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微瀾留洋歸來第一件事,就是踹開老爹的酸梅湯?!鞍k婚姻?
我華爾街之狼只接受自由戀愛!
”當晚三個竹馬來接風——金融巨鱷傅聿深推著金絲眼鏡:“顧叔,退婚書我?guī)砹恕?/p>
”冷面少帥陸沉舟擦著槍冷笑:“她看上的男人得先過我這關。
”醫(yī)學教授沈知衡默默遞化驗單:“孩子需要父親的話...我實驗室挺寬敞。
”顧爹掀桌咆哮時,我正嚼著口香糖吹泡泡:“急啥?
孩子爹...可能是你們仨中的某一個?”母親淡定撥算盤:“三份聘禮,記得按匯率折現(xiàn)。
”---顧府那兩扇朱漆大門,足有三寸厚,雕著五蝠捧壽的繁復花紋,
平日里開合都得兩個壯實的小廝吭哧吭哧推上半天??山裉欤?/p>
它們是被一只裹在锃亮小羊皮短靴里的腳,干脆利落地踹開的?!斑旬敗?/p>
”門扇撞在青磚墻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震得門楣上幾縷積年的灰塵簌簌落下。門外,
站著顧微瀾。一身利落的米白色法蘭絨西服套裙,掐得腰身極細,裙擺卻只到膝蓋上方三寸,
露出一截裹著透明玻璃絲襪、線條流暢的小腿。海風似乎還沾在她微卷的短發(fā)梢上,
帶著一股子不管不顧的鮮活勁兒。
她腳邊立著一個巨大的、貼著花花綠綠各國船運公司標簽的棕色皮箱,
箱子上還煞有介事地橫綁著一支嶄新的網(wǎng)球拍和一柄高爾夫球桿。門內,
顧府管家福伯正端著個青花瓷蓋碗,里頭是剛沏好的雨前龍井,裊裊冒著熱氣。
他臉上的表情,在看清門口站著誰之后,瞬間從“誰這么大膽子”的慍怒,
變成了“小祖宗你可算回來了”的驚喜,最后定格在“這門可值不少錢”的肉疼上,
五官扭曲得頗為藝術?!按蟆⒋笮〗??”福伯的聲音劈了叉。顧微瀾抬手,
動作瀟灑得像在百老匯舞臺上謝幕,隨意地朝福伯飛了個吻,一口地道的倫敦腔,
清脆響亮:“Yoohoo!福伯,想我沒?這破門該上油了,開門跟鋸木頭似的,費勁!
”她彎腰,單手拎起那個看著就死沉的大皮箱,像拎個空籃子似的輕松,
邁著長腿就跨過高高的門檻,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清脆又囂張的“噠、噠”聲,
一路往正廳殺去。福伯端著那碗注定要涼的茶,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想起什么,
沖著那抹已經(jīng)消失在回廊拐角的米白色背影,顫巍巍地喊:“大小姐!留聲機!
您那留聲機……老爺說太吵了,讓、讓收起來……”回答他的,
是遠處正廳方向驟然炸響的、歡快得能把屋頂掀翻的爵士樂,
薩克斯風和小號吹得那叫一個囂張跋扈。正廳里,酸枝木的雕花太師椅上,
顧宗麒顧老爺正襟危坐,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只粉彩蓮瓣紋的小蓋碗,
碗里是他特意吩咐廚房用上等烏梅、冰糖、桂花,小火慢煨了兩個時辰的酸梅湯,
就為了給他這剛從西洋“鍍金”歸來的寶貝閨女祛祛風塵暑氣。
聽著那越來越近、帶著鼓點節(jié)奏的高跟鞋聲,
顧老爺那張保養(yǎng)得宜、頗有幾分儒商氣質的臉上,皺紋都舒展開了,
滿滿都是老父親特有的慈愛光輝?!盀憙喊。伤恪鳖櫪蠣敺畔律w碗,站起身,
張開雙臂,臉上堆起一個準備迎接寶貝女兒熱情擁抱的笑容。那笑容還沒完全展開,
就被顧微瀾接下來的動作硬生生凍在了臉上。顧微瀾一陣風似的卷進來,目標明確,
直奔她爹剛放下的那只粉彩小蓋碗。她看都沒看那碗里是瓊漿玉液還是穿腸毒藥,
伸出兩根涂著鮮亮蔻丹的手指,像拈起什么礙眼的臟東西,捏著碗沿,手腕一抖——“嘩啦!
”一碗色澤誘人、冰涼沁甜的酸梅湯,一滴不剩,
全潑進了旁邊那盆枝葉茂盛的羅漢松盆景里。烏褐色的湯汁迅速滲入泥土,
那羅漢松的葉子似乎都蔫巴了一下。顧老爺?shù)男θ輳氐捉┧溃直圻€尷尬地懸在半空,
張開的懷抱像個空曠的陷阱?!暗?,”顧微瀾把空碗隨意往旁邊的紫檀小幾上一擱,
發(fā)出“叮”的一聲脆響,她順手從隨身的小牛皮手袋里摸出一片口香糖,
利落地剝開錫紙塞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含糊又理直氣壯地宣告,“這都什么年代了?
