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主動的先放棄,被動的更沉迷,只要是欺騙,管它是出于好意?!?/p>
七月的陽光把出租屋烤得發(fā)燙,空調(diào)外機(jī)早在三天前就停止了嗡鳴。
奇妙把最后一口冬瓜湯咽下去,瓷勺和碗沿碰撞出清脆的響,驚得她自己打了個顫。
窗戶外的蟬鳴像永動機(jī),催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盯著碗里殘留的油花,突然想起房東說“這周一定修空調(diào)”的承諾,鬼才信呢。
拖著酸脹又疲憊的身體走進(jìn)臥室時,奇妙聞到了空氣里的悶味。
窗簾半掩,灰塵在光柱里跳著無序的舞。
落地的風(fēng)扇轉(zhuǎn)得晃晃悠悠,扇葉上的黃漬像道永遠(yuǎn)擦不干凈的疤。
床上的羊頭玩偶是大學(xué)室友送的,此刻耷拉著耳朵,在陰影里活像個被遺棄的幽靈。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p>
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嘟囔。
蒼白的臉、下眼瞼的青黑,還有因為長期伏案微微駝起的背,都在提醒她:
二十歲出頭的人生,正困在房租和存款里喘不過氣。
躺到床上的瞬間,涼席的潮熱裹住了她,奇妙把風(fēng)扇掰向床頭,“嗡嗡”聲立刻填滿房間。
閉眼的剎那,倦意如潮水般涌來,意識下沉的瞬間,她恍惚看見黑暗里閃過一道灰影,以為是眼暈,沒敢細(xì)想。
淺眠中,奇妙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寫字樓的格子間。
電腦屏幕亮得刺眼,表格里的數(shù)字像密密麻麻的螞蟻,順著視網(wǎng)膜往腦子里鉆。
她機(jī)械地敲著鍵盤,突然,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世界陷入死寂。
手指還懸在鍵盤上方,卻再也按不下去。
奇妙想抬頭喊同事,卻發(fā)現(xiàn)脖子像被灌入了鉛液,連眼珠都轉(zhuǎn)不動分毫。
“不對……”
心底有個聲音尖叫起來,她猛地意識到:這不是夢!
身體沉重得可怕,每一塊肌肉都在抗拒指令。
她試圖動一動手指,指甲幾乎要摳進(jìn)掌心,卻只換來一陣酸麻,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氣。
冷汗瞬間浸透睡衣,更可怕的是,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眼前只?;煦绲暮?。
偶爾閃過幾道破碎的光斑,像極了恐怖片里的瀕死畫面。
“醒醒……醒醒??!”
喉嚨里擠出破碎的氣音,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仿佛有個秤砣正緩緩壓下,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的痛。
更詭異的是,耳畔開始響起細(xì)碎的聲響:
像是潮濕的布料拖過地板,又像是有人在磨牙,一下又一下,離她越來越近。
此刻的奇妙,宛如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
大腦清醒得可怕,能清晰感知到風(fēng)扇的氣流拂過鼻尖,卻連抽動鼻翼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瞳孔在眼瞼后劇烈收縮,心臟以每分鐘一百二十次的頻率狂跳,腎上腺素瘋狂分泌,卻無法驅(qū)動分毫肌肉。
醫(yī)學(xué)上稱這為“睡眠癱瘓癥”,但當(dāng)理智撞上未知的恐懼,所有科學(xué)解釋都成了虛妄。
那股壓迫感終于來了,先是胸口一沉,緊接著,皮膚傳來細(xì)密的刺痛,就像有無數(shù)根冰針,從腳踝開始緩緩向上爬。
奇妙想要尖叫,嘴巴卻大張著,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氣音,唾液順著嘴角滑進(jìn)枕頭,她卻渾然不覺。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股越來越清晰的“存在”上。
“別過來……”
她在心里瘋狂吶喊。
黑暗中,竟真的浮現(xiàn)出模糊的輪廓:
佝僂的身形,細(xì)長的手臂,還有那若有若無的腐臭味——像是泡發(fā)的尸體在水里浸了三天三夜!
奇妙的胃里一陣翻涌,卻連嘔吐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恐懼將自己淹沒。
記憶突然閃回:小時候外婆說,鬼壓床是因為有臟東西喜歡你的身子。
那時她把這話當(dāng)迷信,如今卻忍不住想:難道真有什么東西,盯上了獨居的自己?
時間變得扭曲,她數(shù)不清過了多久,只覺得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直到某個瞬間,那股壓迫感突然松動了,就像有根弦突然繃斷。
奇妙的手指,終于顫抖著動了一下!
她抓住這絲生機(jī),拼盡全身力氣調(diào)動意識:
先從左手小指開始,像指揮癱瘓的士兵般,命令它微微蜷起。
指尖的酸麻蔓延開,像電流通遍全身,緊接著是無名指、中指……終于,整只手都開始發(fā)抖。
“動啊……動啊!”
奇妙在心里嘶吼。
她把注意力移向腳趾,先是大腳趾艱難地抽搐,接著是腳掌、小腿,每一寸肌肉的蘇醒都伴隨著撕裂般的酸痛。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進(jìn)鬢角的發(fā)絲里,她卻沒空去擦。
只盯著那團(tuán)混沌的黑暗,生怕稍一松懈,就會被重新拖回深淵。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襲來,奇妙感覺有股力量猛地把她往前一拽,緊接著,眼皮轟然睜開!
風(fēng)扇還在機(jī)械地轉(zhuǎn)動,窗簾的褶皺和睡前一模一樣,陽光依舊昏黃,唯有枕頭洇著一片汗?jié)n,證明剛才的地獄真實存在過。
她猛地坐起身,渾身發(fā)抖,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顫抖著摸向胸口,心臟還在瘋狂跳動,仿佛要沖破肋骨。
扭頭看向墻上的舊鬧鐘,分針只走了五格,原來不過五分鐘,卻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床邊的羊頭玩偶不知何時翻了個身,耷拉的耳朵遮住了半張臉,陰影里竟透出說不出的詭異。
奇妙咬著唇別開眼,突然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腐味。
她僵住了,緩緩低頭看向床單,平整的布料上,赫然有一道淺淺的褶皺,形狀像極了剛才幻覺中那只手的輪廓。
“一定是我看錯了……”
她顫抖著伸手撫平褶皺,指尖觸到布料的瞬間,卻感到一陣刺骨的冷。
仿佛那團(tuán)褶皺里還殘留著什么不屬于人間的溫度。
奇妙跳下床,光著腳沖向飲水機(jī),紙杯里的水灌進(jìn)喉嚨,卻還是壓不下胃里的翻涌。
她猛地轉(zhuǎn)身,盯住衣柜上的鏡子,里面的自己臉色蒼白如紙。
眼神里的恐懼還未褪去,竟隱隱帶著一絲……不對勁的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