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定制婚紗,美得像幅畫。但我知道她手心里全是汗——早上她剛砸了一個化妝師的腦袋,因為對方說她眉毛畫歪了。
婚禮進行曲響起時,我的視線模糊了。不是感動,是嚇得。臺下坐著的不是普通賓客,而是半個云南商界的大佬。李國棟坐在第一排,眼神像X光似的掃射我。
交換戒指環(huán)節(jié),楠楠突然湊到我耳邊:"敢弄丟戒指,我就把你扔進滇池。"
我手一抖,差點真把那個據(jù)說價值百萬的鉆戒掉地上。
敬茶儀式是重頭戲。我跪著給李國棟奉茶,他接過卻不喝,意味深長地問:"陸賓,你知道我為什么同意這門婚事嗎?"
全場安靜得能聽見我心跳。我咽了口唾沫:"因為...楠楠喜歡我?"
"錯。"他放下茶杯,"因為我女兒的病,需要個不怕死的來照顧。"
楠楠臉色瞬間煞白。我趕緊握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冰涼得像塊玉。
"爸!"楠楠聲音發(fā)抖。
李國棟擺擺手,突然笑了:"開個玩笑。陸賓,以后你就是李家的人了。記住,在李家,忠誠比能力重要。"
我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叔叔放心,我陸賓雖然貪財好色,但講義氣。"
全場哄笑。李國棟也笑了,這次是真的笑。危機暫時解除。
婚宴后,楠楠拉著我躲進休息室,把門反鎖。她扯掉頭紗,口紅蹭花了也不管,直接把我推到沙發(fā)上。
"剛才嚇?biāo)牢伊?.."她趴在我胸口,聲音悶悶的。
我輕拍她的背:"你爸那關(guān)算是過了吧?"
她抬頭,眼睛亮得嚇人:"還沒完。明天他要你去公司,說有個項目給你練手。"
我心里一沉。什么項目,分明是考驗。
果然,第二天我被扔進了一個爛攤子——李家在麗江的地產(chǎn)項目被當(dāng)?shù)鼐用竦种疲こ掏肽炅?。會議室里,十幾個高管盯著我,眼神里寫滿"看你怎么死"。
"陸總監(jiān),這是項目資料。"秘書遞來一摞文件,起碼十厘米厚。
我隨手翻了翻,全是專業(yè)術(shù)語和數(shù)據(jù)分析。我合上文件,咧嘴一笑:"各位,晚上我請大家喝酒。"
高管們面面相覷。李國棟派來的"監(jiān)工"王總冷笑:"陸總監(jiān),這不是酒吧。"
"所以才要喝酒啊,"我站起來,"在酒吧,沒有談不攏的事。"
當(dāng)晚,我把抗議的居民代表和項目組都請到了麗江最好的酒吧。剛開始氣氛劍拔弩張,直到我搬出珍藏的茅臺,調(diào)了一輪"和解酒"。
"大叔,您嘗嘗這個,"我給帶頭抗議的老張倒了杯特調(diào),"用您老家山西的汾酒打的底。"
老張驚訝:"你咋知道我是山西人?"
"您口音啊,"我笑著又給項目總工倒了杯,"劉工是湖南人吧?這杯給您加了醴陵辣椒,絕對對味。"
三杯下肚,老張拍我肩膀:"小陸啊,不是我們不講理,是拆遷補償太低了..."
我趁機說:"張叔,您看這樣行不,補償按市價上浮20%,再加一套商鋪?"
"這..."老張猶豫。
我又調(diào)了杯酒:"這杯叫'鄰里和睦',您要是不滿意,我再調(diào)一杯'皆大歡喜'?"
全場大笑。凌晨兩點,協(xié)議簽了。我醉得趴在桌上,最后記得的是老張說:"你小子,比那些穿西裝的實在。"
第二天,我腫著眼泡去匯報。李國棟聽完,意味深長地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手。"
我撓頭:"在酒吧混久了,知道怎么讓人開心。"
他遞給我一份文件:"下個月董事會,你來做項目匯報。"
我接過文件,心想這關(guān)算是過了。但豪門的考驗,永遠沒完沒了。
楠楠的病越來越明顯。有一次我陪客戶應(yīng)酬晚歸,發(fā)現(xiàn)她把臥室砸得稀爛,自己縮在角落,手腕上全是血痕。
"楠楠!"我沖過去抱住她。
她眼神渙散:"你也要走...你們都走..."
