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他們沒打算今天晚上在外面過夜的,因此沒有帶帳篷之類的裝備。不過就算打算在外過夜,也未必會帶。
都是負(fù)重。
與其負(fù)重一整天,不如晚上湊合住。
又不是冬天,不冷不下雨的,沒有非要住帳篷里的矯情。
易念也進(jìn)去看了看。
房子是完好的房子,有床,床上也有被褥。
但其他的就一言難盡了。
而且沒電,就沒有任何電器,什么空調(diào)電扇不用想,夏天即便是山里也是熱的,今天晚上,肯定睡的不會舒服。
薊凌飛說:“正好有兩個房間,連隊,咱們?nèi)齻€男人擠一間,小易一間,你看怎么樣?”
床上擠不了三個人,可以睡地上。
大家都沒有什么意見。
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就算是誰也不喊累,但不累不是人,是怪物。
電視劇里,主角住在山里的時候,一定要生一堆火,烤個魚,烤個野雞什么的。然后坐在火堆邊,啃一口雞腿,數(shù)一數(shù)星星,何其浪漫。
現(xiàn)實是大家坐下來就不想動了。
背包里還有帶的干糧,拿出來吃幾口,什么好吃不好吃,填飽肚子就行。
易念舉著手電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放了一些進(jìn)山必備的驅(qū)蟲藥。
看了看床鋪,面無表情的將被褥什么的都卷起來,放在了一邊,這才躺了下去。
山里無人,被褥這么久沒人洗曬,上面難免有蟲有各種細(xì)菌,倒不如直接躺床板。這就不是嫌臟不嫌臟的事情,不衛(wèi)生,也是不安全。
床板雖然硬,只是不舒服,這是兩回事。而是泥土地水泥地她都睡過,木板算什么?
易念躺了一會兒,一時也睡不著。
這房子隔音效果很差,易念就是不刻意去聽,也能聽見隔壁說話的聲音。
三個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討論案情吧。
刑警,也是很辛苦的一個職業(yè)。連景山常在山間辦案,更是不容易。
正想著,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
然后是腳步聲。
三個人好像都走了出來。
易念也坐了起來。
莫不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要立刻出發(fā)?
門敲了兩下。
連景山說:“易念,睡了么?”
“沒睡?!?/p>
易念立刻下床去開門。
月光下,幾個人站在門口。
易念道:“連隊,有什么新情況?!?/p>
“哦,別緊張?!边B景山說:“小薊說,屋子后面有個山泉,泉水清澈。今天在山里走了一天,身上黏膩的很。我們打算過去洗一洗。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易念一時語塞。
所以,他們這是集體去洗澡。
還是在山里的野澡?
易念有點猶豫。
爬了一天山,誰不是汗?jié)窳艘粚佑忠粚?,誰身上不是黏糊糊的,自己都不想聞自己。不過大家都一樣,就不互相嫌棄了。
她本來沒想過今天晚上可以洗澡。
但現(xiàn)在被連景山提出來了,這一提出來,就有點忍不住了。
她甚至能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兒。
今天睡一天,明天再去別的老鄉(xiāng)家的時候,說不定要被趕出來,或者,直接熏混幾個。
易念只猶豫了短暫的一下,說:“去?!?/p>
哪怕什么都沒帶,洗一下身上的汗也是舒服的。
雖然只穿了一件短袖,但是這天衣服干的快。連衣服一起洗了,哪怕是直接穿上身呢,沒兩個小時也就干了,總要舒服一些。
當(dāng)下,薊凌飛帶路,眾人在月色中了,往露天大澡堂走去。
果然不遠(yuǎn)。
很快便聽見了潺潺流水聲。
月色下,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薊凌飛帶著眾人到了一處小河溝。
“就是這里了?!彼E凌飛說:“這水是從山上下來的,清澈透亮,河里連條小魚都沒有,也沒有水草。這邊有棵樹,易同志你可以在這邊洗。我們在那邊,也看不見?!?/p>
天然大澡堂,男女都給分好了。
易念點了點頭。
連景山說:“小心水里有蛇?!?/p>
三個男人往另一邊走去。
易念脫了鞋,慢慢的踩進(jìn)水里。
真是清涼。
另一邊也傳來水聲,估計他們幾個沒有自己那么含蓄,已經(jīng)撲騰進(jìn)去了。
易念往那邊看了看,果然是什么也看不見。
有遮擋,又是夜里,只有月光。加上三個人也是正經(jīng)人,不會刻意往這邊看,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
易念略猶豫了一下,往水中走去,慢慢的,到了齊肩膀的地方。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舒服。
雖然不至于一身的疲憊都消失,但也十分舒服。
她就在水里把衣服脫了,搓洗一下,然后再穿上。
然后把頭發(fā)解開,在水里涮一涮。
雖然沒有什么洗發(fā)水沐浴露,可至少搓揉一下,身上頭發(fā)上的汗都會消失。
一身清爽。
不過山中泉水太涼,即使是夏天也不敢久泡。
清洗了一下,易念就上了岸。
將頭發(fā)擰了一下,讓風(fēng)吹干。
易念便坐在河灘上。
很快,連景山幾個人也回來了。
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月下的河灘上,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王滄瀾低聲道:“隊長,我跟你說個事兒?!?/p>
“你說?!?/p>
王滄瀾低聲將白天的事情說了。
連景山昨天雖然接了易念的電話,但是沒有看過她的通訊錄,聽王滄瀾一說,心里也有些怪異的感覺。
一個電話通訊錄里沒有活人,只有一個死人的人,是什么心態(tài)。
“我知道了?!边B景山說:“領(lǐng)導(dǎo)說,易念是個好同志,讓我們多照顧照顧她,明白了嗎?”
王滄瀾點頭。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那么明白。
但是不重要,都是自己的同志,自然是要照顧的。
就算是沒有領(lǐng)導(dǎo)的叮囑,也不能欺負(fù)她啊。
四個人就這么滴著水回去了。
到了住處之后,也沒著急回房間睡覺,在外面又坐著商量了一會兒案子,等身上的衣服都差不多干了,這才回去休息。
這種環(huán)境下,夜晚是難熬的。
但是更難的,是第二天早上起床的一瞬間。
好容易睡著,好不容易起床。
易念在起身的那一刻,覺得自己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很久沒有這么酸痛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