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凌晨四點，宿舍里死寂。我猛地睜開眼，大口的喘著氣，喉嚨里，
感覺火燒火燎…冷汗糊了一身，睡衣濕噠噠地黏在身上，
粘得我很難受…不對……我明明……明明是在中心醫(yī)院那該死的頂樓！對，就是那兒。
李浩那張?zhí)搨蔚哪?，還有張薇——我掏心掏肺拿它當姐妹！他倆卻一左一右鉗著我胳膊，
嘴里說著那些比下水道還臟的話……然后，就那么一推！…那種往下掉的感覺，
風死命往嘴里灌，還有骨頭……“咔嚓咔嚓”碎掉的聲音，
到現(xiàn)在我還感覺耳朵眼兒里嗡嗡的，甩都甩不掉！…我“唰”地坐起來，
環(huán)顧四周…這床……窄得要命，翻個身都怕滾下去。書桌上堆得跟小山似的，
全是難啃的專業(yè)書。墻上的明星海報，
邊角已經(jīng)泛黃卷起來…空氣里一股子……廉價洗衣粉的味兒，香精兌多了，
齁甜齁甜的……這……這不是……我大學那破宿舍嗎？
……桌上的筆記本屏幕散發(fā)著幽幽的光，那點冷光剛好打在我臉上。
光里映出我自己的臉——年輕，
還帶著點兒沒褪干凈的傻氣嬰兒肥…好熟悉…好陌生…屏幕上，是個郵件發(fā)送界面。
收件人：李浩。主題：生日快樂！——你的禮物。
附件：SoulLink_v1.0.zip。我的心口像被一只冰冷的爪子掏了一下，
疼…SoulLink……靈魂鏈接……這東西，我吭哧癟肚寫了兩年！沒日沒夜，
頭發(fā)都熬掉多少。是我一個人，一點點敲出來的能翻天覆地的玩意兒，社交軟件的初代版本，
說它是個金礦都低估了它！前世，就是今天！我過20歲生日，我他媽像個徹頭徹尾的傻逼，
把這玩意兒——這值幾千億，幾萬億的未來，當生日禮物，親手打包送給了他！
就是這份代碼，成了李浩往上爬的金臺階。他靠這個搞出“靈犀”科技，
人模狗樣成了千億總裁。我呢？最后就只撈著個“總裁夫人”的空殼子名頭，
然后…然后…就被他和他的姘頭，我的“好閨蜜”張薇，從那么高的樓上……推下來！
摔得稀碎！……恨！那股恨意……像數(shù)九寒天兜頭一盆冰水澆下來，不是冷，是疼！
是剜心剔骨的疼！疼得我牙根都在打顫！電腦右下角，
時間顯示得清清楚楚：2014年10月26日，凌晨4點14分。我，
真的回來了……回到了所有破事兒還沒開始，當傻逼的這一刻……郵件界面上，
那個“發(fā)送”按鈕的光標一閃一閃，一下，又一下……只要點下去……點下去，
上輩子那出惡心透頂?shù)膽颍偷迷獠粍釉傺菀槐椤?/p>
我還是那個被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找不著北把身家性命都拱手送人的蠢貨！不！重活這一遭，
要是光想著躲開他，自己悶頭去搞這軟件，那也太便宜那對狗男女了！
么高摔下來的疼…骨頭碎成渣的疼…被最信任的人從背后捅刀子的疼……憑什么就這么算了？
！我要的，可不只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我要把他捧上去，捧得高高的，
捧到所有人都看得見夠不著的地方，然后——由我親手，把他狠狠拽下來！讓他也嘗嘗，
粉身碎骨是個什么滋味！這個馬上要發(fā)出去的壓縮包……不是催命符，是魚餌！
我深深吸了口氣，手指摸到鼠標，點在了旁邊那個小小的“刪除”按鈕上?！班А币幌拢?/p>
那封催命郵件草稿，瞬間沒了影兒。做完這個，我撐著桌子站起來，腿有點軟，
但還是走到窗邊。我看著窗戶玻璃上映出來的自己，年輕，但眼神很冷…“李浩，
游戲開始了！…”“這一次，莊家……是我！”第二章清晨，陽光從窗簾縫里擠進來，
在地上拉出一條細細的光帶。電話鈴聲就在這時候響了，屏幕上跳著兩個字，“阿浩”。
我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接起來。我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又懶又啞，
帶著剛睡醒的鼻音：“喂？…”“晚晚，你醒啦？”電話那頭，李浩的聲音還是那么陽光，
帶著裝出來的關(guān)心?！吧者^得怎么樣，昨天是不是玩太晚了？”上輩子的我，
聽到這個聲音心都能化了。現(xiàn)在，聽見這些話，讓我胃里有點不舒服…想吐…“還行。
”我淡淡地回，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李浩那邊好像噎了一下，
但很快又換上更溫柔的語氣：“怎么了，寶貝兒？”“不開心嗎？
