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周年紀念日,我訂了林晚最愛的餐廳。>燭光搖曳中,
卻刷到她朋友圈:“祝我的月亮生日快樂[蛋糕]”,定位在白月光的別墅。>凌晨兩點,
她帶著陌生香水味推開家門。>“簽了它?!蔽野央x婚協(xié)議推過去,陰影遮住眼底血紅。
>她嗤笑簽下名字,像處理一份無關緊要的合同。>后來她翻遍全城,
瘋狂撥打永遠關機的號碼。>卻不知道,
簽字的離婚協(xié)議藏著致命條款——她自動放棄了所有財產(chǎn)。>更不知道,
我新?lián)Q的號碼只存了臨終關懷醫(yī)院的電話。---六點五十九分。暮色四合,
濃重的深藍從巨大的落地窗外彌漫進來,漸漸吞沒了遠處城市天際線最后一點模糊的輪廓。
屋子里很安靜,靜得能聽見空氣緩慢流動的聲音,以及我自己過分清晰的心跳。
我將最后一盞水晶杯輕輕放在深栗色的絲絨桌布上,指尖拂過冰涼光滑的杯壁,
留下一道轉(zhuǎn)瞬即逝的薄霧。杯腳正對著餐盤上方那把銀質(zhì)牛排刀的刀尖,分毫不差。桌中央,
兩座細長的銀色燭臺靜靜佇立。我拿起火柴盒,擦亮一根。輕微的硫磺氣息在鼻尖短暫停留,
隨即被跳躍起來的橙黃火焰取代。火苗湊近第一支白蠟燭的棉芯,溫柔地舔舐,
燭芯先是變黑、卷曲,然后,一點明亮而穩(wěn)定的光暈緩緩暈開,驅(qū)散了周圍一小片昏暗。
接著是第二支。燭光搖曳起來,像兩顆被定格的、溫柔跳動的星子。
它們的光影投在對面那張空著的、鋪著雪白餐巾的高背椅上,
椅背的雕花在光暈里拖出長長的、不斷晃動的影子,顯得那座位更加空曠寂寥。七點整。
手機屏幕突兀地在寂靜中亮起,刺眼的白光打在桌布上,是林晚的名字在跳動。
心臟像是被那光猛地攥了一下,隨即又沉甸甸地落回原處。我拿起手機,
指尖劃過冰涼的屏幕?!拔??”她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背景是模糊的、屬于高級場所特有的、低緩而富有節(jié)奏感的背景音樂,
像某種精心調(diào)制的香水,若有若無,卻無處不在。
這聲音與她平時在辦公室里那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語調(diào)截然不同,
此刻帶著一種奇異的、刻意放緩的柔軟,尾音微微拖長,像是裹了一層薄薄的糖霜。
“還在公司?”我的聲音出口,才發(fā)現(xiàn)有些干澀,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吸飽了水的棉花。
“嗯,有點棘手的事,脫不開身?!彼Z速很快,流暢得像預先排練過無數(shù)遍的臺詞,
那點柔軟的糖霜瞬間剝落了,“你先吃吧,不用等我。我這邊處理完就回去。
” 背景音樂里似乎夾雜著一兩聲極輕微、極遙遠的、屬于女性的清脆笑聲,
像玻璃珠掉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一閃即逝?!昂??!?一個字,
短促得沒有任何回旋余地。通話結束的忙音在耳邊響起,嘟嘟嘟……單調(diào)而固執(zhí),
最終被重新籠罩下來的寂靜吞沒。我沒動。餐桌對面那把空椅子,像一個巨大而沉默的問號,
凝固在搖曳的燭光里??諝饫?,
松露醬汁特有的、帶著泥土芬芳的馥郁、烤蘆筍的清甜……這些精心烹制的氣息混合在一起,
原本應該是溫暖誘人的。可此刻,它們卻固執(zhí)地、一點點地沉淀下去,變得滯重,
甚至隱隱透出一絲食物冷卻后特有的、令人不快的油膩感。時間在燭光里無聲地爬行。
七點半。八點。八點一刻。銀質(zhì)餐具冰冷的光澤在燭火下明明滅滅。我拿起叉子,
無意識地撥弄著盤子里早已失去溫度的、精心切割好的牛排。醬汁凝固了,
在深褐色的肉塊邊緣結成一層暗淡的、油亮的殼。那塊肉看起來僵硬、陌生,
完全失去了剛端上桌時那種飽滿多汁、令人食欲動的生命力。九點。蠟燭燃燒得越來越短,
溫熱的蠟淚沿著燭身緩緩流淌下來,
在燭臺底座積成一小灘一小灘不規(guī)則的、半透明的白色固體,像凝固的眼淚。
燭光也隨之變得微弱,不安地跳動著,在墻壁和天花板上投下更大、更扭曲晃動的陰影。
屋子里那點僅存的暖意,正被這越來越深的昏暗和寂靜一絲絲抽走。九點半。
窗外城市的燈火早已璀璨如星河,卻絲毫照不進這間被刻意遺忘了的屋子。
寒意從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升騰起來,悄無聲息地爬上腳踝、小腿,鉆進骨縫里。
我靠在椅背上,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對面那片虛空里。桌布上,
那兩支蠟燭的火苗已經(jīng)縮得很小很小,微弱的光暈只勉強照亮它們自身周圍巴掌大的地方,
隨時都會徹底熄滅。就在那片寂靜和寒意幾乎要凝固成實體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很輕,但在死寂的房間里,清晰得像一聲悶雷。我把它掏出來。屏幕的光線刺得眼睛生疼。
