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茶盞從溫若晴手中滑落,碎瓷飛濺,潑濕了攝政王齊硯修的衣袍。
滿堂賓客瞬間噤聲,她臉色煞白——這男人,竟與她夜夜春夢里那個(gè)"活閻王"一模一樣!
五年來,她總夢見這雙寒潭般的眼,修長手指掐著她的腰,嗓音低啞:"別逃。"而此刻,
齊硯修俯身拾起碎片,指尖若有似無擦過她顫抖的手背:"溫姑娘,好久不見。
1定州的冬天總是來得格外早。溫若晴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
手中捏著那封燙金請?zhí)芗业难鐣垺?姑娘,該梳妝了。"丫鬟青杏捧著妝匣進(jìn)來,
"簡單些就好。"她對鏡中的自己輕聲道,馬車駛?cè)胫芨畷r(shí),溫若晴的心跳如擂鼓。
府內(nèi)燈火通明,絲竹聲聲,比五年前更加奢華。她低著頭跟在母親身后,耳邊盡是歡聲笑語。
"聽說攝政王今日也會來..." "齊家那位?他可是從不參加這種宴會的!
" "周大人面子大啊,據(jù)說皇上都..."溫若晴猛地抬頭,攝政王?...齊硯修?
她還未及細(xì)想,宴廳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入口處。
一個(gè)身著玄色錦袍的高大男子緩步而入,溫若晴的呼吸瞬間停滯。那張夜夜入她夢中的臉!
這怎么可能?那個(gè)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怎么會是她夢中之人?2齊硯修似有所感,
銳利的目光掃過人群,突然在溫若晴所在的位置頓住。溫若晴下意識后退一步,
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侍女。"嘩啦"一聲,茶盞落地,碎瓷四濺。宴廳一片寂靜。
溫若晴僵在原地,"無妨。"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溫若晴抬頭,
正對上齊硯修近在咫尺的臉。他不知何時(shí)已走到她面前,親手接過侍女手中的帕子,
蹲下身去收拾碎片。"王、王爺..."周家主驚慌失措地趕來。齊硯修抬手制止,
目光卻未離開溫若晴:"溫姑娘,許久不見。"他記得她?溫若晴的心跳得更快了。
當(dāng)他的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背時(shí),一股奇異的熟悉感涌上心頭。"五年前那杯酒,
"齊硯修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從未放在心上。"溫若晴愕然抬頭,
卻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她夢中常見的溫柔笑意,轉(zhuǎn)瞬即逝。
3溫府的馬車在夜色中緩緩駛離周家。溫若晴靠在車廂內(nèi),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才被齊硯修碰過的手背,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溫度。"若晴,
你與攝政王...認(rèn)識?"溫母小心翼翼地問道,眼中閃爍著疑惑。
溫若晴的手指一僵:"五年前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女兒以為他早不記得了。
""他竟親自為你解圍..."溫母若有所思,"齊家如今權(quán)傾朝野,
這位攝政王卻是個(gè)可憐人。""可憐?"溫若晴忍不住抬頭。
那個(gè)在夢中掐著她的腰、強(qiáng)勢得不容反抗的男人,怎會與"可憐"二字沾邊?
溫母壓低聲音:"齊家五年前那場內(nèi)亂你可記得?”“老齊國公和夫人突然暴斃,
大房一脈幾乎死絕,只余他一人?!薄爱?dāng)時(shí)他才二十四歲,硬扛扛起了整個(gè)齊家,
還平定了北疆叛亂。”“先帝臨終前封他做攝政王,輔佐當(dāng)今圣上..."溫若晴心頭一震。
五年前她離京匆忙,只聽說齊家出了變故,卻不知詳情。夢中那些零碎片段竟都是真的?
