p>
你乖乖的,她的問題我們回去慢慢聊,好嗎?」我壓制住怒氣,回到車上。剛一進來,
就聽見小綠茶茶里茶氣。「呀!姐姐你終于上來啦!沒生我的氣吧!」「她不會生你的氣的,
你別多想?!埂负俸伲|哥哥最好了!」我閉上眼,不理會他們的一唱一和,
我相信陸之瑋。我也離不開他。很快就到了餐廳。我懶得看他倆的膩膩歪歪,
車剛停好我就直接下去。隨后按照服務(wù)生的指引到了位置,選了一個靠外的座位坐下。
陸之瑋看見我的位置,眉毛皺了皺。夏青青走過來,茶里茶氣?!附憬?,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剛剛怎么叫你都不說話,沒想到來吃飯還是挺快的呢。」「不關(guān)你事。
」「好吧姐姐,是我話太多叫你討厭了。」陸之瑋走到我旁邊,看向我的眼神欲言又止。
他半響沒出聲,隨后略帶僵硬地說?!缚梢?,但是這個位置是青青的,素素,
你可不可以……」我有些想笑。怎么到處都是她的位置?他的副駕駛是她的,
現(xiàn)在我隨便挑的一個座位也是她的。既然她那么重要,那還要我做什么?
似乎是感覺到我狀態(tài)不對,陸之瑋不再開口。夏青青故作懂事地開口。「沒事的阿瑋哥哥,
青青坐在那兒都可以吃,你別和姐姐生氣了!青青希望你們好好的?!龟懼|揉了揉她的頭。
「還是你懂事。」到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提不起一點心力去和他們寒暄了??粗麄冮e聊,
我只把我當成一個透明人。到了點菜環(huán)節(jié)。我隨便點了個甜品就作罷了。
沒想到陸之瑋像是報菜名一樣報出來一大串菜?!笇m保雞丁,永州血鴨,辣味雞丁……」
我的心里隱隱作痛。因為這些菜,大部分的都是我沒辦法吃的。
一旁的夏青青卻是開心地揚起笑臉?!父绺纾瑳]想到這么多年,你居然還記得!」
我不吃雞肉鴨肉和辣,在一起這些年從來沒有碰過。他只記得她的喜好,
卻全然不顧我的厭惡。陸之瑋貌似關(guān)心的給我夾著菜,但是視線卻一直往夏青青那邊瞄。
然而每次夏青青看向他的時候,他又會故作不經(jīng)意的把視線轉(zhuǎn)向我。
兩個人的關(guān)系有貓膩幾乎是寫在臉上了。我有些想笑。自己精挑細選的男人,
原來心里滿滿的都是另一個女人。我伸手叫來服務(wù)生,叫他們給我上幾道我愛吃的菜。
聽著我念菜單。陸之瑋的表情有些僵硬?!杆厮?,是這些菜不和你胃口嗎?」「對啊,
上的都是我不愛吃的,總不能出來吃飯我還餓著肚子回去吧?」
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是我卻自在多了。無滋無味地吃完了這頓飯,
陸之瑋故作紳士地要帶著夏青青去商場購物。我不想去,
我不知道到底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去的,還是只是一個會發(fā)光的電燈泡。陸之瑋不同意,
非要我也跟著過去 ?!改阊酃夂?,幫青青挑挑衣服,按照咱們的關(guān)系,
她還得管你叫一聲嫂子,嫂子照顧妹妹,還得叫你多費心」我還沒說話,夏青青過去,
一臉?gòu)尚叩刈е懼|的衣角?!笡]事的,雖然我初來乍到?jīng)]有什么朋友,
但是衣服我還是可以自己買的,別因為我讓你和姐姐吵架?!拐f著,還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好像我是什么吃人的怪物。陸之瑋皺著眉,拉我走到一旁?!改愣喽c事兒,
在外人面前給我留一點面子,你不知道男人在外面子有多珍貴嗎?」「面子是你自己賺的,
不是別人給的,而且你今天給我面子了嗎?我還得考慮你的想法?你別太過分了!」
「你媽遺物還在我那兒呢!看在遺物的份上你也得給我個面子吧!」我如遭雷劈。
當時是他求著我,說能把我修好我媽媽的遺物。卻不想現(xiàn)在,這居然成了他威脅我的理由。
我瞪著他離去的背影,強壓下心中的酸澀與憤怒。我離不開他。我舍不得。
想到他那雙澄澈的眼睛將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里,我就感覺心臟一陣抽痛,
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到了商場,兩個人直接下車往商場里走。我的腳剛一落地,
就感受到了刻骨的刺痛——我的病又犯了。以前工作的時候不注意,只要在冷風中呆時間長,
腿就會痛到無力。但是自從和他在一起之后,他把我照顧的很好,已經(jīng)很久沒有犯病了。
心底泛起細細密密得酸痛,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我腿痛,還是我心痛。
我扶著車門強撐著站起來,想要喊他,想要叫他送我去醫(yī)院。然而兩個人早就走了很遠,
有說有笑,壓根沒發(fā)現(xiàn)我沒有跟上。我在后面歇斯底里,兩個人在前面卻有說有笑。
兩個人的背影是如此的和諧,和諧到讓我有些想要落淚??赡芪以缇蛻?yīng)該離開的。
在看見兩個人情侶裝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知道自己的自不量力。這其實是兩個人的故事,
是我自己固執(zhí)地要加上我的姓名?!戈懼|我們分手吧!」我說著,
聲音輕的被風一吹就散掉了。眼睛卻緊緊盯著他的背影,幻想他能在某一瞬間回頭,
看見我的狼狽。最后我還是放棄了。我強壓下自己隨時要掉落的淚水。打開手機,
給我導師打了個電話。“老師,之前你邀請我去歐洲做項目,我同意了?!薄概?,親愛的!
