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蓋頭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我眼底淬著冰的寒意。嗩吶聲聒噪地鉆進耳朵，
周圍是親戚們起哄的笑鬧，可我卻清晰地聞到死亡邊緣那股鐵銹般的腥氣。
“新娘子發(fā)什么呆？快上車啊！” 母親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
手上金鐲子晃得人眼暈 —— 那是我用三年血汗錢買給她的生日禮物，
此刻卻成了催我上黃泉路的催命符。我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
尖銳的痛感讓我確定這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回到了二十歲出嫁這一天。
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為了給公公治病掏空積蓄，為了供兒女上學(xué)打三份工，
為了替老公還賭債賣掉母親留的金鐲子…… 最后在三十歲生日那天，
我拖著病體站在天橋上，看著手機里老公摟著新歡的照片，
看著兒女說 “媽媽走了爸爸會更疼我們” 的聊天記錄，縱身一躍?？衫咸煊醒?，
讓我重來了！“媽，彩禮呢？” 我掀開蓋頭，直視著母親驚愕的眼睛。按照習(xí)俗，
彩禮該由新娘親手交給娘家母親，可上一世這筆錢被母親轉(zhuǎn)手塞給了弟弟，我連見都沒見過。
母親眼神閃爍：“小孩子家問這做什么？媽先幫你收著?！薄安挥昧?。
” 我徑直走向端著紅托盤的媒婆，在眾人抽氣聲中，將那厚厚的一沓現(xiàn)金抱在懷里，
“這是張家給我的彩禮，按規(guī)矩該由我自己保管?！薄澳惘偭耍 ?母親尖叫著撲過來，
“哪有新娘子自己揣彩禮的？傳出去要笑死人的！”我側(cè)身躲開，聲音清亮：“笑什么？
彩禮本就是給新娘子傍身的錢，難道該給弟弟娶媳婦用？” 這話像巴掌一樣打在母親臉上，
她瞬間漲紅了臉。這時，新郎張強走了過來，他穿著筆挺的西裝，
臉上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小蕓，別鬧了，快跟媽認個錯。彩禮讓媽收著怎么了？
都是一家人?！币患胰?？上一世你把工資卡藏起來，說 “男人管錢更穩(wěn)妥”，
卻拿著我的血汗錢給你姐姐買包，給你媽買金器的時候，怎么不說一家人？我冷笑一聲，
抱著錢走到他面前：“張強，彩禮我必須自己拿著。還有，以后你每個月的工資，
要交給我管?！边@話一出，全場死寂。張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壓低聲音，
語氣帶著威脅：“林蕓，你別不識抬舉！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正因為是大喜的日子，
才要說清楚?！?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懼，“我嫁給你是要過日子的，
不是來當(dāng)免費保姆加提款機的。錢我管，家里開銷我負責(zé)記賬，每一分錢都花在明處。
你要是不同意，這婚不結(jié)也罷?！蔽易鲃菀畔虏识Y，轉(zhuǎn)身回家。張強的母親，
我未來的婆婆王秀蓮立刻跳了出來，臉上堆著假笑：“哎呀，小蕓這孩子真會開玩笑！強子，
你看你，跟媳婦爭什么？女人管家是應(yīng)該的，媽支持你！
” 她一邊說一邊暗地里掐張強的胳膊，顯然是怕這門親事黃了。張強吃痛，
狠狠瞪了我一眼，咬著牙說：“好，我答應(yīng)你！”我知道他心里憋著氣，但我不在乎。
這一世，我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林蕓了。坐上婚車，我將彩禮錢緊緊抱在懷里，
感受著紙張的厚度和硬度，心中第一次有了踏實的感覺。這是我重生的第一筆財富，
也是我對抗這家人的底氣。到了張家，拜堂儀式草草結(jié)束。剛進新房，王秀蓮就跟了進來，
搓著手笑得像朵菊花：“小蕓啊，累壞了吧？彩禮錢給媽，媽幫你存到銀行去，
放你那兒不安全?！鄙弦皇?，她也是這么說的，結(jié)果錢一到她手里，
就成了大姑姐張莉買化妝品的錢。我將錢往身后藏了藏，笑著說：“媽，不用麻煩您了，