"他...沒有其他親人了嗎?"溫若晴輕聲問。"旁支倒是有,但都不親近。
”“這些年多少人想往他府里塞人,他一個(gè)沒收。"溫母忽然壓低聲音,
"聽說他寢殿里掛著一幅女子畫像,夜夜相對,卻無人知道是誰..."4回到溫府,
溫若晴輾轉(zhuǎn)難眠。窗外月光如水,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仿佛要抓住那抹銀輝。"姑娘!
"青杏急匆匆推門而入,"攝政王府來人了!"溫若晴慌忙起身,匆匆披上外衫。前院里,
一名身著墨藍(lán)錦袍的侍衛(wèi)正指揮著幾個(gè)小廝搬箱子。"屬下奉王爺之命,特來送些藥材。
"侍衛(wèi)抱拳行禮,"王爺說,溫大人鎮(zhèn)守定州有功,”“這些是宮中賞賜的珍品,
對溫夫人的咳疾有益。"溫若晴一怔。母親在定州落下的咳疾極少對外人提及,他怎會知道?
"多謝王爺厚賜。"溫父上前,臉上難掩驚訝。
侍衛(wèi)又取出一個(gè)精致的檀木匣子:"這是王爺單獨(dú)給溫姑娘的。"溫若晴接過匣子,
指尖微顫。打開一看,里面竟是一套定州特產(chǎn)的雪蓮茶,回京后再沒喝到過。
"王爺怎知..."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侍衛(wèi)微微一笑:"王爺說,
姑娘在周家宴上受了驚,此茶安神。"溫若晴捧著匣子,心頭涌起一股奇異的暖流。
5三日后,溫父下朝歸來,臉色鐵青。"豈有此理!張侍郎竟在朝堂上參我治理定州不力,
”“說邊關(guān)商路至今未通全是我的責(zé)任!"溫父氣得胡須直顫,"定州天寒地凍,
商路哪是那么容易..."溫若晴正欲安慰,卻見管家匆匆跑來:"老爺!剛收到兵部文書,
朝廷決定撥款重修定州商路了!是攝政王親自下的令!
"溫父愕然:"這..."溫若晴悄悄退到廊下,心跳如鼓。他為何這般相助?"姑娘!
林小姐來了!"青杏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
閨中密友林萱一進(jìn)門就拉住溫若晴的手:"好你個(gè)溫若晴,回京也不告訴我!
”“聽說你在周家宴會上得了攝政王青眼?"溫若晴臉頰發(fā)熱:"胡說什么,
不過是打翻了茶盞...""你可知道京城多少貴女想引起那位注意?"林萱壓低聲音,
"攝政王年近三十未娶,府里連個(gè)通房都沒有。”“前幾日長公主想把女兒許給他,
你猜他怎么說?”“'邊疆未定,何以家為',
當(dāng)場把長公主氣得..."溫若晴手中的繡花針一歪,險(xiǎn)些扎到手指。邊疆未定?
可昨日母親還說攝政王剛剛平定北疆..."不過說來也怪,"林萱繼續(xù)道,
"宮里最近在張羅為他選妃,
據(jù)說連丞相千金都入宮待選了..."6溫若晴胸口突然一陣發(fā)悶。"若晴?你怎么了?
臉色這么白?""沒事。"溫若晴強(qiáng)扯出一抹笑,"只是有些乏了。"送走林萱后,
溫若晴獨(dú)自坐在窗前,望著那盒雪蓮茶出神。"姑娘,明日城南詩會,
夫人說讓您也去散散心。"青杏在門外道。溫若晴漫應(yīng)一聲。次日詩會上,
溫若晴選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幾位貴女正在吟誦新作,
忽然有人高聲道:"這不是溫家小姐嗎?”“聽說定州苦寒,想必詩書都荒廢了吧?
