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愛情我叫梁薇。梁氏集團的千金,至少在十八歲之前,
我的世界是鑲著金邊、飄著玫瑰花瓣的。陳嘉珩,這個名字從我記事起就纏繞在我的生命里。
陳家與我們梁家是世交,他大我兩歲,
是那個會搶我糖果、也會在爬樹時小心翼翼護著我的竹馬哥哥。我們一起長大,
從懵懂孩童到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他的笑容像初夏的陽光,照亮了我整個青春。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我大二那年,一場巨大的風(fēng)暴毫無預(yù)兆地席卷了梁氏。
父親焦頭爛額,母親整日以淚洗面,家里愁云慘淡。那個曾經(jīng)在我眼中無所不能的父親,
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是陳嘉珩,是陳家伸出了援手。巨大的資金注入,
穩(wěn)住了梁氏搖搖欲墜的局面。我看著父親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看著母親臉上重燃希望,
那一刻,陳嘉珩在我心里不僅是青梅竹馬的愛人,更是拯救了我們整個家族的英雄。
感激、愛慕、依賴,種種情感交織,濃烈得化不開。畢業(yè)后,
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進入嘉珩集團。不是為了當(dāng)少奶奶,而是真心想幫他,想報答陳家。
我卯足了勁,從最基層做起。我知道圈子里那些閑言碎語:“梁家小姐去未婚夫公司打工,
還不是靠關(guān)系?” 我不在乎。我用實力說話。熬夜做方案,頂著壓力啃硬骨頭,
在談判桌上寸土必爭。漸漸地,“梁經(jīng)理”的名號取代了“陳總未婚妻”,
我的能力得到了認(rèn)可??粗午裨谖业呐ο抡粽羧丈?,
那份成就感甚至超越了對陳嘉珩的愛意。我覺得我們并肩作戰(zhàn),是真正的靈魂伴侶。
兩家的關(guān)系越發(fā)親密,結(jié)婚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當(dāng)陳嘉珩單膝跪地向我求婚時,
我流著淚點頭,滿心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憧憬。我夢想著一襲潔白的曳地婚紗,
在教堂的圣光里,走向他。然而,夢想在現(xiàn)實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I備婚禮時,
陳嘉珩小心翼翼地告訴我,他父母,尤其是他媽媽,非常希望婚禮是中式的。不是鳳冠霞帔,
也不是八抬大轎,而是一襲紅旗袍。他說:“薇薇,你知道的,我媽她比較傳統(tǒng),
而且當(dāng)年他們結(jié)婚就,她一直有遺憾……你看,能不能……遷就一下老人家?
”我的心猛地一沉。白紗夢碎的聲音清晰可聞。我看著陳嘉珩期待又帶著一絲懇求的眼神,
拒絕的話堵在喉嚨里。我想起陳家對梁家的恩情,想起他媽媽平日對我的慈愛。
我怎么能讓老人家失望?怎么能讓他為難?我壓下心底那份強烈的失落和不甘,
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好,聽你的,聽伯母的。中式……也挺好的,喜慶?!蔽野参孔约?,
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嫁給這個人。可當(dāng)我穿上那身繁復(fù)華麗的龍鳳褂,
看著鏡中那個被濃重色彩包裹、顯得格外陌生的自己時,
那份委屈和違和感還是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這不是我想要的。2.土婚禮當(dāng)天,滿堂賓客,
觥籌交錯。我能感覺到一些來自名媛圈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竊竊私語像針一樣鉆進我的耳朵:“嘖嘖,梁家大小姐怎么穿這個?有點……”“是啊,
現(xiàn)在誰還搞這么老土的一套?陳家也太守舊了吧?”“梁薇那么洋氣的人,
穿這個真有點……”我的臉頰發(fā)燙,手指緊緊攥著寬大的袖口,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我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陳嘉珩,我的丈夫。我希望他能給我一個安撫的眼神,
或者哪怕只是輕輕握一下我的手。然而,他卻似乎也被那些議論影響,微微蹙著眉,
側(cè)頭對著旁邊一位相熟的公子哥,
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帶著一絲尷尬和附和的語氣低聲說:“咳,
是有點……我也覺得有點土?!鞭Z——!那一瞬間,我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刺骨的冰涼。我站在那里,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
身上的嫁衣成了沉重的枷鎖。我明明說過我不喜歡中式的!是你說你媽媽喜歡我才穿的!
