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我想您誤會了。”江離平靜地說，“我做這些事情，不是為了錢?！?/p>
“不為了錢？”陳雅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嘴角掛著一絲譏諷，“那你圖什么？”
“為了讓這個行業(yè)變得更好?！?/p>
一句話，讓陳雅準(zhǔn)備好的所有說辭，全都堵在了喉嚨里。
她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這么天真的話。
而且看江離的表情，他不像是在裝，而是真的這么想的。
“江離同學(xué)，你太年輕了，把世界想得太簡單?！标愌攀諗苛诵θ?，換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長輩姿態(tài)。
“有些事情，不是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改變的。你現(xiàn)在的風(fēng)頭，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等熱度過去，你什么都不是。”
“但是如果你接受我們的合作，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你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金錢，名氣，地位。到那時，你站在高處，再去談什么改變行業(yè)，不是更有說服力嗎？”
江離看著她，突然笑了。
“陳總，屠龍者變成惡龍的例子，還少見嗎？”
陳雅臉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您口口聲聲說可以讓我從內(nèi)部改變這個行業(yè)，但實際上，一旦我簽了您的合同，成了您的藝人，我還能說出今天這樣的話嗎？”
江離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到時候，我就是這個利益鏈條上的一環(huán)。我批評的那些亂象，也會成為我的既得利益。您覺得，一個靠著這些東西賺錢的人，還會回過頭來，親手砸了自己的飯碗嗎？”
陳雅被問得啞口無言。
“所以，您這不是在幫我改變行業(yè)，而是在把我變成行業(yè)的一部分?！苯x繼續(xù)說道，“把一個批評者，變成既得利益者。這樣一來，就少了一個敵人，多了一個同伙。”
陳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沒想到這個大學(xué)生這么軟硬不吃，油鹽不進(jìn)。
“既然江離同學(xué)這么堅持，那我也就不多說了?！标愌耪酒鹕?，收起合同，“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年輕人有傲骨是好事，但別太天真。這個圈子的水很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p>
“有些人，你惹不起?！?/p>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離哥……”張磊看著陳雅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你……你真的不后悔嗎？”
“后悔什么？”江離反問。
“一千萬誒?！睆埨谌滩蛔≌f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你可以在魔都買套房，你父母可以過上好日子，你畢業(yè)后也不用為工作發(fā)愁了?！?/p>
江離看著這位為他捏了一把汗的舍友，能理解他的想法。
或者說，在這個時代，張磊的想法才是正常的，而自己，才像個異類。
如果換作是幾天前的自己，面對這種潑天富貴，或許真的會動搖，甚至?xí)讌f(xié)。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有了系統(tǒng)的支持，他有信心通過其他方式獲得更多的財富。
更重要的是，一旦接受了這筆錢，就等于承認(rèn)了自己的原則是有價碼的。
今天有人拿一千萬來買他閉嘴，明天就會有人拿兩千萬，買他當(dāng)喉舌。
直到他徹底變成資本的形狀。
“錢確實很重要?！苯x笑了笑，眼神卻很認(rèn)真，“但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p>
“比如什么？”張磊下意識地問。
“比如原則，比如初心。”江離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今天為了錢妥協(xié)了，那我之前做的一切，說的一切，都變成了笑話。”
“我會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嘴上全是主義和正義，心里全是利益和生意。”
張磊沉默了。
他雖然不能完全理解江離的想法，但能感受到他的堅定。
那不是年少輕狂的沖動，而是一種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選擇的道路。
“可是……陳雅最后那句話，明顯是威脅啊?！睆埨谶€是不放心，“她說這個圈子水很深，有些人你惹不起。她肯定不會善罷甘甘休的?！?/p>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苯x輕描淡寫地一笑，顯得毫不在意，“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p>
回到宿舍，氣氛還有些凝重。
張磊把事情的經(jīng)過和李哲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李哲聽得目瞪口呆，然后兩個人一起唉聲嘆氣，仿佛失去一千萬的是他們。
“行了，別愁眉苦臉的了。”江離從冰箱里拿出三瓶可樂，一人遞了一瓶，“天塌不下來。走，開黑去，今天我?guī)銈冿w?！?/p>
“還有心情打游戲？”李哲接過可樂，哭笑不得，“心也太大了你！”
“不然呢？等著她來報復(fù)我，然后哭天搶地？”江離拉開拉環(huán)，喝了一大口，“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活得像個沒事人。不然，豈不是讓她看扁了？”
張磊和李哲對視一眼，覺得有道理，但心里那塊大石頭，怎么也落不下去。
三人坐到電腦前，登錄了游戲。
然而，僅僅一局游戲還沒打完，張磊的手機(jī)就響個不停，各種APP的推送通知淹沒了屏幕。
“我靠！”張磊突然怪叫一聲，把鼠標(biāo)一扔，拿起手機(jī)，“離哥，你快看！出事了！真讓他們給搞了！”
江離眉頭一皺，接過手機(jī)。
屏幕上，一條醒目的娛樂新聞標(biāo)題映入眼簾——《震驚！當(dāng)紅大學(xué)生博主江離私下接觸娛樂公司，索要千萬封口費未果，憤而抹黑行業(yè)！》。
文章寫得聲情并茂，繪聲繪色。
文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業(yè)內(nèi)資深人士陳女士”痛心疾首地表示，她本著愛才之心，欣賞江離的才華，想將他簽約至公司旗下，引導(dǎo)他為行業(yè)做出正面貢獻(xiàn)。
但沒想到江離年紀(jì)輕輕，胃口卻極大，一開口就要一千萬的“合作費”，否則就要繼續(xù)在網(wǎng)上發(fā)布“不實言論”，抹黑整個娛樂圈。
文章還配了幾張圖，是咖啡館的遠(yuǎn)景偷拍。
照片很模糊，但角度選得極其刁鉆。
一張是江離身體前傾，似乎在咄咄逼人地說著什么。
一張是陳雅端坐著，面帶“為難”地微笑。
最后一張，則是陳雅收起文件，“憤然”離去的背影。
照片配上顛倒黑白的文字，就成了江離囂張跋扈、陳雅不堪其辱的鐵證。
文章的最后，還引用了所謂的“知情人士”的話，暗示江離之前發(fā)布的那些批評文章，都是為了炒作自己，抬高身價，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向資本敲詐勒索。
甚至，網(wǎng)友們通過咖啡館的位置信息，以及泄露出來的照片，直接將他的身份扒了出來。
魔都大學(xué)的學(xué)生——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