不如也讓我們見識見識?"溫若晴抬頭,認(rèn)出是張侍郎的千金,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我...""本王倒想聽聽溫姑娘的詩。"一個(gè)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滿堂寂靜中,
齊硯修一襲墨色長袍,負(fù)手而立。張小姐臉色頓變,慌忙退到一旁。溫若晴的心跳幾乎停滯。
齊硯修緩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如水:"溫姑娘,別來無恙。""王爺..."她起身行禮,
卻見齊硯修忽然伸手,輕輕拂去她肩頭一片花瓣。這個(gè)親昵的動作引得周圍一片抽氣聲。
"定州風(fēng)物,本王一直很好奇。"齊硯修的聲音只有她能聽見,"不知姑娘可愿為我解惑?
"溫若晴抬頭,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一瞬間,她幾乎確定——他記得那些夢。
7詩會雅集內(nèi),空氣仿佛凝固。溫若晴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她身上,
尤其是齊硯修那如有實(shí)質(zhì)的注視,讓她指尖微微發(fā)顫。"我..."她聲音細(xì)如蚊吶。
"不急。"齊硯修抬手示意侍從搬來椅子,竟直接坐在了她對面,"本王可以等。
"攝政王何時(shí)對閨閣詩會感興趣過?更別說親自等候一位姑娘作詩。溫若晴深吸一口氣,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shí),心中已有了詩句。"朔風(fēng)卷地雪連天,鐵馬冰河入夢寒。
五載邊城磨一劍,歸來猶見月如環(huán)。"詩畢,滿堂寂靜。這首詩寫的是定州風(fēng)光,
卻暗含離鄉(xiāng)背井的孤寂與堅(jiān)韌。溫若晴不敢抬頭,只盯著自己的裙擺。
"好一個(gè)'歸來猶見月如環(huán)'。"齊硯修的聲音低沉而緩,"邊關(guān)冷月,京城圓月,
本是同一輪。"溫若晴猛地抬頭,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他聽懂了!這句詩暗藏的思鄉(xiāng)之情,
還有...對他模糊的記憶。"王爺謬贊。"她輕聲道,齊硯修忽然傾身向前,
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比起詩,我更想知道,溫姑娘在定州時(shí),可曾夢見過京城?
"溫若晴手中的團(tuán)扇差點(diǎn)落地。不等她回答,齊硯修已直起身,
轉(zhuǎn)向眾人:"三日后皇家獵場春狩,溫大人務(wù)必?cái)y眷出席。"這話雖是對溫父說,
目光卻落在溫若晴身上。離開詩會時(shí),溫若晴的袖中多了一張字條,
筆力遒勁如刀刻:"獵場西側(cè)白梅林,午時(shí)。"8三日后,春狩。溫若晴穿著藕荷色騎裝,
跟在母親身后。獵場旌旗招展,王公貴族云集,她卻只尋找那個(gè)挺拔的身影。
"攝政王去巡視獵場了。"林萱湊過來咬耳朵,"他特意吩咐人給你準(zhǔn)備了溫順的小馬,
就在那邊。"溫若晴順著指引看去,一匹雪白的母馬正悠閑地吃草,午時(shí)將至,
溫若晴借口采花,悄悄策馬向西。梅林深處,齊硯修負(fù)手而立,墨色勁裝勾勒出寬肩窄腰。
聽到馬蹄聲,他轉(zhuǎn)過身,眼中似有星辰閃爍。"你來了。"簡單的三個(gè)字,
卻讓溫若晴眼眶發(fā)熱。"王爺相邀,不敢不來。"她努力保持鎮(zhèn)定。齊硯修走近,
伸手扶她下馬。掌心相觸的瞬間,兩人都是一顫。"這里沒有王爺。"他聲音低沉,
"只有齊硯修。"他們在梅樹下并肩而行,齊硯修說起這五年的邊疆戰(zhàn)事,
溫若晴則講述定州的雪原與牧歌。有那么幾個(gè)瞬間,仿佛回到了夢中那種毫無隔閡的交談。
"定州的雪蓮茶..."溫若晴猶豫片刻,"王爺如何知道我喜歡?