等下我自己去存就行。再說了，這錢我還有用呢 —— 我打算用一部分給我爸媽買份保險，
剩下的存起來當(dāng)我們小兩口的應(yīng)急基金?！蓖跣闵彽男θ菟查g消失了：“給你爸媽買保險？
林蕓你什么意思？這是我們張家給的彩禮，憑什么花在你娘家？”“憑這是我的錢。
” 我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爸媽養(yǎng)我這么大不容易，
我給他們買份保險怎么了？難道您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孝順您嗎？”王秀蓮被噎得說不出話，
悻悻地走了。我知道這只是開始，硬仗還在后面。果然，晚飯的時候，大姑姐張莉就來了。
她穿著時髦的連衣裙，一進門就咋咋呼呼地喊：“媽，我回來了！哎呀，新娘子妹妹呢？
快讓我看看！”她徑直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最后落在我手腕的銀鐲子上：“喲，就戴這個??？我們家強子娶媳婦，怎么也得買個金的吧？
”上一世，她就是這樣挑撥離間，還慫恿王秀蓮找我要彩禮錢。我微微一笑，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姐姐說笑了，我覺得銀的挺好，低調(diào)。不像姐姐，滿身名牌，
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嫁了個大老板呢?！?我話里有話，張莉嫁的男人就是個普通職員，
她那些名牌都是啃老來的。張莉的臉一下就白了，王秀蓮趕緊打圓場：“吃飯吃飯，
菜都要涼了?！憋堊郎希跣闵徱粋€勁兒地給張強夾菜，對我卻視而不見。
張莉則陰陽怪氣地說：“妹妹啊，以后家里的活兒可得多擔(dān)待點，我媽年紀大了，
強子上班也辛苦?！薄澳鞘亲匀??！?我放下筷子，笑容可掬，
“不過姐姐也要?；丶铱纯窗?，幫媽分擔(dān)點家務(wù)。畢竟您是張家的大小姐，
總不能什么都指望我這個外人吧？”“你說誰是外人呢？” 王秀蓮拍了桌子。“我啊。
” 我一臉無辜，“我剛嫁過來，可不就是外人嗎？還得靠媽和姐姐多教教我規(guī)矩呢。
”張強瞪了我一眼：“林蕓，少說兩句?！薄拔疫@不是在跟媽和姐姐交流感情嗎？
” 我看向張強，“老公，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總得跟婆婆和大姑姐處好關(guān)系吧？
”王秀蓮和張莉被我堵得啞口無言，一桌子飯吃得死氣沉沉。我卻吃得津津有味，
這才只是開始，好戲還在后頭呢。晚上，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張強終于爆發(fā)了。
他一把將外套扔在沙發(fā)上，指著我罵道：“林蕓，你今天到底發(fā)的什么瘋？
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讓我下不來臺！”“我怎么讓你下不來臺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
“我說錯什么了嗎？彩禮該我保管，你的工資該我管，這些不是我們說好的嗎？
”“那你也不能那么對我媽和我姐說話！” 張強氣急敗壞，“她們是我媽我姐，
你就該尊敬她們！”“尊敬是相互的。” 我站起身，直視著他的眼睛，
“她們要是真心對我，我自然會尊敬她們?？伤齻円窍肫圬撐?，那我也不是好惹的。張強，
我告訴你，從現(xiàn)在起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任人拿捏了。你要是受不了，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張強被我的氣勢震懾住了，他愣了半天，才惡狠狠地說：“你等著！
” 說完就摔門進了客房。我冷笑一聲，他以為這樣就能嚇唬我？上一世我受夠了委屈，
這一世我要為自己而活。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王秀蓮的敲門聲吵醒了。打開門，
就看到她抱著一堆臟衣服站在門口：“小蕓，該洗衣服了，記得把強子的襯衫熨一下，
