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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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能聽懂更多的話，甚至能看懂江野課本上的一些字。
我跳得更高了，跑得更快了，爪子也好像變得更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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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也發(fā)現(xiàn)了我的變化。他看著我用爪子打開零食罐時，眼睛瞪得像銅鈴：“你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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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意地晃了晃尾巴，把零食叼出來放在他面前——看吧，我是不是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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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眼神有點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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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發(fā)生在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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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跟江野玩拔河游戲，我們搶著一根繩子，他拽過去，我拽回來，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我覺得身體里好像有股力量在涌，骨頭咯吱咯吱地響，像是在重新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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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我疼得叫了一聲，松開了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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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嚇了一跳，蹲下來摸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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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我疼”，但嘴里發(fā)出來的卻不是狗叫，而是一個軟軟的、像小孩子一樣的聲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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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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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愣住了。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是毛茸茸的爪子，而是一雙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手，手指短短的，指甲粉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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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看到江野身后的鏡子里，映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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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有著柔軟的黃色頭發(fā)，臉頰圓圓的，眼睛很大，像小鹿一樣。
最顯眼的是頭上的兩只耳朵，毛茸茸的，垂在腦袋兩邊，還有一條短短的、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輕輕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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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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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結果眼淚先掉了下來。我害怕極了，撲過去抱住江野的腿，哭著說：“江野……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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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這才回過神來，他僵硬地蹲下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耳朵：“小……小比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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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哭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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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把我抱起來。我的身體小小的，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抱在懷里。他的懷抱還是那么暖和，帶著讓我安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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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聲音很溫柔，“沒事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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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慢慢不哭了。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人，但只要有江野在，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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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抱著我走到鏡子前，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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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挺可愛的?！苯皳狭藫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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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挺可愛的。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毛茸茸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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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該叫你什么？”江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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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說：“小比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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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好，小比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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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睡在江野的床上，不是窩在他腳邊，而是躺在他身邊。
他給我找了一件他的舊T恤當睡衣，衣服很大，套在我身上像條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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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關了燈，房間里黑漆漆的。我有點害怕，往他身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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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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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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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樣。我聽著他的心跳聲，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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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里，我還是那只毛茸茸的小比格，江野抱著我，在草地上跑啊跑，陽光暖暖的，風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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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人的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餓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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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肚子“咕嚕，咕?！苯校裼兄恍∏嗤茉诶锩嫣?。
我睜開眼睛，看到江野還在睡覺，他的眉頭皺著，好像還在做什么不開心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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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以前他總是給我弄吃的，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想給他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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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踮著腳尖走到廚房，看到桌子上有面包和牛奶。我學著江野的樣子，想把牛奶倒進杯子里，結果手一抖，牛奶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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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有點慌了，想找抹布擦干凈，結果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洗潔精，瓶子掉在地上，“啪”地一聲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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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潔精流出來，混著牛奶，地上變得滑溜溜的。我想站穩(wěn)，結果卻腳下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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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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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后腦勺磕在廚房的瓷磚上，疼得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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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大概是被響聲驚醒的，他趿拉著拖鞋沖進來時，額頭上還帶著剛睡醒的紅印?！霸趺戳?？”他的聲音帶著急吼吼的沙啞，視線掃過滿地狼藉，最后落在我身上，瞳孔猛地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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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滑溜溜的地上，黃色的軟發(fā)被牛奶浸得一縷一縷，眼淚混著生理性的水光往下掉，抽噎著說不出話。
那副樣子大概是太可憐了，江野什么都沒說，幾步跨過來把我撈進懷里。
他的手碰到我后腦勺時頓了一下，聲音沉得像浸了水：“磕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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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臉埋在他胸口，悶悶地點頭。
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么好聞，混著點陽光曬過的皂角香，比我以前扒過的任何一件衛(wèi)衣都要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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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彼麌@了口氣，聲音里卻沒什么火氣，只有點哭笑不得的無奈。他抱著我去客廳，用干凈的毛巾擦我的臉和頭發(fā)，又拿了個冰袋裹著紙巾，輕輕按在我后腦勺上。“下次想弄吃的，叫我聽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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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著鼻子點頭，眼睛偷偷瞟向廚房。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捏了捏我的臉頰：“沒事，等會兒我收拾。餓了吧？給你沖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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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沖了奶粉，用一個印著小熊圖案的杯子，溫度剛剛好。
我捧著杯子小口喝著，看著他彎腰收拾廚房。
他的動作不算麻利，擦地時還差點滑倒，卻耐心得很，連瓷磚縫里的洗潔精泡沫都用舊牙刷一點點刷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