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聽懂了她的話。
三年前,車禍后,司時澤失憶。
我也曾帶他找遍了各地名醫(yī),做了很多檢查。
所有的醫(yī)生都說,他的失憶不是病理性的,那場車禍,并沒有對他頭部造成太大傷害,應該是因為心理原因。
我也帶他去找過心理醫(yī)生,但是他態(tài)度抗拒,沒有人愿意治療。
后來,我索性放棄了。
只要他還活著就好,記不記得我沒有關系。
我側過身,背對曉曉,正對陽光。
頭朝后仰,靠在她身上。
太晚了。
陽光還是太刺眼,我只能閉上眼睛。
肚子刀口還在隱隱作痛,止疼藥都不管用了。
......
這天之后,我在醫(yī)院遇到司時澤的次數(shù)直線上升。
每次都是在走廊。
雖然,這里是去心理科的必經(jīng)之路,但也不能每次都這么巧。
巧到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專門等在這里逮我。
托曉曉的福,我活過了冬天。
可是,我還有些貪心,想活到夏天。
想在熾熱的太陽底下死去。
每次聽到我說這些話,曉曉總是罵我,語氣好刻薄。
如果她不偷偷轉(zhuǎn)過身擦眼淚,會更有信服力。
止疼藥打多了,有點不管用了。
我經(jīng)常疼得好幾天睡不著覺。
有時候,又會睡得很沉。
曉曉說,我是疼暈過去了。
我覺得疼暈過去還挺好,比睡不著好。
這天夜里,我忽然被疼醒,看到一個黑影坐在我旁邊,被嚇了一大跳。
可是我熟悉這個身影。
在十五歲的時候,他的身影就映在了我心上。
而今年,我三十歲了。
“司時澤,你怎么來了?”
我小聲用氣聲說話。
他沉默地坐著,沒有回答。
“聽說你一直在催眠治療,有效果嗎?”
他還是沒理我。
“想不起來也挺好的?!?/p>
我一邊說著,一邊點頭。
他忽然開口問我:
“你生了什么?。俊?/p>
明知故問,病況不都在床頭牌上寫著了嗎?
忽然想起來,病房里面沒開燈,他看不到。
“胰腺癌?!?/p>
說完,病房里又安靜了很久,我開始昏昏欲睡。
“你那天說,有人想要你幸福,是誰?”
我沒想到過去這么久,他還記得。
睡意襲上我的大腦,我隨口一答:
“一個我再也見不到的人。”
這天之后,我再也沒有見到司時澤。
只是聽曉曉幸災樂禍地轉(zhuǎn)述,司時澤從心理科走出來時狼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