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九霄弒神槍”混沌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在碾壓著虛空,帶著一種確認終極災厄降臨的沉重,“先天第一殺戮至寶。”
隨著混沌話音落下,那柄從沸騰血焰與絕對虛無中掙脫而出的長槍,終于完全顯露其形!
嗡——!
一聲低沉到超越聽覺極限的嗡鳴驟然蕩開。那不是聲音,而是法則在哀嚎,是空間結構本身被強行扭曲、撕裂、碾碎后發(fā)出的絕望震顫!整個凝固的天地仿佛被投入了無形的磨盤,肉眼可見的波紋以長槍為中心瘋狂擴散,所過之處,光線扭曲、色彩剝落,連時間都似乎變得粘稠、遲滯。
“哈哈,有這等至寶,何愁拿不下洪荒!”梼杌的狂笑在凝固扭曲的時空中震蕩,帶著睥睨一切的兇戾。
“吾等兇獸,自當一力破萬法,何須瞻前顧后!此方天道若容不下我們,”它巨大的獸瞳死死鎖定那柄散發(fā)著滅世氣息的九霄弒神槍,聲音陡然拔高,裂石穿云,“那便捅穿它!踏碎它!將這洪荒天地,化作吾族獵場!”
它那蘊含著無盡兇煞之氣的咆哮,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因弒神槍現(xiàn)世而瀕臨破碎的法則之海中,激蕩起更加狂亂的漣漪。凝固的空間仿佛被這兇威強行“吼”得活動起來,卻又帶著一種毀滅前兆的瘋狂震顫。
四兇身前,周身籠罩在深邃混沌迷霧中的獸神——神逆,那模糊不清的面容似乎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無形的目光掃過梼杌、饕餮、混沌、窮奇。一股比九霄弒神槍的毀滅氣息更加原始、更加霸道的意志降臨了。這意志并非聲音,卻清晰地烙印在四大兇獸的靈魂深處,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命令:
“梼杌!”
神逆的意志指向西方,那片在感知中充滿庚金銳氣與凜冽殺伐的祖地。
“持此槍鋒,破滅白虎!取其祖魂,鑄我兇庭之柱!讓西方大地,成為宣告吾族崛起的第一聲喪鐘!”
命令下達的瞬間,那懸浮于沸騰血焰與虛無之中的九霄弒神槍,槍尖微微偏移,一道無形的、滅絕一切的恐怖鋒芒,遙遙鎖定了西方天際。梼杌興奮地發(fā)出一聲震天嘶吼,龐大如山岳的身軀裹挾著滔天兇煞,毫不猶豫地撕裂前方粘稠遲滯的時空,朝著西方化作一道狂暴的血色流星。弒神槍嗡鳴一聲,緊隨其后,所過之處,法則哀嚎之聲更甚,空間留下久久無法愈合的漆黑裂痕。
“饕餮!”
神逆的意志轉(zhuǎn)向東方,那里生機勃勃,萬物滋長,卻潛藏著令兇獸垂涎的無盡精粹。
“東行!吞噬!凡生靈之氣,地脈之精,星辰之光,盡歸汝腹!啃噬洪荒之基,令東方沃土,化作滋養(yǎng)吾族的無盡血食!”
饕餮那仿佛由無數(shù)張巨口構成的身軀蠕動起來,發(fā)出令人靈魂凍結的貪婪吞咽聲。它龐大的陰影瞬間遮蔽了東方天際的光線,帶著一種連光線、空間都要一并吞噬的恐怖吸力,轟然向東撲去。它所經(jīng)之處,天地元氣瞬間枯竭,色彩黯淡,仿佛被啃掉了一塊。
“混沌!”
意志指向南方,那里熾熱、躁動,是火與熔巖的國度。
“汝掌無序,顛倒陰陽!南域烽火,當焚盡秩序,熔鑄混亂!令那南方烈焰,焚盡偽神之巢,化為吾族混亂疆域的起點!”
混沌周身的迷霧劇烈翻騰,發(fā)出低沉而混亂的嘶鳴,仿佛無數(shù)法則在它體內(nèi)崩解又重組。它那模糊不清的身形扭曲著空間,朝著南方緩緩“流淌”而去。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但所過之處,規(guī)則開始紊亂,火焰可能瞬間凍結,熔巖可能化為虛無的泡沫,一切有序的存在都在無聲無息中走向混亂的深淵。
“窮奇!”