"齊硯修唇角微揚(yáng):"你夢中說過。"溫若晴腳步一頓,心臟幾乎停跳。
"還有..."齊硯修忽然卷起左袖,露出手臂上一道猙獰的疤痕,"這個(gè),你可認(rèn)得?
"9溫若晴倒吸一口涼氣。"這...這不可能..."她聲音發(fā)顫。
齊硯修目光灼灼:"兩年前的北疆之戰(zhàn),箭傷。”“當(dāng)晚我高燒不退,夢見你為我包扎。
"他頓了頓,"或許我們做過同樣的夢?"溫若晴耳尖通紅。
"我...我不知道..."她慌亂后退,卻被梅樹擋住了去路。齊硯修逼近一步,
抬手拂去她發(fā)間的花瓣。"別怕。"他聲音輕柔,"無論夢境還是現(xiàn)實(shí),我都不會傷害你。
"遠(yuǎn)處傳來號角聲,狩獵隊(duì)伍即將歸來。齊硯修退后一步,恢復(fù)了那副疏離的模樣,
只是眼中柔情未減。"三日后宮中賞花宴,你會來吧?"溫若晴點(diǎn)頭,心跳仍未平復(fù)。
回程路上,林萱神秘兮兮地湊過來:"知道嗎?太后要為攝政王選妃了!
”“聽說已經(jīng)內(nèi)定了丞相的千金蘇小姐。"溫若晴手中的韁繩一緊。
蘇小姐——京城第一才女,丞相掌上明珠。"不過..."林萱壓低聲音,
"聽說攝政王昨日當(dāng)眾拒絕了太后好意,把蘇小姐氣哭了。"溫若晴心頭一跳:"為何拒絕?
""誰知道呢?"林萱聳肩,"也許真如傳言所說,他寢殿里藏著心上人的畫像?"當(dāng)晚,
溫若晴輾轉(zhuǎn)難眠。"姑娘!"青杏匆匆進(jìn)來,"侯府送來帖子,邀您明日游湖!
"溫若晴一怔:"侯府?""平陽侯嫡子,據(jù)說一表人才,尚未娶親呢。"青杏擠眉弄眼,
"夫人說讓您務(wù)必去。"10溫若晴剛想推辭,卻聽院外一陣騷動。片刻后,
管家來報(bào):攝政王府派人送來一盒安神香,說是聽聞溫姑娘夜不能寐。青杏打開香盒,
驚叫一聲:"還有張字條!"溫若晴接過,上面只有蒼勁有力的一行字:"夢中有你,
不愿醒。"她的心頓時(shí)化作春水。次日清晨,溫若晴正在梳妝,忽聽前院人聲嘈雜。
青杏氣喘吁吁跑來:"姑娘!攝政王親自來了,說要...說要借老爺?shù)摹抖ㄖ葜尽芬挥^!
"溫若晴手一抖,畫眉的黛石掉在裙上,暈開一片青灰。當(dāng)她匆匆趕到前院時(shí),
齊硯修已站在廳中,一襲月白長衫,清俊如松。見到她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溫姑娘。
"他微微頷首,"冒昧打擾。"溫父受寵若驚:"王爺客氣了!