還喝這老掉牙的玩意兒?您閨女我在華爾街,喝的是加了冰的威士忌,
談的是百萬美金的買賣!懂?”她嚼著口香糖,腮幫子一鼓一鼓,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琉璃,
帶著一種剛從外面廣闊天地廝殺回來、看家里一切都覺得“過時”的睥睨。
顧宗麒被這一連串動作外加宣言噎得差點背過氣去,老臉漲紅,指著那盆無辜遭殃的羅漢松,
手指頭都在哆嗦:“你、你……顧微瀾!反了你了!
那是你老子我特意給你……”“特意給我準備的‘包辦婚姻’前奏曲?
”顧微瀾精準地截斷她爹的話頭,紅唇一撇,吐出個不屑的小泡泡,泡泡瞬間漲大,
“啪”地一聲輕響,在她鼻尖前炸開。她斜睨著她爹,
眼神銳利得像把剛剛開鋒的西洋拆信刀,“甭費那勁兒了,爹。您閨女我,
華爾街之狼聽說過沒?只認自由戀愛,包辦婚姻?那是封建余孽,早該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了!
”“垃圾堆?”顧宗麒氣得頭頂幾乎要冒煙,聲音陡然拔高,震得窗欞紙嗡嗡作響,
“你懂個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去得早,我這個當?shù)牟徊傩恼l操心?
傅家!金陵首富!傅聿深那孩子,留過洋,有學問,有手腕,年紀輕輕就執(zhí)掌偌大家業(yè),
前途無量!跟你那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婚書都換過了!輪得到你在這兒挑三揀四?
”他一口氣吼完,胸膛劇烈起伏,抓起旁邊條案上一個青玉鎮(zhèn)紙就想拍桌子,
舉到半空又怕拍壞了這值錢玩意兒,憋屈地重重放回原處,發(fā)出沉悶的“咚”一聲。
“傅聿深?”顧微瀾嚼口香糖的動作頓了一秒,
腦子里瞬間閃過一張永遠掛著標準商業(yè)微笑、金絲眼鏡片后目光精準得像計算器的俊臉。
青梅竹馬?呵,一個把人情世故都放在天平上稱量、錙銖必較的資本家!她嗤笑一聲,
泡泡吹得更大更圓,“他?算盤珠子成精罷了!我顧微瀾要的男人,那得是……”她卡殼了,
一時還真沒想好具體模板,但氣勢不能輸,“……得是能讓我心跳加速,
能跟我一起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懂?
”顧宗麒差點被她這“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給氣樂了,手指哆嗦著指向門外:“行!行!
你能耐!我看今晚給你接風洗塵,你幾個‘好哥哥’都來,我看你能耐到哪里去!
傅家小子第一個就到!我看你當著人家的面,還敢不敢說人家是算盤珠子成精!
”他特意在“好哥哥”三個字上咬了重音,帶著點幸災樂禍的威脅。
顧微瀾嚼口香糖的動作猛地一滯。傅聿深要來?還有……那幾個?一股不妙的預感,
像冰冷的小蛇,倏地鉆進后頸。她強裝鎮(zhèn)定,但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
剛剛那股“華爾街之狼”的沖天豪氣,微妙地矮了一截。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顧府偌大的花廳里,水晶吊燈灑下璀璨卻略顯疏離的光。顧宗麒端坐主位,
臉上極力繃著“一家之主”的莊重,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門口。
顧微瀾換了一身銀線繡纏枝蓮紋的淺碧色旗袍,難得顯出幾分大家閨秀的溫婉,
只是坐姿依舊不羈,一條腿優(yōu)雅地疊在另一條上,露出纖細的腳踝和銀色高跟鞋尖。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用銀匙攪動著面前白瓷小碗里的杏仁酪,眼神放空,
顯然心思早不知飛去了哪個大洋。廳內的氣氛,像拉緊的弓弦,
安靜得能聽到西洋座鐘指針“咔噠、咔噠”的走動聲,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尖上。終于,
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片緊繃的寂靜。
花廳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被傭人無聲地推開。率先走進來的是傅聿深。
一身剪裁完美、幾乎能反射燈光的深灰色英式三件套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氣度矜貴。
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平靜無波,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他手里拿著一只薄薄的牛皮紙文件袋,步伐從容,每一步都像精確計算過距離。
他徑直走到顧宗麒面前,微微頷首,姿態(tài)無可挑剔:“顧叔,叨擾了?!?聲音低沉悅耳,
帶著一種事務性的沉穩(wěn)。顧宗麒臉上剛堆起“賢侄來了”的假笑,
就見傅聿深修長的手指已經(jīng)打開了文件袋,抽出一份用上等道林紙打印的文件,
紙張邊緣鋒利得仿佛能割破空氣。他雙手將文件遞到顧宗麒面前,
動作流暢得像在交易所交割一筆大額債券?!斑@是按照您之前的意思,擬好的退婚書初稿。
”傅聿深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條款我都看過了,
關于顧傅兩家在城南碼頭那批橡膠期貨的風險分擔比例,我認為還需要再商榷一下,
畢竟最近國際橡膠市場波動很大,風險預估需要更精準的數(shù)據(jù)支撐。您過目,沒問題的話,
我讓法務今晚加個班,明早就能出正式文本?!蔽募?,“退婚協(xié)議”四個加粗的黑體字,
像冰冷的鉛塊,砸進顧宗麒眼里。他臉上的假笑瞬間碎裂,化為一片愕然的空白,
伸出去準備接文件的手僵在半空,微微顫抖。
顧微瀾攪動杏仁酪的銀匙“當啷”一聲掉進碗里,濺起幾點奶白的漿汁。她猛地抬頭,
看向傅聿深。他側對著她,金絲眼鏡在燈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
側臉的線條如同最精密的機械切割而成,找不到一絲多余的情緒。退婚?