你現(xiàn)在居然說我土?這些話在我心里瘋狂吶喊,幾乎要沖破喉嚨。但我死死咬住了下唇,
嘗到了血腥味。我不能鬧,不能在新婚第一天就讓他難堪,讓陳家難堪。
所有的委屈、憤怒和心寒,都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沉甸甸地墜在心底,
成了第一道深刻的、無法愈合的裂痕?;楹蟮纳?,似乎被那場“土氣”的婚禮定下了基調(diào)。
表面光鮮,內(nèi)里卻開始透風(fēng)。我回娘家吃飯時,父親每次都會問:“嘉珩呢?怎么沒一起來?
”我總是笑著替他找借口:“爸,他公司事多,忙著呢,下次,下次一定叫他來。”一次,
兩次,十次……每次我打電話叫他,他不是在開會,就是要應(yīng)酬,總有推脫的理由。漸漸地,
我也不再打了。我不想像個討債鬼一樣一遍遍催促,不想看到他勉強的表情,
更不想讓父母察覺到什么。只是每次獨自坐在娘家的餐桌上,看著父母欲言又止的眼神,
心里那份失落和孤單就像陰雨天滲水的墻,越來越濕冷。3.變故真正的巨變,
是從母親生病開始的。那天接到父親的電話,說母親暈倒送醫(yī)了。我心急如焚地趕到醫(yī)院,
得到的卻是晴天霹靂——癌癥晚期。更讓我崩潰的是,在病房外,
我無意間聽到了父母激烈的爭吵。父親的聲音充滿了不耐和冷漠,母親則哭得撕心裂肺。
我這才知道,父親竟然早已出軌,母親是積郁成疾!母親拉著我的手,
枯瘦的手腕硌得我生疼,她流著淚說:“薇薇,媽不想死在這里……這個家,太臟了,
太冷了……”我心如刀絞。我不能讓母親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還待在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母親接回我和陳嘉珩的家。那棟陳家的大別墅,寬敞明亮,
有最好的家庭醫(yī)生資源。我滿懷希望又忐忑不安地跟陳嘉珩商量。沒想到,他聽完后,
眉頭緊緊鎖起,話里是毫不掩飾的抗拒:“薇薇,你開什么玩笑?這像什么話?你父母的事,
讓他們自己解決!哪有把岳母接到婆家來住的道理?傳出去成什么樣子?
我媽知道了會怎么想?”他的話像一盆冰水,把我從頭澆到腳。
我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個曾經(jīng)說會護我一生的丈夫,
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白约航鉀Q?” 我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我媽是癌癥晚期!她需要人照顧,需要好的環(huán)境!那是我媽啊,陳嘉珩!”“那也不行!
這是原則問題!”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zhuǎn)圜余地,“家里有傭人,有護工,
讓你爸請!再不濟,你出錢送她去療養(yǎng)院!”看著他冷漠的側(cè)臉,那一刻,
我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噼啪作響。那個從小對我呵護備至的嘉珩哥哥,去哪了?
結(jié)婚,難道真的把一切都改變了嗎?連最基本的共情和擔(dān)當(dāng)都消失了嗎?
我最終沒有繼續(xù)哀求。骨子里的驕傲不允許。我拿出自己工作攢下的所有積蓄,
在外面租了一套安靜舒適的小公寓,請了可靠的護工,把母親安置下來。
我只想讓她在最后的日子里,遠離那些齷齪,過得舒心一點??蛇@件事,
不知怎么還是傳到了陳嘉珩的母親,我那高高在上的婆婆耳朵里。她立刻把陳嘉珩叫了回去。
沒過兩天,陳嘉珩就沉著臉找我談話了?!稗鞭保惆涯銒尳映鰜韱为氉?,這事媽知道了,
很不高興?!彼Z氣帶著責(zé)備,“你管得太寬了!那是你爸媽的事,你瞎摻和什么?
還浪費那么多錢在外面租房?你媽就算跟你爸離婚,法律上該分你爸的錢一分不會少!
你操這心干嘛?趕緊把人送回去!”“浪費錢?”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股巨大的悲憤涌上來,沖垮了我最后的理智,“陳嘉珩!那是我媽!她快死了!
