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楚云深魂不守舍的站在書房窗前,指節(jié)死死抵著眉心,腦海中翻涌著無數(shù)畫面——
三年前的江稚魚踮著腳往他嘴里塞蜜餞,笑得眉眼彎彎:“甜不甜?”
如今的江稚魚被按跪在血泊里,指甲摳進青石板縫,嘶喊著“那不是我”……
胸口驀地一陣劇痛。
他狠狠攥緊手邊的木雕,木刺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
這么明顯的差別……
當(dāng)年那個囂張跋扈的“江稚魚”和曾經(jīng)溫軟愛哭的她判若兩人,他竟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從未深想!
“大人。”門外侍衛(wèi)低聲稟報,“小姐又來了,說是有要事相商?!?/p>
楚云深眼底寒意驟起:“告訴她,公務(wù)繁忙。”
腳步聲漸遠,他冷著臉抽出暗格里的密報。
楚瑤光今日又去了太子別院,還“不慎”打翻了一杯摻了春藥的茶。
想到太子昨日朝會上那厭棄的眼神,楚云深嗤笑一聲,將密報狠狠摔在案上。
而另一邊的楚瑤光還沒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撫了撫鬢角,嬌聲對銅鏡練習(xí):“殿下,這曲《鳳求凰》我練了整月……”
鏡中人忽然表情一僵,煩躁地踢翻繡墩,“廢物系統(tǒng)!好感度怎么還是負數(shù)?!”
暗處盯梢的影衛(wèi)瞳孔一縮。
楚府西跨院。
“小姐饒命!”小丫鬟跪地磕頭,額角滲出血絲,“奴婢真的沒偷簪子……”
楚瑤光翹著二郎腿嗑瓜子,聞言一腳踹翻炭盆:“關(guān)進地窖!三天不準(zhǔn)給飯!”
仆婦們面面相覷。
從前小姐連螞蟻都舍不得踩,如今卻……
“愣著干什么?”楚瑤光突然抄起剪子扎進身旁嬤嬤的手背,笑得甜美,“再磨蹭,連你們一起關(guān)!”
慘叫聲此起彼伏的在屋子中響起。
鮮血濺上她裙擺時,窗外傳來“咔嚓”一聲輕響。
“地窖?”楚云深猛地抬頭,“她明知瑤光最怕黑!”
心腹遞上一冊記錄:“不止如此,小姐這半月去了七次茶樓聽《十八摸》,還重金買了只名叫鐵頭將軍的斗蛐蛐……”
“荒唐!”楚云深一把掃落茶盞。
真正的瑤光自幼習(xí)《女戒》,連蛐蛐叫聲都嫌聒噪!
心腹欲言又止:“還有件事……小姐今早對著空氣問您什么時候死?說什么您死了她能繼承爵位……”
空氣瞬間凝固。
楚云深緩緩抬頭,眼底血色翻涌:“她真這么問?”
“哥哥!”楚瑤光提著裙擺追上來,卻見楚云深側(cè)身避開她的觸碰。
她笑容一僵,隨即又甜膩道:“太子殿下邀我明日游湖,哥哥陪我去嘛……”
楚云深盯著她殷紅的指甲,真瑤光最討厭丹蔻,說像“戲子”。
他忽然輕笑:“好?!?/p>
轉(zhuǎn)身的剎那,楚云深的眼中是藏不住的陰郁。
游湖?正巧讓太子親眼看看,這位“楚小姐”是如何“不慎”落水的!
最近連那些下人們也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你們發(fā)現(xiàn)沒?小姐現(xiàn)在說話總夾著怪詞兒……”
“昨兒她管芍藥叫‘玫瑰’,還非說奴婢耳背!”
“今早更嚇人!她對著銅鏡喊什么任務(wù)失敗要換副本……”
議論聲戛然而止。眾人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楚云深,面如土色地跪下。
他卻只是沉默地走過,指腹摩挲著袖中那枚染血的玉佩。
江稚魚當(dāng)年,是不是也這樣被一點點奪走一切?
“楚卿?!碧铀﹂_折扇,意味深長,“令妹今日‘失足’落水時,嘴里喊著‘攻略失敗要重置’……”他抬眼,“你楚家,到底養(yǎng)了個什么東西?”
楚云深單膝跪地,喉間腥甜:“臣,亦想知道?!?/p>
楚瑤光踹開跪著梳頭的丫鬟,突然對著虛空尖叫:“憑什么罰我積分!明明是這破身子不爭氣!”她抓起剪子就往手腕劃,“換號!現(xiàn)在就換!”
“哐當(dāng)!”
門被暴力破開。楚云深看著滿手是血卻獰笑的“妹妹”,終于森然開口:“來人,請家法——”
“我倒要看看,這副皮囊底下……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