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一個小時。下方的叢林里,終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蘇晚的心猛地揪緊!她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一個身影撥開茂密的枝葉,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是林澈!
他回來了!腳步有些踉蹌,呼吸粗重,身上的衣服被荊棘刮破了好幾處,手臂上多了一道新鮮的、深可見骨的刀傷,正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他手里緊緊攥著那個橙色的、沾滿了新鮮沙土和……暗紅色血跡的黑匣子!另一只手里,還死死握著那把沾血的求生刀!刀鋒上,血珠正沿著鋸齒緩緩滴落。
他的臉上也沾著血點和污泥,額角的舊傷似乎又裂開了,一道血痕蜿蜒而下。但他的眼神,卻亮得驚人!像燃燒的寒冰,里面充滿了搏殺后的兇狠、疲憊,還有一種劫后余生的、近乎瘋狂的亢奮!
他沖進石縫,帶著一身濃烈的血腥味和叢林的氣息,將那個沉甸甸的黑匣子“咚”地一聲丟在蘇晚面前。金屬外殼撞擊巖石,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拿著!”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劇烈的喘息,卻異常清晰。“我干掉了那個追蹤器……還有一個先摸上來的‘清道夫’?!彼謿?,眼神銳利如刀,掃過蘇晚慘白的臉,“他們的人肯定就在附近!很快會找到這里!”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那動作帶著一種悍匪般的兇狠?!奥犞?!黑匣子在這里!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他語速飛快,每一個字都像砸下來的石頭:
“第一,抱著它,等死!等他們找到我們,把我們一起滅口,再把東西拿走毀掉!”
“第二,”他猛地指向島嶼另一端一片嶙峋陡峭、海浪洶涌拍打的黑色懸崖,“看到那邊最高的礁石了嗎?像個箭頭指著海的那塊!現在!立刻!爬過去!用你吃奶的力氣爬!爬到那礁石頂上!把它舉起來!舉到最高!讓全世界都看到它!看到你!”
林澈的眼神像燃燒的烙鐵,死死烙在蘇晚驚駭的瞳孔上:
“**賭!賭他們怕曝光!賭救援的眼睛比他們的子彈快!** 這是唯一能讓我們都活下去的路!你敢不敢?!”
“賭!賭他們怕曝光!賭救援的眼睛比他們的子彈快!”
林澈嘶啞的咆哮,像驚雷炸響在蘇晚瀕臨崩潰的腦海。他沾血的臉龐、滴血的刀鋒、還有那被血和沙土染污的黑匣子,構成了一幅極具沖擊力的末日圖景。他的話,更是將一條布滿荊棘、卻可能是唯一生路的絕命通道,血淋淋地撕開在她面前!
抱著黑匣子等死?不!絕不!她歷經劫難,忍受劇痛,不就是為了守住這個揭露真相的證據?!
去懸崖?拖著這條幾乎廢掉的腿,穿越危機四伏的叢林,爬上陡峭的礁石?這聽起來和自殺無異!但林澈眼中那近乎燃燒的決絕,和他剛剛搏殺歸來、帶回黑匣子的瘋狂舉動,像一劑強心針,狠狠刺入了蘇晚絕望的心臟!
“敢!”這個字幾乎是從蘇晚的喉嚨深處迸發(fā)出來的,帶著破音的嘶啞,卻異常清晰、斬釘截鐵!求生的本能和對真相的執(zhí)念在這一刻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身體的劇痛!她眼中爆發(fā)出從未有過的、近乎兇狠的光芒!她一把抓起地上那個冰冷沉重的黑匣子,緊緊抱在懷里!
“好!”林澈眼中閃過一絲激賞,隨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他不再廢話,一把將蘇晚架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