解鎖,點開那個熟悉的藍色圖標。林晚的名字赫然出現(xiàn)在朋友圈動態(tài)的最頂端。沒有文字。
只有一張照片。照片的光線有些朦朧,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曖昧不清的暖黃調(diào)子。
畫面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多層奶油蛋糕,上面插滿了燃燒的細小蠟燭,燭光跳躍著,
映亮周圍幾張模糊的笑臉。一只涂著鮮艷蔻丹的手正握著一把切刀,
刀尖深深陷入蛋糕柔軟的奶油層里。那只手,我認得。無名指上那枚簡潔的鉑金婚戒,
在燭光下反射出一點微弱卻刺目的光。那是林晚的手。照片下方,一行小小的定位信息,
像一枚燒紅的針,狠狠扎進視網(wǎng)膜里:【云棲半山·許宅】許辰。
這個名字無聲地在腦子里炸開。林晚那個永遠籠罩著一層柔光濾鏡的初戀。
那個她口中“只是朋友”、卻永遠能讓她放下手頭一切事務的“白月光”。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一沉。隨即,
一股滾燙的、帶著鐵銹腥氣的熱流猛地沖上喉嚨,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口腔里瞬間彌漫開一股濃重的苦澀。我盯著那張照片,
視線像是被釘死在那只戴著婚戒、卻切著別人生日蛋糕的手上。時間仿佛停滯了。幾秒?
或者幾分鐘?直到手機屏幕因為長時間無操作,自動暗了下去,
房間重新陷入那片由燭光勉強支撐的、搖搖欲墜的昏暗里?!昂恰币宦晿O輕、極冷的笑,
從我緊抿的唇縫里溢出,帶著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嘲弄。那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蕩開,
空洞得可怕。餐桌對面,那把空椅子依舊沉默著,像一個巨大的諷刺。我站起身,
動作有些僵硬。椅腿劃過地板,發(fā)出“吱呀”一聲刺耳的噪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走到客廳角落的酒柜前,深色的玻璃映出我模糊變形的影子。我拉開柜門,
沒有去碰那些昂貴的、用來佐餐的紅酒,手指直接越過它們,
落在最里面一瓶沒有標簽的、深棕色玻璃瓶身上。拔掉木塞,
辛辣濃烈的液體氣息立刻沖了出來。沒有酒杯。我直接仰頭,對著瓶口灌了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滾過喉嚨,像燒紅的烙鐵一路燙下去,在胃里猛地炸開一團灼熱的火焰。
這火焰非但沒有驅(qū)散四肢百骸里的寒意,反而將那寒意襯得更加刺骨、更加清晰。
辛辣的味道直沖鼻腔和眼眶,生理性的水霧瞬間模糊了視線。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將那翻騰的灼熱和酸澀強行壓下去。再睜開眼時,目光落在酒柜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上。
那雙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熄滅了,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疲憊。
客廳的落地鐘發(fā)出沉悶的“咔噠”聲,指針緩慢而堅定地指向了凌晨兩點。
整棟房子早已沉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玄關處留了一盞感應夜燈,散發(fā)出微弱昏黃的光暈,
像一只疲憊不堪的眼睛。死寂中,鑰匙插入鎖孔的細微金屬摩擦聲,清晰得如同裂帛。接著,
是鎖芯轉(zhuǎn)動時干澀的“咔噠”一聲響。厚重的實木大門被從外面推開一道縫隙,
走廊里明亮的光線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涌進這片刻意維持的黑暗里。
一道被拉長的、搖曳的影子先于主人,投射在玄關冰涼的米白色大理石地面上。
林晚側身擠了進來。高跟鞋尖細的鞋跟敲擊在大理石上,
發(fā)出兩聲清脆又突兀的“嗒、嗒”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她反手帶上門,
“砰”的一聲輕響,將門外世界的光亮徹底隔絕。玄關那點昏黃的夜燈重新成為唯一的光源,
吝嗇地勾勒出她的輪廓。她身上那件昂貴的、剪裁利落的晚禮服,
此刻在昏暗中失去了所有華彩,呈現(xiàn)出一種模糊的深色。裙擺下方,靠近小腿的位置,
沾染著幾塊明顯的、形狀不規(guī)則的污漬,
在昏黃光線下反射出一點濕亮的油光——是深色的酒漬,或者融化的奶油?
