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一種在游戲里面對頂級掠食者時才有的,致命的危機感。
那幾個制服男,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感情。
就像,設(shè)定好程序的殺人機器。
他們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把我和裴千俞,圍在了中間。
“裴顧問,”為首的那個男人開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請解釋一下,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裴千俞擋在我身前。
“他是我?guī)淼??!彼f,聲音很平靜,“作為唯一的通關(guān)者,他的經(jīng)驗,有助于我們分析案情。”
“是嗎?”那個男人冷笑一聲,“可我接到的命令是,在第二季開始前,對他進行最高級別的隔離。任何人,不得私自帶他離開公寓?!?/p>
“這是我的決定?!迸崆в岬恼Z氣,很強硬,“出了問題,我負責(zé)?!?/p>
“你負不了責(zé)?!蹦腥藫u了搖頭,“你違規(guī)了,裴顧問?,F(xiàn)在,請你讓開。我們需要把他帶回去,‘清理’掉他多余的記憶。”
清理記憶?
我心里一沉。
這聽起來,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說了,他是我的人?!迸崆в釠]有讓開的意思。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p>
男人揮了揮手。
他身后的幾個人,立刻舉起了槍。
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你們想干什么?”裴千俞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對他動手,就是對‘一號樣本’的破壞。這個責(zé)任,你們擔(dān)得起嗎?”
“我們只服從命令。”男人面無表情,“命令就是,清除一切不穩(wěn)定因素?!?/p>
他口中的不穩(wěn)定因素,指的應(yīng)該就是我。
我看到了“幽靈”的死,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我知道得太多了。
“我再說一遍,讓開?!蹦腥说氖种?,已經(jīng)放到了扳機上。
裴千俞沒有動。
她只是看著他,眼神銳利。
我知道,她在賭。
賭他們不敢真的開槍。
賭“一號樣本”這個身份,能保住我。
但她好像賭錯了。
“動手。”男人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就在他手下要開槍的瞬間。
裴千俞動了。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
我?guī)缀鯖]看清她是怎么做的。
只聽到幾聲悶響。
然后,那幾個舉著槍的制服男,都倒在了地上。
他們的脖子上,都多了一道細細的紅痕。
是麻醉針。
只有那個為首的男人,還站著。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裴千俞。
“你……”
“我不想殺人?!迸崆в岬氖掷铮嗔艘话研∏傻氖謽?,槍口,正對著男人的眉心,“但你們也別逼我?!?/p>
男人看著裴千俞,又看了看我。
眼神里,充滿了怨毒。
“你會后悔的,裴千俞?!彼蛔忠痪涞卣f。
然后,他轉(zhuǎn)身,拖著他那些昏迷的同伴,離開了工廠。
工廠里,又恢復(fù)了寂靜。
只剩下我,裴千俞,還有地上那具蓋著白布的尸體。
“你還好嗎?”我問。
裴千俞沒有回答我。
她慢慢地放下槍,轉(zhuǎn)過身,看著我。
她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和陌生。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該跟來?!彼f。
然后,她舉起手里的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的額頭。
我愣住了。
大腦,一片空白。
“裴千俞,你……”
“閉嘴?!彼驍辔遥澳憧吹搅瞬辉摽吹臇|西,聽到了不該聽的話。你現(xiàn)在,是個大麻煩。”
冰冷的槍口,抵在我的皮膚上。
我能感覺到金屬的寒意,和她手指的溫度。
“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我盯著她的眼睛,“你說過,不再騙我?!?/p>
“那是在我們沒有暴露的情況下?!彼湫σ宦暎艾F(xiàn)在,我們都暴露了。他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我?!?/p>
“所以,你要殺我滅口?”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她說,“殺了你,然后告訴他們,你是在反抗中,被我擊斃的。這樣,我或許還能活下來?!?/p>
她的聲音,很平靜。
平靜得,讓我心底發(fā)寒。
我看著她,這個我以為我已經(jīng)開始了解的女人。
我發(fā)現(xiàn),我一點都不了解她。
她是一團迷。
時而熱情似火,時而冷若冰霜。
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你下不了手?!蔽艺f。
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是嗎?”她挑了挑眉,“你憑什么這么自信?”
“就憑你叫緋狐。”我看著她的眼睛,“就憑你,曾經(jīng)為我死過一次。”
她的手指,扣在扳機上。
微微顫抖。
她的眼神,也開始閃爍。
理智和情感,在她眼中交戰(zhàn)。
我知道,她在掙扎。
“程野,別逼我?!彼е勒f。
“我沒逼你?!蔽蚁蚯白吡艘徊?,讓槍口,更深地抵在我的額頭上,“開槍,或者,放下?!?/p>
“你!”
“你不敢?!蔽依^續(xù)逼近,“因為在你心里,還有一絲東西,叫‘人性’。不像他們,只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機器?!?/p>
“住口!”她低吼。
“殺了我也沒用?!蔽艺f,“他們一樣會查到你頭上。你以為你殺了唯一的目擊證人,就能洗清嫌疑嗎?太天真了?!?/p>
“我們唯一的活路,不是自相殘殺?!蔽叶⒅?,“是聯(lián)手。把殺害‘幽靈’的真兇,找出來?!?/p>
她沉默了。
握著槍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我知道,我說動她了。
但她還需要一個臺階。
一個讓她放下槍,又不失面子的臺階。
我看著她,這個外表堅強,內(nèi)心卻在苦苦掙扎的女人。
我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我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槍。
然后,我做了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瘋狂的決定。
我把槍口,從我的額頭,移到了我的胸口。
心臟的位置。
“來。”我說,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給你一個選擇?!?/p>
“開槍,或者,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