只是《定州志》在小女書房...""無妨。"齊硯修目光灼灼地看著溫若晴,
"不知可否勞煩溫姑娘帶路?"書房里,齊硯修卻對書架視若無睹。他反手關(guān)上房門,
一步跨到溫若晴面前。"聽說今日侯府邀你游湖?"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
溫若晴心頭一跳:"王爺消息靈通。""別去。"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我拒絕了選妃,
你也要拒絕游湖。"她鼓起勇氣抬頭:"以...什么名義?"齊硯修眸色一深,
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頰:"以夢中人的名義。"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或者說,
以你未來夫君的名義?"11溫若晴耳尖發(fā)燙,卻見他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佩,
上面刻著精致的晴字。"五年前周家宴后,我本打算次日登門提親。"他將玉佩放入她掌心,
"誰知你一家突然離京..."溫若晴震驚地望著他。"現(xiàn)在,"齊硯修目光灼灼,
"你愿意給我一個(gè)補(bǔ)過的機(jī)會嗎?"游廊外的雨下了一整夜,溫若晴倚在窗邊,
手中摩挲著那枚刻著"晴"字的玉佩,"姑娘,該歇息了。"青杏輕聲提醒。溫若晴點(diǎn)頭,
卻將那玉佩小心地系在了頸間。窗外雨聲漸急,她迷迷糊糊墜入夢鄉(xiāng)。夢里是一片火海。
齊硯修一身鎧甲站在血泊中,四周箭矢如雨。她拼命呼喊,卻發(fā)不出聲音。
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刺他心口——"不!"溫若晴猛地坐起,渾身冷汗涔涔。
窗外電閃雷鳴,她頭痛欲裂,恍惚間,似乎聽到院門開合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不退..." "...太醫(yī)馬上到..." "...怎么會突然..."聲音忽遠(yuǎn)忽近,
溫若晴努力想睜開眼,眼皮卻沉重如山。"硯修..."她無意識地呢喃,
隨即陷入更深的黑暗。"我在。"低沉的聲音穿透夢境,溫若晴努力聚焦視線。燭光中,
一個(gè)挺拔的身影坐在她床邊,眉目如刀刻般清晰。
"王...爺..."她艱難地?cái)D出兩個(gè)字。齊硯修眉頭緊鎖,親手端過藥碗:"把藥喝了。
"溫若晴想撐起身子,卻被他輕輕按?。?別動。"他一手托起她的后頸,
將藥碗送到她唇邊。12苦澀的藥汁入喉,溫若晴忍不住皺眉,
卻見齊硯修從袖中取出一個(gè)小紙包,里面是蜜漬梅子——她在定州時(shí)最愛的零嘴。
"你..."溫若晴震驚地看著他。齊硯修神色平靜,眼中卻有暗流涌動,
"你說定州的梅子太酸,想念京城的蜜餞。""你也...夢到過我?"她聲音發(fā)顫。
齊硯修目光深沉:"不止是夢到。"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是夜夜相見。
""第一次是在定州的第一晚。"齊硯修低聲道,"我夢見你站在雪地里,
穿著一件藕荷色斗篷,眼里含著淚。"溫若晴指尖發(fā)抖。那是她到定州的第一夜,
因思念京城而偷偷哭泣。"后來夢境越來越清晰。"他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有時(shí)你在煮茶,有時(shí)在讀書,還有時(shí)..."他聲音低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暗色。
溫若晴臉頰發(fā)燙。"我以為只是..."她聲音細(xì)如蚊吶。"相思成疾?"齊硯修唇角微揚(yáng),
"我也曾這么想。直到兩年前北疆之戰(zhàn),我手臂中箭,高熱中夢見你為我包扎。
"溫若晴心頭一跳。那道傷痕!夢中她為他敷藥時(shí),曾心疼得落淚。"醒來后,
傷口包扎的手法與夢中一模一樣。"齊硯修目光灼灼,"那時(shí)我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夢。