我只是想讓她在最后的日子過得舒服點、有尊嚴(yán)一點!在你眼里,這就叫浪費錢?
這就叫多管閑事?!你還有沒有心?!”我們爆發(fā)了結(jié)婚以來最激烈的爭吵。
我哭喊著質(zhì)問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煩躁地扯著領(lǐng)帶,說我不懂事,說我變得不可理喻,
說我“一點都沒有女人的溫柔”。最后,他摔門而去。溫柔?我站在空蕩蕩的客廳里,
看著鏡中那個因為憤怒和悲傷而面容扭曲的自己,突然想放聲大笑,卻又覺得無比悲涼。
是啊,在嘉珩集團,在那些覬覦我位置和美貌的合作方眼里,
我梁薇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冰山美人”。我不得不豎起全身的刺,
用最鋒利的言辭和最強硬的態(tài)度武裝自己,才能擊退那些不懷好意的試探和騷擾。
但凡……但凡身邊這個男人,我的丈夫,能在任何一次我被人言語輕佻時,
在任何一個項目談判我被人刻意刁難時,站出來護我一次,給我一點依靠和底氣,
我又何須把自己武裝成這副令人生畏的模樣?我的“不溫柔”,我的“兇狠”,
不正是他和他那冷漠的家庭,一手逼出來的鎧甲嗎?如今,
他卻反過來嫌棄這鎧甲太過冰冷堅硬!4.骯臟的真相母親病情突然惡化的消息,
像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治療費用陡增,像一個無底洞。我慌了神,
這些年我的工資雖然不低,但大部分都投入了工作應(yīng)酬和貼補母親這邊,
加上之前租房請護工的巨大開銷,存款早已見底。
我甚至沒太在意過嘉珩集團給我的具體薪酬,因為我覺得我們是一體的,我的就是他的,
他的……也理應(yīng)有我一份?,F(xiàn)在想來,多么可笑的天真。我找到陳嘉珩,
幾乎是哀求:“嘉珩,我媽需要錢做手術(shù),很急!我的錢不夠了,
你能不能……”他正對著電腦處理文件,頭都沒抬,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錢?
找你爸要啊。他們還沒離婚,他是第一責(zé)任人。再說,你媽名下的財產(chǎn)呢?
”“我爸他……” 我想到父親那天的嘴臉,心口一陣絞痛,“我爸他根本不管!
他說……”“那是你們梁家的事!”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薇薇,不是我不幫你。
我媽說得對,你媽和你爸現(xiàn)在鬧成這樣,圈子里都傳開了,我們陳家再往里貼錢,
算怎么回事?別人怎么看我們家?你體諒一下我的難處行不行?”體諒?
誰來體諒我瀕死的母親?誰來體諒在絕望深淵里掙扎的我?我失魂落魄地離開,
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去找父親。結(jié)果,只換來父親更深的羞辱。他指著我的鼻子罵:“白眼狼!
嫁進陳家這么多年,給家里撈到什么好處了?連頓像樣的團圓飯都叫不回你丈夫!
現(xiàn)在你媽快死了,還要丟人現(xiàn)眼地跑出去住?我告訴你,梁薇,錢一分沒有!
她反正都要死了,花那冤枉錢干嘛?早死早超生!”世界在我眼前徹底崩塌,
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我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巨大的無助感幾乎將我吞噬。就在我搖搖欲墜,幾乎要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時,
一個聲音拉住了我?!傲航?jīng)理?” 是沈嶼。環(huán)宸資本的總裁,
一個在幾次項目合作中對我能力頗為欣賞的年輕男人。他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把我?guī)У礁浇目Х瑞^。當(dāng)他得知我的困境后,沉默了片刻,然后遞過來一張支票。
“梁小姐,這筆錢,先救急?!?他的聲音很沉穩(wěn),沒有多余的同情,
只有一種基于商業(yè)判斷的尊重,“我相信你的能力和人品。這筆錢,算我借給你的。
”那一刻,我看著他遞過來的支票,看著上面那串足以救命的數(shù)字,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洶涌而出。巨大的感激和更深的屈辱交織在一起,幾乎將我撕裂。我顫抖著手接過,
深深鞠躬:“沈總……謝謝!我一定會還!連本帶利!”靠著這筆錢,
母親終于被送進了手術(shù)室。我癱坐在冰冷的手術(shù)室外走廊上,背靠著墻壁,
身體和精神都透支到了極限。
、連日來的奔波、父親的絕情、陳嘉珩的冷漠……所有的委屈和絕望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我拿出手機,幾乎是本能地?fù)芡岁惣午竦碾娫??!拔梗?/p>
” 電話那頭傳來他有些嘈雜的背景音,似乎在某個飯局。
“嘉珩……” 我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哭腔,前所未有的脆弱,
醫(yī)院……媽媽在手術(shù)室……我好怕……你能不能……能不能來陪陪我……”這是我在他面前,
第一次如此卑微地示弱,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鎧甲。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我能聽到他呼吸的輕微變化。那一瞬間,
我甚至捕捉到了一絲他久違的、屬于過去的關(guān)切和遲疑。
就在我心中升起一絲微弱的、可悲的希望時——“喂?陳總,李行長到了!