最后,神逆的意志落于中央,那無形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空間,俯瞰著整個洪荒戰(zhàn)局。
“坐鎮(zhèn)中樞,監(jiān)察諸天!凡有悖逆者,凡有異動者,無論是誰,盡皆……懲惡!”
窮奇那象征著“懲善揚惡”的詭異氣息彌漫開來,它并未像其他三兇那樣急不可耐地撲向目標,而是緩緩盤踞在神逆下方那被弒神槍撕裂、又被兇獸威壓強行凝固的破碎虛空之上。它的目光冰冷而戲謔,如同最精密的獵手,掃視著洪荒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尋找著任何敢于反抗或“行善”的目標,等待著給予最殘忍、最不公的裁決。它周身散發(fā)的惡意,如同無形的粘稠沼澤,讓這片中央?yún)^(qū)域成為所有生靈思維中最深沉的噩夢之地。
四大兇獸,在獸神神逆的意志與九霄弒神槍的兇威號令下,如同四柄毀滅之刃,朝著洪荒天地的四方狠狠刺出!
西方荒漠,銳利的庚金之氣被一股滅世兇威強行壓制,隱隱傳來白虎一族不屈而悲愴的震天咆哮;東方森林沃野,生機在恐怖的吞噬之力下迅速枯萎,無數(shù)生靈在絕望中化為飛灰;南方火山熔巖之海,熾熱的規(guī)則被混亂侵蝕,烈焰扭曲成詭異的形態(tài),發(fā)出無聲的哀鳴;而洪荒中央的天穹之下,窮奇盤踞之處,那柄撕裂虛空的九霄弒神槍的虛影,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終極威懾,仿佛懸在整個洪荒萬靈頭頂?shù)牟脹Q之刃。
兇獸紀元最慘烈的征伐,以這先天第一殺戮至寶的出世為號角,正式席卷洪荒!天地失色,萬靈戰(zhàn)栗。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那滅世的兇威自洪荒極北之地爆發(fā),撕裂法則,號令四兇,引得天地同悲、萬靈戰(zhàn)栗的同時。
洪荒西方,祖脈之源,昆侖墟。
此地本是西方庚金祖氣匯聚之所,山勢雄奇險峻,通體如歷經(jīng)億萬年風霜侵蝕的古老白金,并非后世五行之“金”,而是大地之精粹在無盡罡風磨礪下凝成的極致鋒銳!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蒼白氣流——那是被山體撕裂、拘束于此的狂暴罡風——如同億萬柄無形的神刀,環(huán)繞著巍峨山體呼嘯盤旋,將空間切割出細微卻連綿不絕的漣漪,發(fā)出刺耳欲聾的尖嘯。這鋒銳之氣,乃是地之厚重與風之暴烈交織的混沌之鋒,足以洞穿虛空,直沖霄漢,令尋常生靈望而卻步。
然而此刻,昆侖墟核心,那由無數(shù)天然風蝕形成的尖銳石峰拱衛(wèi)的“萬鋒臺”上,卻是另一番景象。狂暴的罡風在此處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意志強行梳理、馴服,化作相對平緩卻依舊帶著凜冽氣息的氣流。仙霞瑞靄并非后世祥和的五彩,而是由純粹的元素光華凝聚:大地的蒼黃沉渾,流水的幽藍深邃,烈焰的赤紅躍動,以及無處不在、托舉萬物的無色罡風之息。這些源自混沌的地水火風本源光輝交織繚繞,形成一片肅穆而壯麗的領域。祥云鋪道,卻非柔軟云絮,而是高度凝縮、流轉(zhuǎn)不息的風元素,承載著來自洪荒四方的萬族代表。
應西方圣獸、執(zhí)掌混沌庚金(風蝕地銳)之力的絕對霸主——白虎族長金戈之邀,洪荒萬族中有志于抗衡那席卷天地、吞噬一切的兇獸狂潮的領袖、大能,正匯聚于此,共商成立“萬族聯(lián)盟”之大計!
