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羨之猛地站起來，他指著自己的眼睛，聲音凄厲絕望：
“你看清楚！林翩月！我這雙眼睛，當(dāng)年在火場里，是怎么樣在濃煙里拼命尋找你的？”
“閉嘴！”
她猛地砸碎茶杯，“別再詆毀明彥！”
“不準你再提那場火！是明彥救了我！他手臂上的疤就是證明！”
顧羨之頹然跌坐回椅子，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
林翩月將一份自愿捐贈眼角膜的同意書推到他面前：
“簽了它，你還是我丈夫，我會給你最好的照顧，讓你下半生無憂?！?/p>
他抬起頭，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林翩月，你聽清楚了?！?/p>
他一字一頓，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的眼睛，就算爛掉，就算瞎了，也絕不會給宋明彥！你欠他的‘恩情’，要用我的血肉去還？你休想！除非我死！”
林翩月的眼神驟然變得極其陰翳，“我知道你的軟肋在哪里?！?/p>
顧羨之的身體瞬間繃緊如鐵！
“你母親在市療養(yǎng)院，靠那些昂貴的儀器維持著呼吸心跳，對吧？”
她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那里的費用，一天足夠普通人家一年開銷了?！?/p>
她眼神冷酷，“簽，她可以繼續(xù)安穩(wěn)地‘睡’在那里。不簽......”
她故意停頓，欣賞著顧羨之眼中無法抑制的恐懼和絕望。
“我會馬上致電療養(yǎng)院，停掉所有維持生命的設(shè)備和藥物。到時候，就是你親手......”
轟——！
世界轟然陷入徹底的黑暗。
顧羨之死死咬住下唇，“林翩月，你敢！”
林翩月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隨意滑動，而后打通療養(yǎng)院的電話。
“17床的治療費......”
顧羨之沖過去搶過她的手機慌忙掛斷，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從喉嚨深處擠出。
“筆......”
他閉上眼。
母親的臉、林翩月扭曲的眼神、宋明彥等待光明的眼睛......
還有八年前林翩月看他時，那雙盛滿星辰大海的眼睛......
“顧羨之”三個字，寫得極慢極重
筆掉落，在簽好名的文件上留下一個墨點。
林翩月一把抓起文件，目光掃過簽名，確認無誤。
一絲如釋重負的僵硬掠過她的臉，“后天手術(shù)，聽陳秘書安排?！?/p>
顧羨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讓他愛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女人。
然后，他決絕地轉(zhuǎn)身離開。
每一步，都像是在與過去的自己，與這些年的癡妄，做最后的訣別。
一只眼睛不僅能換來宋明彥的光明，也能毀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
三天后。
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鉆進顧羨之的鼻腔。
混沌感退去，留下左眼眶深處尖銳空洞的劇痛。
左眼......沒了？
牙齒死死咬住下唇，他摸索著在病床上找到手機。
“嘟——嘟——”
“喂？哪位？”
他聲音干澀嘶啞，“......周律師?！?/p>
顧羨之無法抑制地哽咽和顫抖，用盡全力吐出字句：
“幫我擬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
“還有......幫我查清楚三年前，城西高級會所內(nèi)那場火災(zāi)的監(jiān)控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