” 一個嬌嗲的女聲突兀地從電話背景音里傳來,清晰無比。陳嘉珩的聲音立刻變了,
恢復(fù)了那種疏離的客套,甚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薇薇?我現(xiàn)在在陪重要客戶應(yīng)酬,
實在走不開。你……堅強點,自己先處理。晚點……晚點我讓財務(wù)給你打筆錢過去,
先把人治好再說?!眲倓偵鸬哪屈c火星,被徹底澆滅。心,沉到了更深的冰窖里。
我所有的脆弱和乞求,在他重要的應(yīng)酬面前,一文不值?!昂谩闳グ?。
” 我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沒事?!彼坪蹉读艘幌拢?/p>
語氣軟了一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也許是愧疚?“嗯,錢我馬上讓人打過去。
你……照顧好自己?!睊炝穗娫?,我抱著膝蓋,把頭深深埋進去。手術(shù)室的燈還亮著,
像懸在頭頂?shù)拿\審判。就在這時,手機又震動了一下,不是銀行入賬的短信。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視頻信息。后面還附帶著一段文字。鬼使神差地,我點開了視頻。
不堪入目的畫面瞬間沖入眼簾——陳嘉珩,我的丈夫!還有那個……那個聲音嬌嗲的林珊!
他們……他們赤身裸體地糾纏在一起!地點,赫然是陳嘉珩在公司的休息室!緊接著,
林珊挑釁的文字跳了出來:梁薇姐姐,忙著照顧你那快死的媽呢?珩哥現(xiàn)在在我這里,
舒服得很,可沒空管你呢~ 看看,珩哥多喜歡我呀!
[吐舌表情]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紋路像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
罩住了那令人作嘔的畫面。剛剛陳嘉珩那一點點軟化的語氣帶來的微弱暖意,
瞬間被這盆污穢的冰水澆得透心涼,連灰燼都不剩。原來,他的“忙”,他的“應(yīng)酬”,
他所有的冷漠和缺席,背后竟是如此骯臟的真相!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過往二十多年的人生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從小拼命努力,
只為得到重男輕女的父親一個認(rèn)可;大學(xué)時放棄自由,
為挽救家族企業(yè)嫁給“恩人”;婚后在夫家公司拼命,
換來的卻是價值被榨干后的拋棄;連婚禮穿什么衣服都不能自己做主;母親病危,
丈夫袖手旁觀,父親落井下石……我這一生,仿佛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個被所有人利用、拋棄、背叛的可憐蟲!5.離婚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醫(yī)生走出來,
面色凝重:“梁小姐,手術(shù)……暫時穩(wěn)定了。但情況很不樂觀,時日可能……不多了。
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情緒不能有太大波動?!蔽衣槟镜攸c頭,甚至忘了道謝。我沒有立刻進病房。
我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很嚇人,眼睛紅腫,滿臉淚痕,像個瘋子。我不能讓媽媽看到。
我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坐了很久,久到身體都僵硬了。走出醫(yī)院,夜色深沉。
城市的霓虹閃爍,卻照不進我心底的黑暗。我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一個小吃攤。油煙彌漫,人聲鼎沸。旁邊一桌,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
孩子嘰嘰喳喳,父母笑著給他擦嘴,溫馨得刺眼。我也點了一份同樣的燒烤,
坐在油膩的小桌旁。烤串很香,可我吃進嘴里,味同嚼蠟。眼淚毫無預(yù)兆地再次滾落,
大顆大顆地砸在油膩的塑料桌布上。為什么?為什么是我?為什么要讓我遇到陳嘉珩?