萬鋒臺上,景象奇異而宏大:
玄龜一族的長老背負著銘刻古老水紋的巨殼,每一步落下,腳下的石臺便凝結出片片冰晶,幽藍的水之氣息沉穩(wěn)浩瀚,仿佛承載著亙古的滄桑。
羽族的王者駕馭著由純粹罡風凝聚成的巨大漩渦,雙翼展開,翎羽上跳動著細碎的電光,風之迅疾與自由在他們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巖靈巨人身軀由最堅硬的山核構成,行走間發(fā)出沉悶轟鳴,濃郁的大地氣息厚重如山岳,每一步都讓萬鋒臺微微共鳴。
火精一族則化作一團團躍動不息、形態(tài)不定的烈焰,赤紅的火之意志灼熱而爆烈,將周圍的空氣都炙烤得扭曲。
靈木族的祖樹扎根于石臺縫隙,根須如同活物般蔓延,汲取著地脈深處稀薄的生機,枝葉間流淌著淡淡的青碧光華,那是水土交融孕育的微弱生命之息。
更有許多形態(tài)各異、氣息或強或弱的種族代表,駕馭著地脈之力、水流之精、火焰之靈或風之翼,齊聚一堂。他們或低語交談,或閉目凝神,或警惕地觀察四周,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大戰(zhàn)將臨的凝重與同仇敵愾的決心。
萬鋒臺中央,一座天然形成的、宛如巨大斷刃的銀白石座上,端坐著此間主人,白虎族長——金戈。
他并非后世所見的純粹白虎神獸形態(tài),而是人形神軀。身形偉岸如撐天之柱,白發(fā)如雪瀑垂落,根根發(fā)絲都似蘊藏著能割裂虛空的鋒銳之意。面容剛毅如斧鑿刀刻,一雙虎目開闔間,金光四射,瞳孔深處仿佛有億萬罡風形成的漩渦在咆哮,僅僅是目光掃過,便讓靠近的生靈感到皮膚刺痛,神魂仿佛都要被那無形的鋒芒割裂。他身披一件不知何種神物織就的銀白戰(zhàn)袍,袍上紋路天然形成,似風痕又似地裂,流淌著混沌庚金的光澤。他周身散發(fā)的氣息,是純粹到極致的“鋒銳”,是大地之骨的堅硬,是撕裂蒼穹的風暴,是西方祖脈意志的具現(xiàn)化!雖無五行,其威能卻足以令在場諸多大能心生敬畏,不敢直視。
金戈的目光緩緩掃過萬鋒臺上匯聚的諸族領袖,那如刀鋒刮骨般的視線讓嘈雜的議論聲瞬間平息。他開口,聲音并不洪亮,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直接敲打在每一個生靈的神魂之上,蓋過了昆侖墟永不停歇的風嘯:
“諸位同道,跋涉混沌,匯聚于此,金戈代西方無盡生靈,謝過。”他微微頷首,姿態(tài)莊重。
“兇獸之災,荼毒洪荒,非止一隅。其性暴虐,吞噬萬物本源,所過之處,地脈枯竭,水火失衡,罡風潰散,生機斷絕,重歸混沌無序!”金戈的聲音漸冷,帶著沉痛與刻骨的恨意,“此乃天地之劫,萬族之敵!吾等生于斯,長于斯,若各自為戰(zhàn),終將被那混沌兇潮一一碾碎,化為滋養(yǎng)其兇焰的塵埃!”
他猛地站起,高大的身影仿佛與整個昆侖墟的鋒銳之氣融為一體,一股悲愴而決絕的戰(zhàn)意沖天而起,攪動上方的風云:
“故今日,邀諸位共聚!不為他求,只為結盟!集萬族之力,凝地水火風之偉力,共抗兇獸!筑一道守護洪荒秩序、庇佑萬靈生息之——不滅長城!”
“此盟,名曰‘萬族’!盟約既定,當同進同退,生死與共!凡背盟者,天地共棄,萬族共誅!”金戈的聲音如同金鐵交鳴,斬釘截鐵,回蕩在萬鋒臺上空,引動著地脈的震動和罡風的應和。
“盟主之位,金戈不敢自專。當由在場諸公,共推德才兼?zhèn)洹⒂铝ψ拷^者擔之!吾白虎一族,愿為先鋒,破魔刀所過之處,兇獸授首!”
“吼——!”金戈身后,數(shù)十頭體型稍小、但同樣散發(fā)著恐怖庚金煞氣的白虎戰(zhàn)士同時仰天長嘯,嘯聲凝聚成實質(zhì)般的音波利刃,將一片空域切割得支離破碎,盡顯西方殺伐之主的無匹戰(zhàn)意與決絕之心!