"溫若晴想說什么,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齊硯修立刻扶住她,手掌在她背上輕撫。
"別說話,好好休息。"他替她掖好被角,"我就在這里。"溫若晴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來時(shí),天已大亮。13溫若晴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齊硯修靠在床邊的椅子上,
雙目微闔。似乎是感應(yīng)到她的目光,齊硯修倏然睜眼。四目相對,
溫若晴看到他眼中未加掩飾的關(guān)切。"好些了嗎?"他伸手探她額頭,松了口氣,"熱退了。
"溫若晴輕輕點(diǎn)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發(fā)髻散亂、面色蒼白的樣子有多狼狽,慌忙想整理頭發(fā),
卻被他按住手。"別動。"齊硯修從懷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木梳,"讓我來。
""王爺..."她輕聲喚道。"硯修。"他糾正道,"私下里,叫我硯修。
"溫若晴耳尖發(fā)熱,卻鼓起勇氣:"硯修...你為何對我..."話未說完,
門外傳來腳步聲。齊硯修迅速退開一步,恢復(fù)了那副疏離模樣。溫母帶著太醫(yī)匆匆進(jìn)來,
見到齊硯修仍在,驚訝得說不出話。"溫姑娘已無大礙。"齊硯修語氣平靜,
"本王還有朝務(wù),先行告辭。"他轉(zhuǎn)身離去,卻在門口頓了頓,回頭深深看了溫若晴一眼。
病愈后的第三日,溫若晴收到攝政王府的帖子,邀她過府賞花。
帖子上附了一行小字:"帶上那枚玉佩。"溫若晴頸間的玉佩頓時(shí)變得滾燙。
攝政王府比想象中簡樸,侍女引她穿過回廊,來到一處臨水的軒閣。"王爺在書房等您。
"侍女福了福身便退下了。溫若晴深吸一口氣,輕輕叩門。"進(jìn)來。"14推開門,
滿室書香撲面而來。齊硯修站在窗邊,見她來了,眼中立刻浮現(xiàn)笑意。"身體可大好了?
"溫若晴點(diǎn)頭,手指不自覺地?fù)嵘项i間的玉佩。齊硯修的目光隨之而動,眸色漸深。"過來。
"他輕聲道。溫若晴緩步走近,"這些..."她震驚地抬頭。
"你父親每月都會寄家書回京。"齊硯修輕撫書頁,"里面偶爾附有你的詩作。
"溫若晴心頭一熱。父親確實(shí)有這個(gè)習(xí)慣,卻不知這些詩作如何到了齊硯修手中。
"這首《邊城雪》,"他指著一首詩,"是你在定州第一個(gè)冬天寫的。
那天我夢到你站在雪地里,睫毛上沾著雪花。""這首《無題》,"他又指向另一首,
"寫于前年七夕。當(dāng)晚我夢見你在葡萄架下聽牛郎織女私語,還抱怨定州的葡萄太酸。
"溫若晴眼眶發(fā)熱。"為什么..."她聲音微顫。齊硯修沒有回答,
而是拉開書案下的暗格,取出一個(gè)錦盒。盒中整齊疊放著一沓信箋,邊角已經(jīng)泛黃。
"這是...""五年來我寫給你卻未能寄出的信。"他輕聲道,"每月一封,從未間斷。
"溫若晴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齊硯修伸手為她拭淚,指尖溫?zé)帷?別哭。
"他低聲道,"現(xiàn)在你回來了,比什么都好。"15正當(dāng)此時(shí),門外傳來輕咳聲。
一位白發(fā)老仆端著茶點(diǎn)進(jìn)來,看到溫若晴時(shí)突然愣住。"這位姑娘..."老仆瞇起眼睛,
"老奴似乎在哪里見過。"齊硯修皺眉:"福伯,你認(rèn)錯(cuò)了。""不不,"老仆搖頭,
"是五年前...周家宴后,爺醉酒那晚畫的那幅...""福伯!"齊硯修聲音一沉。
老仆猛然醒悟,慌忙告退,臨走時(shí)還忍不住多看了溫若晴兩眼。溫若晴疑惑地看向齊硯修,
"什么畫?"她好奇地問。齊硯修別過臉:"沒什么。
"溫若晴忽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攝政王寢殿里掛著一幅女子畫像,夜夜相對。
她心跳陡然加速。"硯修..."她鼓起勇氣拉住他的衣袖,"我能看看那幅畫嗎?