你真的同意了?不是在逗我吧?」手機那頭的老師聽起來震驚極了,不住地確認我的想法。
「嗯,下定決心了。」「可是你男朋友不是不同意嗎?親愛的你也別怪我問這么多,
你要知道,名單一旦確定,就沒辦法更改了。」「不用擔心他。」
我看了眼依舊沒發(fā)現(xiàn)我不在的陸之瑋,淡淡說了聲?!肝覀儎倓偡质至恕!?/p>
面對導師不可置信的問詢,我一字一句地把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告知了對方。
導師聽完怒罵陸之瑋是個渣男。我忍住提起這些事情時心底泛起的酸澀,
用手機打了輛車離開了這兒。離開之前,我默默用手機給他發(fā)了分手短信。
在短信確認發(fā)送的那一刻,壓制了許久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從我的眼眶奪眶而出。整整五年,
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一切都在此時終結(jié),畫上了一個殘缺的句號。我洗了洗鼻子,
將眼淚擦干。我的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沒必要為這樣一個渣男停留。
我暫時并不想回我和他的房子,隨便找了一家賓館住了下來。馬上我就要離開這里了。
臨走之前,我決定再去看看我愛的人。我來到墓地。在她們?nèi)ナ狼叭辏?/p>
我一直沒辦法獨自來這個地方。我不敢相信自己最愛的人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里陸續(xù)離世。
每次看見墓碑都會崩潰的哭暈過去。后來年歲漸長,才逐漸承受住了她們已經(jīng)離開我的事實。
我跪在墓碑前,將一束紅玫瑰放了上去。外婆和媽媽最喜歡紅玫瑰,
墓地除了綠色就是墓碑的慘白,我想給她們單調(diào)的生活增添一抹亮色。
我告訴她們我要離開了。離按照她們的遺囑一樣,追求自己的人生,不再為她們停留。
媽媽的心臟和外婆的眼睛都在別人的身上,我也不會駐足了。「外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因為他不愛我,我居然連你們都放棄了?!拐f著說著,我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想起母親臨死之前的遺言?!膏镟铮蚯白?,別為任何人駐足,要向著自己的方向活?!?/p>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風帶來了兩片葉子,打在我的頭上。讓我想起以前犯了錯誤,
外婆總會敲敲我的頭?!肝业男⊙驹趺催@么呆呢?」剛剛止住的眼淚沒忍住,再次落下來了。
看著我哭,一個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給我擦眼淚?!附憬銊e哭,阿瑋給你糖吃!」
我哪怕再厚臉皮,對著一個孩子也不好意思再流眼淚了?!钢x謝你小朋友,你叫什么???」
「我叫陸之瑋!姐姐我告訴你!生命是很寬容的!幾年前我還是個快死了的瞎眼小孩呢!
你看現(xiàn)在,我好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我有些呆愣?!改蔷攘四愕氖恰??」
「媽媽說是好心的奶奶和阿姨,她終于打聽到她們的墳?zāi)?,今天帶我來看她們!?/p>
一個衣著考究的女人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赴|,不要亂跑!沖撞了別人就不好了。」
女人看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副感〗?,沒沖撞到你吧?阿瑋平時不是這樣的。
今天不知道怎么冒冒失失的?!剐∧泻⒂行┎缓靡馑迹π叩赝罂?,
在媽媽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等到對方點頭之后,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墓地。女人看著我,
笑容有些抱歉。「抱歉麻煩你了,請問您是徐女士的家人嗎?」我搖了搖頭,我覺得我不配,
一個這么多年都沒來看她們的家伙,怎么算她們的家人呢。
然而思緒卻跟著這句熟悉的徐女士,回到了媽媽曾經(jīng)在鄉(xiāng)下當律師的日子。
她是當?shù)匚ㄒ灰粋€女律師,幫助那些不懂法律的人維護自己的權(quán)益。其中數(shù)目最多的,
就是有關(guān)離婚和家暴的官司。這些官司對媽媽的傷害也是最大的,有些時候媽媽接了官司,
幫她們打贏了,但是最后還是有很多人和曾經(jīng)家暴她們的人重歸于好,甚至對母親惡語相向。
我曾經(jīng)問過媽媽?!笧槭裁匆獛椭@些女人?她們這不是自作自受嗎?
這些壞女人就應(yīng)該和這些男人鎖死!」媽媽看著我,笑得柔和。「選擇傷害我們的那些女人,
是因為她們的認知里只有男人了,想不出來自己怎樣獨立自主,她們只是一種身份,
一個處境,而不代表她們不值得被尊重?!顾业念^,我懵懵懂懂。直到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