金戈的宣言,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萬鋒臺上壓抑已久的情緒!
“玄龜一族,附議!”
“羽族,愿入盟約,共抗兇潮!”
“巖靈一族,大地為盾,誓不退卻!”
“烈焰焚盡兇獸殘渣!火精一族,加入!”
“靈木族雖弱,亦愿以根須纏鎖兇足,以枝葉遮蔽生靈!入盟!”
“吾代表廣寒宮,參戰(zhàn)”羲和和常曦同時說道。
聲勢浩大,玉涂在旁親眼目睹。
……
一道道或渾厚、或清越、或爆烈、或沉穩(wěn)的聲音此起彼伏,代表著不同的種族和力量本源,帶著各自的決心與仇恨,匯聚成一股磅礴的意志洪流!地水火風四大混沌元素的光華在萬鋒臺上空激烈地碰撞、交融,形成一片混沌而璀璨的光幕,象征著初步凝聚的萬族聯(lián)盟雛形!一種名為“希望”的微弱光芒,在這被兇獸陰影籠罩的洪荒天地間,于西方祖脈之地艱難地亮起。
然而,就在這盟誓初立,眾志成城的激昂時刻——
轟?。。?!
一聲沉悶到無法形容的巨響,仿佛從大地的最深處,從洪荒的脊梁骨中傳來!整個昆侖墟,這由無盡風蝕地銳之力凝聚的西方祖脈,竟猛烈地搖晃起來!萬鋒臺上,無數(shù)尖銳的石峰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道道裂痕蔓延!
金戈臉色驟變!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兩道實質(zhì)的金色閃電,刺破層層罡風云靄,瞬間投向極北之地!他感覺到了一股……一股難以言喻的、純粹到極致的毀滅意志降臨!那意志帶著一種先天而生的殺戮道韻,霸道、兇戾、無視一切法則,仿佛就是為了終結萬物而存在!
幾乎在同一剎那,他身側(cè)的破魔刀,竟不受控制地劇烈嗡鳴起來!暗沉的刀身光華大放,億萬道細微的庚金之氣不受主人控制地噴薄而出,在劍身周圍形成一片瘋狂切割的微型風暴!那不是興奮,而是……一種遇到天敵般的、源自本能的極致恐懼與憤怒的顫栗!
“這是……?!”金戈瞳孔收縮如針,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清晰地感應到,一股滅絕一切的恐怖鋒芒,已經(jīng)遙遙鎖定了……西方!鎖定了這片他誓死守護的祖脈之地!
那股鋒芒的氣息,讓這位以殺伐果決著稱的白虎族長,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和一種面對終極災厄的……心悸!
萬鋒臺上,激昂的氣氛瞬間凝固。所有大能都感受到了腳下大地的悲鳴和那柄破魔刀的異常!一股不祥的、令人窒息的威壓,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無息地淹沒了剛剛?cè)计鸬南M稹?/p>
“來了……”金戈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握緊了破魔刀的刀柄,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目光死死鎖定北方那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的毀滅氣息,“比預想的……更快!更兇!”
他猛地轉(zhuǎn)身,面向驚疑不定的萬族領袖,虎目之中再無絲毫猶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決絕與染血的鋒芒:
“諸君!兇獸的尖牙,已抵近咽喉!萬族聯(lián)盟第一戰(zhàn)——就在此刻!就在此地!隨我……迎敵!死戰(zhàn)!不退!”
話音未落,西方遙遠的天際,那原本被蒼白庚金罡氣充斥的天空,驟然被一抹濃得化不開的、帶著無盡暴虐與殺戮氣息的……血色浸染!一道裹挾著滅世兇威的血色流星,正撕裂長空,以無可阻擋之勢,朝著昆侖墟的方向……悍然撞來!
窮奇盤踞于洪荒中央破碎的虛空之上,冰冷戲謔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空間,遙遙“注視”著西方昆侖墟上那剛剛凝聚又瞬間被血色兇光籠罩的萬族光幕,惡意如同粘稠的毒液般彌漫開來。
而極北之地,獸神神逆周身混沌迷霧翻涌,那模糊的面容似乎……勾起了一絲殘酷的弧度。
西方天幕,染血!白帝的鋒芒,迎來了弒神的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