還帶著商業(yè)條款來談?這死算盤精,果然不走尋常路!花廳里的空氣,
因傅聿深這份“公事公辦”的退婚書,驟然降至冰點。然而,這冰點并未持續(xù)太久。
幾乎是傅聿深話音落下的瞬間,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這聲音更重,更硬,
帶著金屬踏地的鏗鏘質感,每一步都像重錘砸在青石板上,
敲碎了花廳里剛剛凝結的詭異寂靜。陸沉舟來了。一身筆挺的深藍色呢料少帥軍服,
肩章上的將星在燈光下閃著冷冽的光。腰間寬厚的牛皮武裝帶勒出精悍的腰身,
槍套里那把勃朗寧手槍的輪廓清晰可見。他沒戴軍帽,短發(fā)根根如鋼針般豎立,眉骨很高,
眼窩深邃,薄唇緊抿成一條毫無弧度的直線。整個人像一把剛從冰水里淬煉出來的軍刀,
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寒氣。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甚至沒在顧宗麒僵硬的臉上停留半秒,
進門后便如同安裝了自動追蹤系統(tǒng),瞬間鎖定了坐在側邊的顧微瀾。那目光如有實質,
帶著審視和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欲,沉沉地壓了過去。顧微瀾被他看得脊背一僵,
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那點強裝的鎮(zhèn)定幾乎要掛不住。這尊煞神怎么也來了?
她腦子里警鈴大作。陸沉舟徑直走到顧微瀾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其中。他微微垂眸,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確認什么。然后,
毫無預兆地,他抬手,解開了自己軍服袖口那粒黃銅紐扣,動作利落得近乎粗暴。緊接著,
他竟開始慢條斯理地褪下那雙雪白的、一塵不染的軍官手套!皮質手套與掌心摩擦,
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在這落針可聞的花廳里被無限放大,顯得格外刺耳。他褪得極慢,
目光卻始終膠著在顧微瀾臉上,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極其細微、卻冷得瘆人的弧度。
顧宗麒看得目瞪口呆,忘了手里的退婚書,忘了旁邊還有個舉著文件的傅聿深,
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小子要干嘛?當著他爹的面,對他閨女耍流氓?
傅聿深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陸沉舟那雙正在褪手套的手,
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就在顧宗麒快要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時,
陸沉舟終于將兩只白手套徹底褪下,隨意地塞進軍褲口袋。
他沒有如顧宗麒恐懼的那樣去碰顧微瀾,反而猛地轉身,面向花廳門口那一片虛空,
仿佛那里站著千軍萬馬。他下巴微揚,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砸落,
帶著硝煙浸染過的鐵血殺氣:“顧微瀾要的男人,”他頓了頓,每一個音節(jié)都淬著寒冰,
“得先問問我的槍,答不答應。”話音未落,他右手閃電般按在了腰側的槍套上,
“咔噠”一聲脆響,是槍套搭扣被彈開的聲音!勃朗寧手槍那冷硬的黑色槍柄,
瞬間暴露在璀璨的燈光下,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幽光?!班邸?!
”顧微瀾剛端起茶盞想壓壓驚,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直接噴了出來,
星星點點濺在價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她劇烈地嗆咳起來,臉頰漲得通紅,一半是嗆的,
一半是氣的。這瘋子!幾年不見,腦子被槍子兒崩了嗎?顧宗麒眼前一黑,
差點從太師椅上栽下去,手指顫抖地指著陸沉舟:“你、你……陸沉舟!你放肆!
把槍給我收起來!這是我顧家!不是你陸家的演武場!”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傅聿深面無表情,只是握著退婚書的手指,指節(jié)微微泛白。
他鏡片后的目光沉靜地掃過陸沉舟按在槍柄上的手,又轉向咳得驚天動地的顧微瀾,
最后落在顧宗麒那張氣得發(fā)紫的臉上,薄唇抿得更緊,
像是在評估這場鬧劇對后續(xù)商業(yè)條款談判可能造成的影響?;◤d里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