肩頭披著的那件薄薄的羊絨披肩也歪斜著,滑落了一大半。
一股濃烈而陌生的香水氣味隨著她的進入,霸道地侵占了玄關的空氣。
那是一種極其甜膩、層次復雜的馥郁花香,混合著某種動物性的、略帶侵略性的麝香基底。
它如此突兀、如此具有存在感,
瞬間就蓋過了屋子里原本殘留的、屬于燭火和冷牛排的微弱氣息。這氣味像一根無形的針,
尖銳地刺進我的感官。她似乎有些疲憊,又或者帶著微醺的松弛,沒有立刻換鞋,
只是倚靠在冰冷的鞋柜上,低著頭,手指有些笨拙地去勾腳上的高跟鞋絆帶。
披肩隨著她的動作徹底滑落,堆疊在肘彎。
我坐在客廳最深處、完全籠罩在玄關夜燈照射范圍之外的陰影里的單人沙發(fā)上。從那個位置,
只能看到她模糊的側影,和她低頭時,脖頸后那一小片在昏黃光線下顯得格外蒼白的皮膚。
沒有開燈。沒有任何問候。時間在濃烈的陌生香水和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緩慢爬行。
她終于脫掉了那雙折磨人的高跟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發(fā)出細微的窸窣聲。
她沒有走向臥室,也沒有走向客廳的燈開關,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在適應黑暗,
又似乎在無聲地詢問著什么。濃稠的黑暗里,只有那甜膩的香水味在無聲地喧囂。我懂了。
從沙發(fā)深處站起身,動作平穩(wěn),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像一個從凝固的黑暗中剝離出來的剪影。
我沒有走向她,而是走向了沙發(fā)旁邊那張線條冷硬的胡桃木邊桌。
手指準確地落在桌面上那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上。紙張冰涼、光滑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
我拿起它,轉(zhuǎn)身,一步一步,朝著玄關那片昏黃的光暈走去。拖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
只發(fā)出極其沉悶的、幾乎被忽略的聲響。我的身影一點點從絕對的黑暗里浮現(xiàn),
輪廓被玄關的夜燈勾勒出來,最終,停在距離她大約三步遠的地方。這個距離,不遠不近,
剛好能讓她看清我遞過去的東西,卻又足以在我們之間劃開一道冰冷的鴻溝。“簽了它。
”聲音響起。低沉,平直,沒有任何起伏,像一塊被凍硬了的石頭,
從深不見底的冰窖里撈出來,直接扔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每一個字都干澀、冰冷,
帶著一種耗盡了所有力氣后的空洞疲憊。我把那份文件朝她遞過去。手臂伸得很直,
沒有一絲顫抖。玄關昏黃的光線吝嗇地落在我伸出的手上,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文件封面那幾個加粗的黑體字,在黯淡的光下反而顯得異常清晰、銳利——《離婚協(xié)議書》。
林晚的動作完全僵住了。她保持著微微低頭、準備邁步的姿勢,
像一尊突然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像?;椟S的光線從側面打在她的臉上,
照亮了她濃密卷翹的睫毛投在下眼瞼的一小片陰影。
她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一個介于困惑和荒謬之間的瞬間。
那雙即使在疲憊和微醺狀態(tài)下也依舊顯得銳利的眼睛,
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我遞過去的文件封面,瞳孔深處似乎有短暫的、劇烈的收縮,
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超出理解范圍的東西??諝饫锬枪商鹉伒南闼端坪醺訚庵亓耍?/p>
沉甸甸地壓在人的胸口,令人呼吸不暢。時間被無限拉長。幾秒鐘,或者更久。
她終于有了反應。先是極其細微的、幾乎不可察覺的一聲吸氣,很輕,
帶著點鼻腔被刺激到的輕哼。然后,她的嘴角開始向上牽動。那不是笑容,
而是一種極其刻薄的、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嘲弄弧度。這弧度在她精致的臉上緩慢地擴大,
最終變成一個完整的、冰冷而刺眼的嗤笑?!昂恰?笑聲終于從她喉嚨里滾出來,短促,
尖利,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輕蔑和荒謬感,像玻璃碎片刮過金屬表面?!吧蜩I,
”她叫我的名字,尾音拖長,像是咀嚼著某種極其無聊又令人厭煩的東西,
“你今晚沒喝酒吧?還是燭光晚餐吃牛排噎著了?” 她的視線終于從文件封面移開,
像兩道冰冷的探照燈,落在我臉上,試圖穿透我眼底那片深重的陰影,
找出哪怕一絲玩笑或沖動的痕跡。她向前走了一步,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
發(fā)出細微的聲響。那甜膩的香水味隨著她的靠近,瞬間變得極具壓迫感,幾乎令人窒息。
她伸出右手,保養(yǎng)得宜、涂著透明護甲油的手指帶著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力道,
一把從我僵直的手中抽走了那份文件。紙張在她指間發(fā)出“嘩啦”一聲輕響。