”“是不是我昨晚沒陪你過生日，你生我的氣了？”“沒有。”“別生氣嘛，
寶寶”李浩開始了他的標準流程，“我這不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在努力嗎？
……”“昨天跟幾個投資圈的前輩吃飯，都在聊未來的風口?！薄暗任夷玫藉X，
開了公司，你就是老板娘，到時候你想買什么，我們就買什么?！边@餅畫的，真圓呀。
上輩子我吃了八年，吃到最后把自己給吃沒了……“對了，晚晚，”李浩終于說到了正題上，
“你之前說的，要送我一個生日驚喜……準備好了嗎？”“我可眼巴巴盼了一晚上。
”我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來了。我故意“啊”了一聲，
聲音里帶著點迷糊：“那個啊……”“我昨晚想給你發(fā)的，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回事，
電腦突然就藍了，一堆看不懂的碼，跟鬼畫符似的。”“我怎么弄都打不開，就睡了。
”“藍屏了？”李浩的聲調(diào)明顯高了一點，急了。“那……那文件沒事吧？
”“你不是說那個程序?qū)δ愫苤匾獑幔俊薄皯摏]事吧，我還沒看呢。”我打了個哈欠，
聽起來一點都不在乎?！熬褪且粋€我寫著玩的小東西，不重要?！薄澳銊e急，
等我下午去電腦城找人修修再說?！薄皠e??！”李浩的聲音里已經(jīng)藏不住焦慮了。
“怎么會不重要呢？你為它熬了多少夜，我都知道的?！薄澳銊e動，千萬別動電腦，
我現(xiàn)在就過去找你，我?guī)湍憧纯?！”“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蔽揖芙^得很干脆。
我太清楚李浩了，懂點皮毛，但核心的東西他根本看不懂。讓他來，
只會讓他看出我不想讓他看?！澳恰冒伞！崩詈坪孟褚灿X得自己太急了，放緩了聲音。
“那你弄好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薄巴硗?，你知道的，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心血。
”“嗯?！睊炝穗娫?，我臉上的笑意瞬間冷下來。我打開電腦，手指在觸摸板上停頓了一下，
那個文件夾被我命名為“潘多拉”。這里面，有兩個版本的SoulLink。
一個是嘔心瀝血完成的擁有無限潛力的完整版——不對，是近乎完整的版。另一個，
是我昨晚連夜改出來的“閹割版”。這個閹割版，UI設計和核心概念都還在，看著很唬人。
但最底下的架構(gòu)，被我換掉了，換成了最平庸的那種。我還在里面埋了幾個后門，
很難被發(fā)現(xiàn)，但只要用戶一多，系統(tǒng)就會崩，崩得誰也救不回來。這，
才是我要送給李浩的“禮物”。一份能讓他拿到錢，能讓他把樓蓋起來，
也能讓他在最高點的時候，親眼看著樓塌掉的禮物。我把閹割版的代碼壓縮，
命名成“SoulLink_v1.0.zip”，存進了一個全新的U盤里，
U盤是黑色的，最普通的那種。做完這一切，我換了身衣服，走出了宿舍。我要去一個地方，
見一個人。一個上輩子被李浩的光環(huán)蓋住，最后窮困潦倒，抑郁而終，
卻真正有本事改變世界的天才。我的初戀，陳默……第三章A大的舊服務器機房，
在圖書館地下一層，最犄角旮旯的地方。這里常年沒人來，一股子塵土味兒，
我推開沉重的鐵門，它發(fā)出“吱呀”一聲刺耳的抗議。陳默正蹲在一排嗡嗡響的服務器前面。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格子襯衫，頭發(fā)亂得像個雞窩……他高中時也愛穿格子襯衫，
不過那時候的襯衫總是很干凈。他戴著黑框眼鏡，正把一根網(wǎng)線往端口里插，那樣子，
專注得真像是給病人做手術(shù)。聽到開門聲，他整個人像被驚到的小貓兒，弓著背，
手里的網(wǎng)線“啪嗒”一下掉在地上?？辞迨俏?，他臉“刷”地就紅了，眼神飄忽不定，
就是不敢看我。他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鏡腿上好像還用透明膠帶纏了一圈，
大概是斷了吧……“林……林晚？你……你怎么會來這里？……”他說話都有點結(jié)巴了。
我們曾經(jīng)是高中里的名人，一個是拿獎拿到手軟的理科尖子，一個是靈氣十足的文藝才女。
