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偏過頭往密室的方向望：“孩子們是無辜的，放了她們?！壁w硯田突然笑了，

用木杖戳著張清啟的膝蓋：“無辜？教女子念書就是原罪！你以為你賣了紗廠、貼了家產(chǎn)，

這些丫頭片子就能翻天？”安棠躲在假山后，看張偉宸偷偷扒著石縫往外瞧，

小拳頭攥得發(fā)白。她死死捂住他的嘴，眼睜睜看著兵們把張清啟綁在馬后，贠子豐揮了揮手，

馬就瘋了似的往前沖。張清啟的頭磕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悶響，卻在經(jīng)過西跨院時，

用盡氣力喊了句：“好好念書——”那聲音被馬蹄聲碾碎，混著趙硯田的笑、女學生的哭，

還有偉明突然爆發(fā)出的啼哭聲，在雪地里漫開。安棠抱著小兒子，拉著大兒子，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知道，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來了。三天后，

老管家從河灘上撿回張清啟的長衫。雪水浸透的布料硬得像紙板，下擺處還沾著河底的沙礫，

靠近心口的位置，有個被馬蹄踏爛的洞，洞里卡著半片虞美人瓣，紅得像凝固的血。

安棠把花瓣剝下來時，指腹被磨出了血，張偉宸就蹲在旁邊，

用凍紅的小手撿長衫上的沙礫：“娘，爹是不是冷了？”頭七那天，

安棠讓老管家在密室搭了個簡易的供桌，用張偉宸描紅的紙當牌位，

上面寫著“張清啟之位”。她把那半片花瓣壓在牌位下，

教張偉宸點香——孩子的手抖得厲害，火星子落在青磚上，燙出個小黑點?！案f，

我們等著他回家?！卑蔡谋е鴤ッ骺念^，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忽然想起去年中秋，

張清啟也是這樣抱著偉明，在葡萄架下說“等新苗女學的匾額掛起來，

咱全家去西安看大雁塔”。那時的月光多暖啊，暖得能化開冬雪。四張清啟的葬禮還沒辦完，

董三就帶著人來了。這伙人穿著搶來的軍裝，腰間別著生銹的大刀，進門就往藥箱里塞藥材，

往面粉缸里舀麥子。董三臉上的刀疤在油燈下泛著油光，他捏著安棠陪嫁的金鐲子，

鐲子內(nèi)側(cè)的“平等”二字被他摸得發(fā)亮：“安大小姐，趙舉人說了，姓張的家產(chǎn)，見者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