她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內(nèi)容。
伸向旁邊鞋柜上方那個精致的黃銅托盤——那上面通常放著她出門隨手丟下的車鑰匙、零錢,
以及一支她常用的、用于簽批文件的、筆身鑲嵌著一圈細碎黑鉆的萬寶龍簽字筆。
她熟練地拿起筆,拔掉筆帽。動作流暢得如同每日在辦公室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合同。
細小的黑鉆在昏黃光線下反射出幾點冰冷的碎光。她隨意地翻開協(xié)議書的最后一頁。
紙張的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上停留一秒,
只是精準地找到了乙方簽名處那片空白。筆尖落下。筆尖與紙張接觸,
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那聲音在死寂的玄關里被無限放大,
像粗糙的砂紙在反復摩擦著緊繃的神經(jīng)。黑色墨水流暢地從筆尖涌出,
在乙方簽名欄那片刺眼的空白處,
迅速勾勒出兩個熟悉的、帶著她一貫凌厲筆鋒的漢字——林晚。她簽得很快,很穩(wěn),
甚至帶著一種處理日常公務時特有的、高效而漠然的流暢。
筆尖在最后一個頓筆處利落地提起。她合上筆帽,“咔噠”一聲輕響。
那份承載著三年婚姻終結的文件被她用兩根手指隨意地拈著,
像拎著一份剛批閱完、即將歸檔的普通報表。她手腕一抬,文件朝著我的方向遞回來。
“行了?!彼穆曇魩е唤z處理完瑣事后的不耐煩,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酒精帶來的含混。那雙眼睛在昏黃光線下掃過我,
目光像掠過一件無趣的家具,沒有探究,沒有停留,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艾F(xiàn)在能讓開了嗎?我很累?!彼⑽壬恚?/p>
似乎想從我旁邊繞過去,直接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那濃烈的、屬于另一個人的香水味,
隨著她的動作再次撲面而來。我沒有接那份遞回來的文件。
身體仿佛被那聲“沙沙”的簽字聲和那句漠然的“行了”徹底凍結在原地,
連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只有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帶來沉悶的鈍痛。
就在她擦身而過的瞬間,那股甜膩的香水味濃烈到頂點。胃里猛地一陣翻江倒海,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毫無征兆地沖上喉嚨。我猛地側過頭,一手死死捂住嘴,
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撐在冰冷的鞋柜邊緣,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
才勉強壓下了那股劇烈的生理反應。這個細微的、狼狽的動作似乎讓她停頓了半秒。
但也僅僅是半秒。高跟鞋沒有再次響起,她赤著腳,無聲地踏上了鋪著厚地毯的樓梯,
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樓的黑暗里。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從她松開的手指間飄落下來。
紙張很輕,在半空中打了個旋,無聲地落在我腳邊的陰影里。
封面上“離婚協(xié)議書”幾個黑體大字朝上,在玄關昏黃的夜燈下,像一塊冰冷的墓碑。
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腰。脊椎骨節(jié)仿佛生銹的齒輪,發(fā)出艱澀的摩擦聲。
手指觸碰到冰涼的紙張邊緣,指尖傳來一陣細微的麻木感。撿起它。很輕,又很重。
沒有再看一眼。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回客廳那片深沉的黑暗里。身后的玄關,那盞昏黃的夜燈,
依舊像一個沉默而疲憊的旁觀者。厚重的窗簾將所有的天光都嚴嚴實實地擋在外面。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混合著灰塵和空氣清新劑殘余的冰冷氣味。林晚猛地睜開眼。
頭痛欲裂,像有無數(shù)根細針在太陽穴里不停地扎刺。
宿醉帶來的沉重感和口中揮之不去的苦澀讓她煩躁地皺緊眉頭。
昨晚混亂的片段在腦海中閃現(xiàn):閃爍的燈光,震耳的音樂,
許辰那張在蛋糕燭光下顯得格外溫柔的臉,還有……沈鐸?她甩甩頭,試圖驅(qū)散這些碎片。
一定是喝太多了。今天是周一,還有兩個重要的并購案等著她拍板。掀開被子下床,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她習慣性地走向衣帽間,
準備換上那套掛在顯眼位置的、她最喜歡的鐵灰色阿瑪尼套裝。推開衣帽間的門,
一股濃烈的、不屬于這里的空曠感撲面而來。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間里,
原本被塞得滿滿當當?shù)目臻g,此刻像是被粗暴地挖走了一大塊。沈鐸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