"齊硯修沉默片刻,終于輕嘆一聲,牽著她穿過回廊,來到寢殿前。"閉上眼睛。
"他低聲道。當(dāng)再次睜眼時(shí),她震驚地屏住了呼吸——寢殿正中的墻上,
掛著一幅與她幾乎一模一樣的畫像。"這是...""五年前周家宴后,我憑記憶畫的。
"齊硯修站在她身后,聲音低沉,"那時(shí)只見過你一面,卻怎么也忘不掉。"溫若晴轉(zhuǎn)身,
發(fā)現(xiàn)他眼中滿是未曾掩飾的深情。"每年你離京的那日,"他輕聲道,
"我都會對著這幅畫喝得爛醉。"這句話擊潰了溫若晴最后的防線。她踮起腳尖,
輕輕抱住了這個(gè)為她相思五年的男人。"以后不必對著畫飲酒了。"16她在他耳邊輕聲道,
"我就在這里。"齊硯修渾身一震,隨即緊緊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但溫若晴沒有掙扎,她早已熟悉這種近乎霸道的擁抱。窗外,一樹梨花被風(fēng)吹散,
潔白的花瓣如雪紛飛。"姑娘,攝政王府又送東東西來了!"青杏小跑著進(jìn)來,
手里捧著一個(gè)錦緞包裹。溫若晴放下繡繃,接過包裹。自從那日從攝政王府回來,
齊硯修幾乎每日都會派人送些小物件來,包裹里是一封燙金請柬和一把小巧的銅鑰匙。
請柬上齊硯修的字跡力透紙背:"明日巳時(shí),書樓靜候。"溫若晴指尖輕撫那把鑰匙,
心跳加速。齊家的私人書樓聞名京城,藏書之豐僅次于皇宮內(nèi)府,從不對外人開放。
"母親那邊..."她猶豫道。青杏抿嘴一笑:"夫人說了,姑娘病剛好,
多出去走走有益身心。”“更何況是攝政王相邀..."溫若晴耳尖發(fā)熱。次日清晨,
溫若晴特意選了一件淡青色襦裙,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蘭釵,馬車剛到齊府側(cè)門,
福伯已候在那里。"溫姑娘,請隨老奴來。"穿過幾重庭院,一座三層小樓映入眼簾。
樓前種著幾株古梅,雖不是花期,卻自有一番清雅氣度。"王爺在頂層等您。
"福伯停在樓前,眼中帶著慈祥的笑意。17溫若晴獨(dú)自上樓,頂層門虛掩著,
她輕輕推開——齊硯修站在書架前,一襲月白長衫,手中捧著一卷書。聽到動靜,他轉(zhuǎn)過身,
眼中立刻漾起笑意。"這書樓..."她環(huán)顧四周,驚嘆于滿墻的古籍,
"比傳聞中還要壯觀。"齊硯修走近,身上沉水香的氣息若有若無:"喜歡嗎?
"未等她回答,他已牽起她的手,引她走向西側(cè)的一個(gè)小隔間。推開門,
溫若晴驚訝地睜大了眼——這是一間精致的小書房,臨窗擺著一張紫檀書案,
案上文房四寶一應(yīng)俱全。最讓她震驚的是,書架上整齊擺放的竟全是詩集,
而且大多是她喜愛的作者。"這是...""為你準(zhǔn)備的。"齊硯修聲音低沉,
"想著你若來府中做客,總該有個(gè)舒適的地方讀書寫字。"溫若晴眼眶發(fā)熱。
"硯修..."她輕喚他的名字,聲音微顫。齊硯修站在她身后,
雙手輕輕搭在她肩上:"看看抽屜。"溫若晴拉開書案抽屜,里面竟是一個(gè)精巧的木盒,
裝滿了各式小物件..."這些...""每次夢到你提到喜歡什么,
醒來后我就會派人去尋。"齊硯修語氣平靜,"想著總有一天能親手送給你。
"溫若晴再也忍不住,轉(zhuǎn)身撲入他懷中。18齊硯修似乎沒料到這反應(yīng),身體僵了一瞬,
隨即緊緊回抱住她。"傻姑娘,哭什么。"他輕撫她的發(fā)絲,溫若晴將臉埋在他胸前,