如果沒有他,我的人生會不會……會不會是另一番光景?
攤主大叔默默地遞過來一瓶冰鎮(zhèn)汽水:“姑娘,送的。別光哭,喝點甜的。
”陌生人的一點善意,在那一刻,竟成了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捂著臉,
在喧囂的夜市里,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第二天,我去看母親。她比昨天更憔悴了,
但看到我,還是努力擠出笑容,枯瘦的手緊緊拉著我:“薇薇,
別為了媽跟你老公鬧別扭……媽……陪不了你多久了。嘉珩……以后就是你唯一的依靠了,
你要好好的……跟他好好的……”看著她眼中深切的擔(dān)憂和不舍,
我所有關(guān)于離婚、關(guān)于背叛的話,都死死地卡在了喉嚨里。我不能說。
不能讓她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還為我破碎的婚姻憂心如焚?!皨?,你放心。
” 我反握住她的手,聲音努力維持著平靜,甚至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們好著呢。他……他今天公司有點事,晚點,晚點我就帶他來看你。
”“好……好……” 母親欣慰地笑了,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微弱的光,“媽,
就想看你們……和和睦睦的……”走出病房,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偽裝瞬間崩塌。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身體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
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號碼。林珊!這次,是一條更短的視頻。點開的瞬間,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視頻里,陳嘉珩和林珊依舊在纏綿。但這一次,陳嘉珩身上穿著的,
是一件眼熟的、熨燙得一絲不茍的……白色禮服襯衫!
那件襯衫……那件襯衫分明是……是我們結(jié)婚典禮上,他穿的那件!
視頻右下角顯示的時間……赫然是我們婚禮舉行的日期!
甚至精確到婚禮儀式結(jié)束后的那個下午!原來……原來在我們?nèi)松凶钪匾哪且惶欤?/p>
在我為他穿上那身違心的、被他嫌棄“土”的旗袍,滿心以為嫁給了愛情的時候……他!
他居然在婚禮結(jié)束后,就迫不及待地和這個林珊……在我們新房的隔壁房間……滾在了一起!
巨大的惡心感猛地沖上喉嚨!我彎下腰,一陣劇烈的干嘔,卻什么都吐不出來。天旋地轉(zhuǎn),
世界在我眼前徹底扭曲、崩塌!青梅竹馬?情深義重?全都是假的!徹頭徹尾的騙局!
他為什么要娶我?為了梁家最后那點利用價值?為了讓我在嘉珩集團繼續(xù)做牛做馬?
他怎么能如此殘忍?!把我像個傻子一樣玩弄于股掌之中!
憤怒像巖漿一樣沖垮了所有的理智和悲傷。我沖出醫(yī)院,直接殺到了嘉珩集團。
不顧秘書的阻攔,我一把推開了陳嘉珩辦公室的門。他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看到我,
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是強裝的鎮(zhèn)定。那個林珊,果然也在!就站在他旁邊,
一副女主人的姿態(tài)?!稗鞭??你怎么來了?” 陳嘉珩站起身,試圖走過來?!拔以趺磥砹??
” 我聲音冷得像冰,把手機狠狠拍在他桌上,屏幕上定格著那個穿著結(jié)婚禮服的齷齪畫面,
“陳嘉珩!你告訴我!這是什么?!我們結(jié)婚那天!就在我們結(jié)婚那天下午!
你他媽在干什么?!”陳嘉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躲閃。林珊也嚇了一跳,
但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得意?!稗鞭保懵犖医忉尅?陳嘉珩試圖開口,
語氣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心虛?就在這時,林珊突然嬌滴滴地開口:“珩哥,
外面王總好像到了,等著簽合同呢?!标惣午袢缑纱笊?,立刻道:“好,我馬上去!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復(fù)雜,“薇薇,你先坐會兒,我處理完馬上回來跟你談?!闭f完,
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林珊。空氣里彌漫著無聲的硝煙。
她扭著腰肢走過來,臉上掛著虛偽的假笑:“梁薇姐,喝杯茶吧?消消火。
珩哥他……”她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熱茶,走到我面前。就在我冷冷看著她,準(zhǔn)備開口時,
她突然手一滑!滾燙的茶水并沒有潑向我,而是全部倒在了她自己裸露的手臂和胸前!
