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融合了“唯一性回響”的雛形,張耀變了。
他變得更加自信,也更加……殘暴。
去蛛后老巢的路上,再遇到任何怪物,他都懶得讓我們動手。
他總是第一個沖上去。
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到了一個恐怖的級別。普通的鬼面蛛,他一拳就能打爆。就算遇到B級的“裝甲巨蛛”,他也能憑著身上那層金色的龍鱗硬抗,然后用手,活生生把蜘蛛的腿扯下來。
血肉橫飛。
他很享受這種虐殺的快感。
隊員們看他的眼神,從崇拜,慢慢變成了敬畏,甚至有一絲恐懼。
姬青的臉色,一直很白。
好幾次,張耀把蜘蛛的腦漿濺到她臉上,她都忍不住跑到一邊干嘔。
我們很快就找到了蛛后的老巢。
那是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巨大溶洞。溶洞頂上,掛著成千上萬個白色的卵囊,像倒吊著的尸體。
而溶洞的中央,趴著一只卡車大小的巨型蜘蛛。
那就是蛛后。
它似乎因為之前的“神怒咆哮”,陷入了虛弱狀態(tài),一動不動。
“給我等著?!睆堃珜ξ覀冋f了一句,然后,他一個人,提著刀,走向了蛛后。
那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
虛弱的蛛后,在融合了它力量雛形的張耀面前,就像一個玩具。
張耀沒有直接殺了它。
他先是砍掉了它所有的腿,然后,一刀一刀地,割開它的甲殼。
蛛后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溶洞里。
姬青閉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
我卻看得津津有味。
我看著張耀那張因為興奮而扭曲的臉,心里在想,不知道等他自己被分尸的時候,會不會叫得比這只蜘蛛更慘。
最后,張耀一刀,捅穿了蛛后的腦袋。
他把手伸進蛛后還在抽搐的身體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顆金色的,還在跳動的心臟。
“唯一性回響”的完整核心。
他當著我們的面,一口,把它吞了下去。
“啊——?。。 ?/p>
他仰天長嘯,身上金光大盛。他皮膚上的龍鱗,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厚重。甚至他的頭頂,都隱隱長出了兩只小小的犄角。
他成功了。
他徹底融合了這枚“唯一性回響”。
“我們回去?!?/p>
他轉(zhuǎn)過身,對我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陌生,帶著一種金屬的質(zhì)感。
返程的路,很順利。
因為張耀身上散發(fā)出的強大氣息,沒有任何怪物敢靠近我們。
回到避難所,所有人都沸騰了。
當他們看到張耀身上那金色的龍鱗,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時,所有人都瘋了。
他們高呼著“隊長”,高呼著“炎龍”。
張耀站在高處,享受著所有人的膜拜。
他像一個君王。
而我,站在人群的陰影里,像一個看戲的。
慶功宴上,張耀喝了很多酒。
他挨個拍著我們的肩膀,說我們都是功臣。
當他走到我面前時,他盯著我,看了很久。
“陳旭?!彼眭铬傅卣f,“你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我以前,小看你了?!?/p>
“隊長過獎了?!蔽椅⑿χf。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邊。”他說,“我們兩個,一個主外,一個主內(nèi)。天下,早晚是我們的?!?/p>
他以為,他是在拉攏我。
他不知道,我才是那個提線的人。
宴會結(jié)束后,我被姬青叫住了。
她把我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陳哥。”她看著我,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怎么了?”
“你……你為什么要那么做?”她問,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我知道她問的是什么。
在蛛巢里,我把震蕩蟬聲囊扔給張耀的那件事。
“為了活下去?!蔽艺f,“那是唯一的辦法。”
“不是的!”她搖著頭,眼淚掉了下來,“你是在賭!你在拿隊長的命賭!也在拿我們所有人的命賭!”
“我賭贏了。”
“可如果賭輸了呢?”她幾乎是在對我喊,“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我沉默了。
“你變了,陳哥?!彼粗遥凵窭锍錆M了失望和陌生,“你變得……好可怕。我都不認識你了?!?/p>
“是嗎?”我看著她,心里某個地方,又被刺了一下。
“還有,”她吸了吸鼻子,“我的那個護身符……是不是有問題?”
我的心,猛地一沉。
“為什么這么問?”
“那些蜘蛛……它們就是在我靠近之后,才變得不對勁的。”她說,“而且,我后來悄悄問過朱胖子了。他說,他給你的那批震蕩蟬聲囊,是前天剛從一只‘爆音甲蟲’身上取下來的。那種甲蟲,對蛛類怪物有天生的吸引力!”
我瞇起了眼睛。
這個兔子,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對不對?”她看著我,一字一句地問,“你給我的護身符,根本不是什么護身符,而是吸引怪物的誘餌!”
“你利用我,去刺激隊長。你算計好了一切!”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看著她那張淚流滿面的臉,看著她眼睛里的痛苦和不解。
我忽然覺得很累。
我不想再演了。
“對?!蔽艺f。
她愣住了。
“你說什么?”
“我說,對。你猜得都對?!蔽铱粗?,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就是在利用你。我就是在算計他。”
她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像是被我這句話抽干了所有力氣。
“為……為什么?”
“因為他該死。”我說。
“就因為……一年前你妹妹的事?”她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可是,隊長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是為了救大家!”
“救大家?”我笑了,笑得有些凄涼,“你真的以為,他是英雄嗎?”
我上前一步,湊到她耳邊。
我把一年前,在死胡同里發(fā)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我告訴她,張耀是怎么笑著,把我妹妹,推向了怪物的嘴里。
姬青的身體,開始發(fā)抖。
她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褪去。
最后,變得像紙一樣白。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隊長他……他不會這么做的……”
“信不信,由你?!?/p>
我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站住!”她忽然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就算……就算隊長他真的做錯了事?!彼穆曇?,帶著一種決絕的顫抖,“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你把所有人都當成了你的棋子!你比他,更可怕!”
我沉默了。
“我要去告訴大家真相!”她說,“我要告訴他們,你是個什么樣的魔鬼!”
我慢慢地轉(zhuǎn)過身,看著她。
“你去說吧?!蔽艺f,“你覺得,他們是會信一個剛剛帶領(lǐng)他們死里逃生,并且獲得了神一樣力量的英雄。還是會信一個,在背后策劃了這一切的,瘋子?”
她愣住了。
“而且,”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猜,如果張耀知道了,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會先殺我,還是先殺你滅口?”
姬青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不笨。她知道,以張耀現(xiàn)在的性格,他絕對做得出來。
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那是一種,看魔鬼的眼神。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徹底失去了她。
我心里的那點溫熱,也隨之,徹底熄滅。
也好。
蛇,本來就應(yīng)該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