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恒一進門就看到林婉清坐在那里，臉色平靜得讓人看不出情緒。
"李廠長，麻煩您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我愛人單獨談?wù)劇?沈景恒的聲音很平靜，但李廠長還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威壓。
"好好好，你們談，你們談。"李廠長如釋重負(fù)，趕緊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只剩下夫妻兩人，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沈景恒看著林婉清，發(fā)現(xiàn)她比幾天前更加光彩照人，這讓他心情更加復(fù)雜。
"聽說你要辭職？"沈景恒開門見山。
"如果必要的話。"林婉清看著他，"怎么，你是來勸我回心轉(zhuǎn)意的？"
沈景恒深吸一口氣，"婉清，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后果嗎？你這是在毀掉我的前途！"
林婉清冷笑，"我毀掉你的前途？沈景恒，你搞清楚，是你不尊重妻子在先，還是我主動找事？"
"我什么時候不尊重你了？"沈景恒有些激動，"我給你吃的穿的，給你一個體面的身份，你還想要什么？"
"我要的是平等和尊重！"林婉清站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不是施舍，不是恩賜，是作為妻子應(yīng)有的地位！"
沈景恒被她的眼神震住了，那雙眼睛里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堅定和決絕。
"你變了，婉清。"沈景恒緩緩說道，"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是的，我變了。"林婉清點點頭，"我變得不再愚蠢，不再逆來順受，不再把自己的尊嚴(yán)踐踏在地上。"
沈景恒沉默了許久，最終說道："你的條件，我可以考慮。"
林婉清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真的？"
"但是有前提。"沈景恒的聲音變得嚴(yán)肅，"你必須立刻回家，而且不能再在外面說那些話。"
林婉清冷笑，"什么話？要求平等的話？"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沈景恒皺眉，"你在那些軍嫂面前說的話，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了。上級對我很不滿，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什么？"林婉清挑眉。
"意味著我可能失去升職的機會，意味著我們一家的前途都?xì)Я耍?沈景恒的聲音里帶著憤怒，"婉清，你為了自己的那點小情緒，就要毀掉我們?nèi)业奈磥韱幔?
林婉清聽了這話，心中的最后一絲溫情也消失了。
"沈景恒，你還是不明白。"她搖搖頭，"在你心里，我從來就不是一個獨立的人，我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個工具。當(dāng)我聽話的時候，我是好妻子；當(dāng)我不聽話的時候，我就是害蟲。"
"我沒有這么想..."沈景恒想反駁。
"有！"林婉清打斷他，"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的需要，我的尊嚴(yán)。在你眼里，我就應(yīng)該像個機器人一樣，默默承受一切，毫無怨言地為你們?nèi)曳?wù)。"
沈景恒被說得啞口無言。
林婉清繼續(xù)說道："你知道嗎？這幾天是我結(jié)婚以來最快樂的日子。沒有人對我指手畫腳，沒有人把我當(dāng)傭人使喚，我終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那我呢？"沈景恒的聲音有些顫抖，"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林婉清看著他，眼中有一瞬間的柔軟，但很快又堅硬起來。
"你是我的丈夫，但你從來沒有把我當(dāng)作妻子。"她的聲音很平靜，"沈景恒，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真的愿意改變，愿意給我應(yīng)有的尊重，我可以考慮回去。但如果你還是抱著以前的態(tài)度，那我們就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了。"
沈景恒深深地看著她，"你真的敢離婚？"
"有什么不敢的？"林婉清反問，"沒有愛情的婚姻，繼續(xù)下去有什么意義？"
"愛情？"沈景恒苦笑，"婉清，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這么多年了，你還要愛情？"
林婉清心中一痛，但臉上依然平靜，"是啊，我還要愛情。我要一個丈夫真心實意地愛我，尊重我，而不是把我當(dāng)成生活用品。"
沈景恒被她的話刺激到了，"那你告訴我，什么樣才算愛？"
"很簡單。"林婉清伸出手指，"第一，尊重我的意見，家里的事情要和我商量，而不是你媽一個人說了算。第二，經(jīng)濟上的平等，我的工資我自己管理，我有權(quán)決定怎么花自己的錢。第三，家務(wù)共擔(dān)，我不是你們家的保姆。"
沈景恒聽完，臉色變了又變，"就這些？"
"就這些。"林婉清點點頭，"很過分嗎？"
沈景恒沉默了很久，最終說道："我需要時間。"
"可以，但我的耐心有限。"林婉清站起來，"沈景恒，我最后問你一句，在你心里，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我們的婚姻重要？"
沈景恒看著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林婉清失望地?fù)u搖頭，"看來你已經(jīng)給出答案了。"
說完，她走向門口。
"婉清！"沈景恒叫住她，"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一個星期后，我給你答復(fù)。"
林婉清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好，一個星期。但是沈景恒，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沈景恒一個人站在辦公室里，臉色復(fù)雜得讓人看不透。
這時，李廠長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沈首長？"
沈景恒回過神來，"李廠長，謝謝您的配合。"
"不客氣不客氣。"李廠長陪著笑臉，"那林婉清同志...？"
"她會繼續(xù)工作的。"沈景恒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婉清離去的方向，"麻煩您照顧一下她。"
說完，他大步離開了廠長辦公室，心情比來時更加沉重。
回到軍區(qū)大院，沈景恒發(fā)現(xiàn)家里依然是一團糟。沈老太太正坐在客廳里發(fā)脾氣，看到兒子回來，立刻迎了上去。
"景恒，怎么樣？那個死丫頭答應(yīng)回來了嗎？"
沈景恒看著母親期待的臉，突然感到一陣疲憊，"媽，您覺得婉清的要求真的過分嗎？"
沈老太太一愣，"什么意思？你不會是想答應(yīng)她吧？"
"我只是想聽聽您的意見。"沈景恒在沙發(fā)上坐下，"她要求管理自己的工資，這很過分嗎？"
"當(dāng)然過分！"沈老太太理直氣壯地說，"自古以來，媳婦的錢就應(yīng)該交給婆婆管理。這是規(guī)矩！"
"那家務(wù)呢？她要求我們分擔(dān)家務(wù)，這也過分？"
沈老太太更加激動了，"更過分！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做女人的活？傳出去多丟人！"
沈景恒看著母親激動的樣子，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想起林婉清這些天的變化，想起她眼中的堅定和決絕，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相處了多年的妻子其實一無所知。
"媽，如果婉清真的離婚了，您覺得值得嗎？"
沈老太太被問得一愣，但很快又硬氣起來，"值得！我們沈家的男人，絕不能被女人踩在頭上！"
沈景恒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心情五味雜陳。
一個星期的時間，對他來說既是煎熬，也是思考的機會。他必須做出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