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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冬,清徐縣女子監(jiān)獄。
戚月安站在門口等了快一小時,就連獄警都忍不住抱怨。
“戚月安,你的家人呢,之前說好了會來接你出獄啊?!?/p>
凌厲的寒風吹得人臉生疼,戚月安縮了縮脖子,將洗得發(fā)白的棉襖又裹緊了些。
家人嗎?或許早在五年前,他們親手將她送進監(jiān)獄替養(yǎng)妹頂罪時,她就是孤身一人了。
吉普車緩緩駛來,沈聿匆忙下車,略帶歉意地跑來。
“抱歉,晚月那邊出了點狀況,來晚了?!?/p>
他接過戚月安的行李,這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姑娘已經瘦到脫相。
眼底一片死寂,站在風里,好似下一秒就會被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車吧,月安,我們回家。”
戚月安不動聲色地避開沈聿伸過來的手,率先坐到了后排。
沈聿愣了一下,以往戚月安吵著鬧著要坐他的副駕,怎么現(xiàn)在卻這么安靜?
沈聿沒有多想,只當是監(jiān)獄的生活讓她變得成熟了。
臨行前,獄警大聲喊道:
“戚月安,以后好好做人,開啟新的人生?!?/p>
戚月安正閉目養(yǎng)神,聞言不禁自嘲一笑。
她五歲走失,十五歲被找回。
回到家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多了兩個妹妹。
一個是父母從福利院領養(yǎng)的,一個是之后父母再次生養(yǎng)的。
她并不介意,反倒很開心。
她喜歡妹妹們,妹妹們卻不喜歡她。
養(yǎng)妹時不時就在父母面前污蔑她,親妹妹也鬧著要將她趕出去。
在外流浪十年,回來后又遭排擠三年。
所以她一直想逃,直到高考結束,她終于有機會離開這個家。
可因為養(yǎng)妹的疏忽,工廠失火,父親死在了火場里,母親僥幸活下來,卻也郁郁寡歡。
得知養(yǎng)妹要背責,母親老淚縱橫,當場要給她下跪。
“月安,晚月還小,她不能坐牢啊,你是姐姐,就當為了還生育之恩,救救你妹妹吧?!?/p>
母親在不久后郁郁而終。
什么都沒做的戚月安反倒成了罪人。
親妹妹說她是喪門星,從小訂下娃娃親的未婚夫更是親手將她送進了監(jiān)獄。
他說那是她母親的遺愿,說讓她乖一些,等她出來,他們就結婚。
如今她刑滿釋放,沈聿也主動開口。
“你先休息幾天,等過幾天我們去辦結婚證?!?/p>
戚月安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攥著手里那封信。
曾經她將沈聿當作救贖,在父母和妹妹都不相信她時,只有沈聿會偷偷安慰她。
直到沈聿親手將她送進監(jiān)獄,她才看清沈聿這個人。
戚月安摩挲著信上的火漆印章,這是地質院寄來的,邀請她去邊疆考察隊。
五年前,高考結束,為了遠離這個家,她毅然決然地報了地質院,卻因入獄沒法去報道。
五年后,快出獄時,她寄信聯(lián)系了地質院,好在他們很看重她這個人才,愿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七天后,那邊就會派人來接她。
快到家時,戚月安遠遠就看見自己的親妹妹戚妙松站在門口。
戚妙松在看見戚月安消瘦的身形時愣了一下,但還是態(tài)度強硬地開口。
“戚月安,一會你從小門進,回了房間就別出來,我怕晚月姐看到你會受刺激。”
沈聿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阻攔。
“月安,你聽話一點,自從伯母走后,晚月的狀態(tài)一直不是很好?!?/p>
“伯母走之前不也說讓你照顧好晚月嗎?”
戚月安緊咬著嘴唇沒有出聲。
自從她被找回來后,就被教育要忍讓妹妹,照顧好妹妹,因為她是姐姐。
所以在妹妹污蔑她的時候,父母從來沒相信過她,哪怕她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就連妹妹犯了錯,也必須她去承擔。
可,她到底欠戚晚月什么?
沈聿想來牽戚月安的手,卻被戚月安避開。
戚月安徑直朝大門走去,完全不管戚妙松在她身后破口大罵。
剛推開門便迎面撞上了戚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