"我?guī)憧纯床貢?片刻后,齊硯修輕輕松開她,牽著她回到主室。
齊硯修為她講解各種珍本古籍的來歷,溫若晴則分享在定州讀到的邊塞詩作。午后,
齊硯修提議去后花園走走。春末夏初,園中百花爭艷。他們沿著青石小徑漫步,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僻靜的荷塘邊。"這里..."溫若晴突然停下腳步,
這荷塘的布局與她夢中見過的如此相似。
齊硯修目光深邃:"是按照我夢中見過的景致修建的。"他指向塘邊一株垂柳,
"你總愛坐在那里讀書。"正當(dāng)她想說什么,天邊突然滾過一道悶雷。轉(zhuǎn)眼間,
豆大的雨點(diǎn)砸落下來。"下雨了!"溫若晴驚呼。齊硯修迅速脫下外袍罩在她頭上,
一手?jǐn)堊∷难?跟我來!"他們沿著小徑飛奔,但雨勢來得太快,轉(zhuǎn)眼兩人都已半濕。
溫若晴能感覺到齊硯修的體溫透過濕透的衣衫傳來,
混合著雨水的清新和他身上特有的沉水香,讓她頭暈?zāi)垦!?冷嗎?"齊硯修低頭問,
呼吸拂過她的耳廓。溫若晴搖頭,卻控制不住地打了個(gè)寒戰(zhàn)。齊硯修眉頭一皺,
將她摟得更緊。雨越下越大,四周水霧朦朧,溫若晴抬頭,正對上齊硯修深邃的眼眸。
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滑過凸起的喉結(jié),沒入衣領(lǐng)。"若晴..."他聲音沙啞,
眼中翻涌著她熟悉又陌生的情緒。溫若晴不自覺地屏住呼吸。19齊硯修緩緩低頭,
一個(gè)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他在她耳邊低語,
聲音淹沒在雨聲中?;氐綔馗?,溫若晴一連幾日都沉浸在甜蜜的恍惚中。
她開始著手繡制一個(gè)香囊,用的是定州特有的雙面繡技法,一面繡著梅花,一面繡著青竹。
"姑娘繡得真細(xì)致。"青杏在一旁贊嘆,"是給王爺?shù)陌桑?/p>
"溫若晴低頭掩飾臉上的紅暈:"多嘴。""王爺又派人送東西來了。
"青杏笑嘻嘻地捧上一個(gè)錦盒,"說是南邊剛進(jìn)貢的蜜柑,特意給姑娘留了一筐。"這日,
溫若晴正在繡香囊的流蘇,母親突然匆匆進(jìn)來。"若晴,明日宮中設(shè)宴,
太后特意點(diǎn)名要你出席。"溫若晴手一抖,針尖刺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在雪白的絲線上,
暈開一點(diǎn)殷紅。"太后?為何..."溫母神色復(fù)雜:"說是聽聞你詩才出眾,想見見。
"她猶豫片刻,"攝政王...可知此事?"溫若晴搖頭。齊硯修這兩日去京郊軍營巡視,
尚未回府。"小心應(yīng)對。"溫母輕聲道,"太后與蘇丞相家...關(guān)系匪淺。"當(dāng)晚,
溫若晴輾轉(zhuǎn)難眠。忽然,窗外傳來輕微的"嗒"聲,她推開窗,院墻邊齊硯修一身夜行衣,
正向她招手。溫若晴慌忙披上外衣,輕手輕腳地下樓。剛出院門,就被拉入一個(gè)溫暖的懷抱。
"你怎么..."她的話被一個(gè)突如其來的吻堵在唇邊。20不同于雨中的那個(gè)輕吻,
這個(gè)吻急切而深沉,帶著不容抗拒的強(qiáng)勢。溫若晴渾身發(fā)軟,只能攀附著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