我立刻打電話叫醫(yī)生,同時調(diào)了杯鎮(zhèn)定雞尾酒——薰衣草糖漿加溫牛奶,再滴兩滴苦艾酒。楠楠喝完,慢慢平靜下來。
醫(yī)生來后,悄悄告訴我:"李小姐需要系統(tǒng)治療,光靠藥物不行。"
那晚我抱著楠楠,第一次感到害怕。不是怕她的病,是怕自己扛不住。
第二天楠楠醒來,看到我黑眼圈,小聲問:"我昨晚又發(fā)瘋了?"
我親親她額頭:"小場面。我以前在酒吧見過更瘋的。"
她突然哭了:"陸賓,你為什么還不跑?"
我擦掉她的眼淚:"因為...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這句話半真半假。但看到她破涕為笑,我突然覺得,或許這就是我的命——被一個瘋女人拴住,卻甘之如飴。
一個月后,我收到國際調(diào)酒師協(xié)會的邀請函,請我去巴黎參加年度峰會。我盯著郵件發(fā)呆,這是我一直夢想的機會。
"想去就去啊。"楠楠不知何時站在身后。
我搖頭:"現(xiàn)在我是李家女婿,哪能隨便出國。"
她搶過平板電腦里啪啦一頓搞定。私人飛機給你安排好了,順便給你訂了麗茲酒店的套房。"
我瞪大眼:"你...支持我去?"
她哼了一聲:"我是病嬌,不是暴君。再說了..."她湊近我耳朵,"你出名了,帶出去更有面子。"
我鼻子一酸,抱住她:"楠楠,你真好。"
"少肉麻。"她推開我,但嘴角上揚。
巴黎之行讓我大開眼界。但最震撼的是回國那天,楠楠在機場接我,穿著我第一次見她時那件香奈兒裙子。
"歡迎回家,調(diào)酒師先生。"她笑著說。
后來我才知道,她能放我走,是因為派了四個保鏢暗中跟著。但這又怎樣?至少她學(xué)會了偽裝大度。
平靜日子沒過多久,媒體突然爆出我的"黑歷史"——貧民窟長大,母親早逝,父親酗酒...標(biāo)題赫然寫著《豪門女婿的不堪往事》。
楠楠看到報道,當(dāng)場砸了三個iPad。她打電話給報社老板,我只聽到一句:"再不撤稿,明天你們報社就倒閉。"
報道確實消失了,但我心里堵得慌。那晚我獨自在陽臺喝酒,楠楠走過來,罕見地遞給我一支煙。
"你媽...怎么走的?"她輕聲問。
我吸了口煙:"癌癥。發(fā)現(xiàn)時晚期,沒錢治。"頓了頓,"她臨走前說,希望我找個好姑娘。"
楠楠沉默很久,突然說:"我可能不是好姑娘...但我會對你好。"
我轉(zhuǎn)頭看她,月光下她的側(cè)臉美得不真實。我掐滅煙,抱住她:"我媽會喜歡你的。你雖然瘋,但漂亮啊。"
她捶我胸口,卻沒用力。
那晚之后,我們的關(guān)系微妙地變了。她不再24小時監(jiān)控我,我開始主動報備行程。有時候她發(fā)病,我不再慌張,只是抱住她,直到風(fēng)暴過去。
李國棟對我的態(tài)度也變了。他開始帶我參加重要會議,甚至讓我代表李家出席商業(yè)論壇。有一次酒會上,我聽到他跟別人說:"我那女婿,看著不靠譜,關(guān)鍵時刻頂用。"
回家我學(xué)給楠楠聽,她得意地昂頭:"我看上的人,能差嗎?"
我逗她:"當(dāng)初你不是看上我的臉嗎?"
她認真想了想:"臉是入門,心是留用。"
我大笑,笑著笑著眼眶發(fā)熱。這個瘋女人,什么時候?qū)W會說情話了?
或許這就是豪門的生存之道——表面光鮮,內(nèi)里千瘡百孔,但只要兩個人互相攙扶,就能在荊棘叢中走出一條路來。
就像現(xiàn)在,我躺在楠楠腿上,她一邊給我掏耳朵一邊威脅:"敢出軌我就閹了你。"
我齜牙咧嘴:"輕點!我還要用呢!"
她咯咯笑,陽光透過紗簾照在她臉上,明媚得像幅畫。
我突然想,就這樣吧,瘋就瘋,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豪門深似海,但幸好,我們兩個瘋子,會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