“啊——!” 林珊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茶杯“哐當(dāng)”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捂著手臂,
眼淚瞬間涌了出來,驚恐又委屈地看著門口。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陳嘉珩去而復(fù)返,
顯然是聽到了尖叫?!扮窀?!” 林珊像看到了救星,立刻撲過去,緊緊抱住陳嘉珩的胳膊,
把被燙紅的手臂和胸前的水漬展示給他看,哭得梨花帶雨,“珩哥!好痛!
梁薇姐她……她怪我勾引你,就……就把熱茶潑我!我好害怕!
”陳嘉珩看著林珊手臂上的紅痕和衣服上的污漬,再看看地上碎裂的茶杯和面無表情的我,
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剛才那一點點心虛蕩然無存,
只剩下被冒犯的憤怒和深深的失望?!傲恨?!” 他厲聲喝道,一把推開試圖靠近他的林珊,
這個動作讓林珊愣了一下,但矛頭直指我,“你鬧夠了沒有?!跑到公司來撒什么野?!
還動手傷人?!你還有沒有一點教養(yǎng)?!”我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我看著他,
這個我愛了十幾年,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眼神空洞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原來,
他根本不需要證據(jù),不需要解釋。在他心里,我梁薇,
永遠比不上這個會演戲、會撒嬌的小助理!他寧愿相信一個如此拙劣的陷害!“陳嘉珩,
”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夫妻一場,從小一起長大,你信她,
不信我?”“信你?” 陳嘉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像個瘋子!在嘉珩五年,我陳家資助你們梁家那么多!
我沒讓你們家還錢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么樣?跑到這里來打人鬧事?梁薇,
我對你太失望了!”資助?仁至義盡?失望?這幾個字像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原來,在他眼里,我五年的嘔心瀝血,
我拼死拼活為嘉珩打下的江山,都抵不上當(dāng)初那筆“恩情”!我在他心中,
永遠是個需要被施舍、被“仁至義盡”對待的附屬品!“好,很好?!?我點了點頭,
所有的憤怒、悲傷、絕望,在這一刻都化為了徹底的冰冷和決絕。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地說:“陳嘉珩,我看錯你了?!彼坪醣晃疫@平靜的宣判刺了一下,眼神閃爍。
林珊見狀,立刻又貼上去,添油加醋:“就是!珩哥給了你那么多,你還不知足!
現(xiàn)在還想怎么樣?賴在這里不走嗎?”陳嘉珩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啪”地一聲摔在我面前?!昂灹怂?!
” 他的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感情,“離婚協(xié)議書!簽了字,拿著給你的‘補償’,
立刻給我滾出嘉珩!從此以后,我們兩清!”離婚協(xié)議書?我看著他,
又看看旁邊一臉勝利者姿態(tài)的林珊,突然覺得無比荒謬。明明是你們這對狗男女出軌在先,
背叛在先!明明應(yīng)該是我梁薇,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把這份協(xié)議摔在你陳嘉珩的臉上!現(xiàn)在,
居然是你,這個背叛者,迫不及待地要甩掉我這個“累贅”?屈辱和憤怒再次灼燒著我。
但這一次,我沒有失控。母親蒼白的面容在我眼前閃過。我還有最后一件必須做的事。
我拿起那份協(xié)議書,快速翻到財產(chǎn)分割那一頁。果然,那所謂的“補償”,少得可憐,
幾乎等同于凈身出戶!這徹底激怒了我!“離婚?可以。” 我抬起頭,直視著陳嘉珩,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笑意,“但我有個條件?!薄澳氵€敢提條件?
” 林珊尖聲叫道。6.遺憾“閉嘴!” 我厲喝一聲,眼神如刀鋒般掃過她,
竟讓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我重新看向陳嘉珩,語氣不容置疑:“我媽快不行了。
她最后的心愿,就是看到我和你和和睦睦。簽協(xié)議之前,你必須跟我演一場戲!去我媽面前,
做一天‘好女婿’!讓她走得安心!否則……”我揚了揚手中的協(xié)議書,
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陳嘉珩,我在嘉珩五年,親手拉來的投資、談成的項目,創(chuàng)造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