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男友賀錚和閨蜜秦璐的曖昧消息時，我正幫他擦手機上的咖啡漬。
屏幕亮起的瞬間，秦璐的裸照像刀子扎進我眼睛。
賀錚慌張搶手機：“喬喬你聽我解釋！”
我笑著把手機塞回他手里：“拍得不錯，下次記得關(guān)閃光燈。”
沈喬端著那杯滾燙的黑咖啡，小心翼翼地繞過賀錚那張堆滿了建筑圖紙的大辦公桌。辦公室里冷氣開得足，咖啡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沾濕了她的指尖。
“喏，你的續(xù)命水，一滴糖沒加，苦死你活該?！彼驯油R錚手邊一放，故意撞了一下他握著的鼠標(biāo)。
賀錚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上復(fù)雜的3D建筑模型，被她一碰，手一抖，模型瞬間旋轉(zhuǎn)出一個詭異的角度。他“嘖”了一聲，帶著點被打擾的不耐煩，頭也沒抬：“放那兒就行，謝了喬喬。”語氣敷衍得像是打發(fā)一個送外賣的。
沈喬撇撇嘴，早就習(xí)慣了他工作起來六親不認(rèn)的樣子。戀愛五年，從大學(xué)校園到他如今在這家知名建筑設(shè)計所嶄露頭角，賀錚對事業(yè)的投入勁兒一直沒變，這也是當(dāng)初吸引她的地方。雖然有時候，比如現(xiàn)在，這種投入會顯得有那么點兒……傷人。她彎腰，想看看他到底在搗鼓什么寶貝圖紙，指尖剛碰到他放在桌角那部最新款手機冰冷的金屬外殼。
就在這時，意外發(fā)生了。
賀錚大概是嫌咖啡杯離圖紙?zhí)?，猛地一抬手想把杯子推遠(yuǎn)些。動作太急，胳膊肘狠狠撞在沈喬的胳膊上。她只覺得手一麻，半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在空中劃出一道深褐色的弧線，然后“啪”地一聲，精準(zhǔn)無比地潑在了賀錚的手機屏幕上。
“??！”沈喬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抽過桌上的紙巾，“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拿穩(wěn)！”
賀錚的反應(yīng)比她更快，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抓起手機，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帶著壓抑的火氣：“沈喬！你看著點！這里面多少重要資料！”他用力甩著手機，深色的咖啡液順著光滑的屏幕往下淌。
“我真不是故意的！”沈喬心里也窩火，更多的是委屈，她明明才是被撞的那個。但她沒爭辯，只是更用力地用紙巾擦拭著那濕漉漉的手機屏幕，想把那些礙眼的咖啡漬趕緊擦掉，“快擦擦，別真進水了……”
紙巾在屏幕上反復(fù)摩擦，濕漉漉的。就在沈喬準(zhǔn)備換張干紙巾時，被她不斷擦拭的屏幕，忽然毫無預(yù)兆地亮了起來。
一條新信息，頂開了鎖屏界面，清晰地彈在屏幕中央。
發(fā)件人的名字像淬了毒的針，直直刺入沈喬的眼簾——秦璐。
沈喬的動作僵住了，擦拭的手指停在半空。大腦還沒完全處理完這個信息，更驚悚的內(nèi)容已經(jīng)闖入視線。信息上方，是一張預(yù)覽小圖。雖然很小，但畫面內(nèi)容卻有著爆炸般的沖擊力——那顯然是一張自拍，背景是酒店浴室朦朧的水汽，而畫面中央的主體，是一片赤裸的、帶著水珠的女性胸脯！飽滿的弧度，細(xì)膩的肌膚，在小小的預(yù)覽框里也帶著一種刺目的、極具侵略性的誘惑。
時間在那一刻仿佛被凍住了。辦公室里中央空調(diào)的嘶嘶聲，窗外隱約的城市噪音，全都消失了。沈喬的血液像是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凈凈，手腳冰涼。她死死盯著那張小圖，眼睛瞪得發(fā)酸，腦子里一片嗡嗡作響。
秦璐？裸照？發(fā)給賀錚？
這幾個詞在她腦海里瘋狂地沖撞、組合，每一個都荒謬絕倫，卻又鐵一般地砸在眼前。那個跟她一起逛街、一起吐槽男人、一起分享心事的秦璐？那個她當(dāng)成最好朋友的秦璐？
“喬喬？”賀錚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顯然也看到了亮起的屏幕，猛地伸出手來搶手機，“手機給我！”
他的動作又快又急，帶著一種被撞破秘密的倉皇。沈喬下意識地手指一緊，手機沒能被他立刻奪走。就在這短暫的角力間，那條信息下方緊跟著跳出來的文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沈喬的視網(wǎng)膜上：