他今天要穿?！鄙弦皇?，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做早飯、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
而王秀蓮則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指揮我干這干那?！皨?，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回門，
沒時間洗衣服?！?我靠在門框上，一臉歉意，“要不您自己洗一下？或者等我回來再說？
”王秀蓮愣住了：“回門哪有這么早的？你先把衣服洗了再去！”“可我媽昨天打電話說，
讓我早點回去，她給我做了好吃的?！?我拿出手機，假裝看時間，“再說了，
強子的襯衫他自己熨一下不行嗎？他都多大了，這點小事還要人伺候？”這時，
張強從客房出來了，他睡眼惺忪地問：“怎么了？大清早的吵什么？”“強子你看看你媳婦！
” 王秀蓮立刻告狀，“讓她洗個衣服都不肯，還說要早點回門！”張強皺起眉頭：“林蕓，
你怎么回事？趕緊把衣服洗了?！薄拔也幌?。” 我干脆地拒絕，“我是你老婆，
不是你家的保姆。洗衣服這種小事，你自己也可以做，或者媽也可以做。憑什么都要我來干？
”“你！” 張強氣得說不出話。“好了好了，我洗我洗。” 王秀蓮見張強要發(fā)火，
趕緊打圓場，“小蕓你趕緊收拾一下回門吧，別讓你爸媽等急了?！蔽业靡獾匦α诵Γ?/p>
轉(zhuǎn)身回房收拾東西。這一世，我不會再當(dāng)那個任勞任怨的冤大頭了?；氐侥锛遥?/p>
母親果然又開始念叨：“小蕓啊，你怎么能讓你婆婆洗衣服呢？傳出去人家會說你不懂事的。
還有，彩禮錢你怎么自己拿著了？趕緊給我，我?guī)湍愦嬷！薄皨專识Y錢是我的，
我自己會存?！?我不耐煩地說，“還有，我在張家也是人，不是傭人，
憑什么什么活都要我干？”“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 母親生氣地說，
“女人嫁了人就是要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哪有你這樣的？”“我不是以前的林蕓了。
” 我看著母親，一字一句地說，“以后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們別想再像以前那樣擺布我。
”“你！” 母親被我氣得渾身發(fā)抖。這時，弟弟林浩從房間里出來，
看到我就嬉皮笑臉地說：“姐，你回來了？聽說你把彩禮錢自己拿著了？快給我點，
我最近看上一個游戲機?！鄙弦皇?，弟弟就是這樣，不斷地向我要錢，把我當(dāng)成了搖錢樹。
最后我沒錢給他，他就跟我斷絕了關(guān)系。“沒有。” 我冷冷地說，
“我的錢不會給你買游戲機的。你要是想要，自己去掙錢?！薄敖?，你怎么這么小氣？
” 林浩不高興地說，“不就是點錢嗎？你嫁給了張強，他家那么有錢，還在乎這點錢？
”“張強家有錢是他家的，跟我沒關(guān)系?！?我看著林浩，“你已經(jīng)成年了，
該自己養(yǎng)活自己了，別總想著啃老?！薄澳?！” 林浩也被我氣得說不出話。母親見狀，
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別說了。小蕓，你剛回來，媽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菜，快吃飯吧。
”飯桌上，母親又開始跟我念叨：“小蕓啊，你舅舅家的兒子最近畢業(yè)了，還沒找到工作，
你跟張強說說，讓他幫忙找個工作唄。”上一世，我就是這樣被母親道德綁架，
求著張強給舅舅家的兒子找了工作。結(jié)果他不爭氣，在公司里惹了一堆麻煩，
最后還是我替他擺平的?！皨?，這事我?guī)筒涣??！?我干脆地拒絕，
“張強也只是個普通職員，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說了，舅舅家的兒子有手有腳，
想要工作自己去找，憑什么要靠別人？”“你怎么能這么說？” 母親生氣地說，
“那是你親表弟！你不幫他誰幫他？再說了，張強家認識的人多，找個工作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