“錚哥，昨晚的閃光燈太亮了啦，下次記得關(guān)掉哦，人家皮膚都被照得有點干…不過，你喜歡就好（害羞表情）?！?/p>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沈喬臉上。
昨晚？閃光燈？皮膚干？喜歡就好？
昨晚賀錚告訴她的是什么？是加班到深夜，直接在事務(wù)所的休息室湊合了一晚。他說得太自然，帶著工作后的疲憊，她甚至心疼地叮囑他注意身體。
原來，是在酒店里，開著閃光燈，拍秦璐的裸照？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五年，整整五年構(gòu)筑起來的信任堡壘，被這短短幾行字和一張小圖，輕而易舉地炸成了粉末。碎片扎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疼。
賀錚終于把手機從她僵硬的手指間奪了過去。他飛快地按滅了屏幕，仿佛這樣就能抹殺掉剛才的一切。他的臉色白得嚇人，嘴唇哆嗦著，額角甚至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沈喬的眼睛。
“喬喬…你…你聽我解釋！”他聲音干澀，帶著明顯的顫抖，試圖去拉沈喬的手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秦璐她…她喝多了！亂發(fā)的！我根本不知道！真的！你信我！”
解釋？沈喬看著他這副驚慌失措、急于撇清的樣子，一股冰冷的、近乎麻木的感覺從腳底蔓延上來，瞬間澆滅了心口那股灼燒的憤怒和劇痛。太熟悉了，這推卸責(zé)任的嘴臉。他甚至不敢提那張照片，只敢把責(zé)任推給“喝多了”的秦璐。
一股奇異的平靜攫住了她。那是一種心徹底死掉之后，空蕩蕩的平靜。
沈喬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她的臉上甚至沒有憤怒，沒有眼淚，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寒。她甚至，對著賀錚，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極其古怪的、毫無溫度的笑容。
就在賀錚被她這個笑容弄得毛骨悚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時，沈喬動了。
她不是推開他，也不是打掉他的手。她只是平靜地、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優(yōu)雅，伸出手，用剛才擦咖啡漬的、還帶著點濕潤的指尖，輕輕地，將那只剛剛被奪走的手機，重新推回了賀錚汗?jié)竦氖中睦铩?/p>
她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終結(jié)意味。
賀錚徹底愣住了，握著失而復(fù)得的手機，像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不知所措地看著沈喬。
沈喬臉上的笑容加深了，那笑容里淬滿了冰冷的嘲諷。她看著賀錚那張寫滿恐懼和茫然的臉，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拍得不錯?！彼哪抗鈷哌^他緊攥著的手機，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金屬外殼，看到里面不堪入目的畫面。“技術(shù)有進步?！?/p>
賀錚的瞳孔猛地收縮，嘴唇翕動著，卻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沈喬微微歪了歪頭，語氣輕松得近乎詭異，補上了最后一刀：“不過，下次記得關(guān)閃光燈?！彼D了頓，欣賞著賀錚瞬間變得慘無人色的臉，“太亮了，多傷皮膚啊。你說是不是？”
說完，她不再看賀錚一眼，仿佛他只是辦公室里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擺設(shè)。她轉(zhuǎn)過身，背脊挺得筆直，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而決絕的聲響，一步一步，走向門口。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斜射進來，勾勒出她纖細(xì)卻異常堅硬的背影，然后，辦公室厚重的門在她身后無聲地合攏，徹底隔絕了里面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