那點朦朧的好感，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因為考到了不同的大學，又因為李浩的出現(xiàn)，
徹底斷了……上輩子，我還是從同學那兒聽說陳默去世的消息。那個同學說，
這個不愛說話的男孩，其實一直在關(guān)注我。也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搞一些很牛的東西。
可惜了，他的才華，最后沒干過資本，也沒干過現(xiàn)實。這輩子，
我不會再讓這種“可惜”發(fā)生了。“我來找你?！蔽议_門見山，聲音很穩(wěn)，
沒有一點多余的情緒。我走到陳默身邊，好像沒看見周圍的亂七八糟，拉了張椅子坐下。
我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轉(zhuǎn)了個方向，推到他面前。“你看一下這個?！逼聊簧?，
是SoulLink完整版的核心代碼。那是一套打敗性的社交算法，
能挖出用戶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深層心理，然后給他們找到真正能聊到一起去的人。
陳默的眼睛，一碰到屏幕，就挪不開了。他臉上的局促和害羞一下子全沒了，
換上了一種……一種像是餓了很久的人看到滿漢全席的眼神。是渴望，
是震驚……他的手指在空中不自覺地比劃著，跟著代碼的邏輯走，
嘴里小聲念叨：“我的天……這個……這個架構(gòu)……它……它像詩一樣?！薄安?，
比詩還精妙?！彼偷靥ь^看我：“這是……你寫的？”“是。”我點了點頭。
“但它還不夠好?！薄胺掌鲏毫Γ踩?，還有以后要加新功能，
都需要一個更厲害的架構(gòu)師。”“比如你。”陳默愣住了，他沒想到我這么了解他。這些，
確實是他最拿手的東西?！拔矣袀€計劃?！蔽铱粗难劬Γ蛔忠活D地說。
“我要開一家公司。”“但不是現(xiàn)在?！薄拔倚枰扔靡粋€……假的，去釣條魚?！薄岸悖?/p>
是我唯一的合伙人?！薄拔覀兟?lián)手，把這個東西做到完美，然后……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
換掉那個假的。”陳默并不傻，他從我的眼睛里，看到了“報仇”兩個字。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看到了一個機會。
一個能讓他把這輩子學的東西全都用出來的機會。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要拒絕了，
然后，他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第一次那么堅定地看著我的眼睛。他說：“好?！薄按a，
我來寫?！薄肮尽惺裁疵?？”我的嘴角，終于露出了重生以來第一個，
不帶任何算計的笑?！熬徒小R像’?！蔽艺f“鏡子的鏡，像貌的像，我要做的，
就是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影子，然后……等太陽出來的時候，讓大家看看，
那個站在光里的東西，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钡谒恼滦@咖啡館。午后的陽光照進來，
暖洋洋的。李浩坐在我對面，臉上是無可挑剔的笑。但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
卻在不停地敲著自己的膝蓋。他攪著咖啡，勺子碰到杯壁，發(fā)出“?！钡妮p響，有點煩人。
“晚晚，你的電腦到底怎么了？”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耙粋€上午了，還沒好嗎？
”我抬起眼睛，眼神里沒什么波瀾：“好了?！蔽艺f著，從包里拿出那個黑色的U盤，
輕輕放在桌上，往他那邊推了推。李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幾乎是搶過去的，
把U盤緊緊攥在手心，臉上的笑也變得又真誠了許多?！拔揖椭牢业耐硗碜顓柡α耍?/p>
”“謝謝你，寶貝，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生日禮物。”“就是一個小東西，你別嫌棄就行。
”我低下頭，喝了口水，掩住了眼睛里的嘲諷?！霸趺磿 崩詈埔呀?jīng)等不及要走了，
但還是把戲演完了?！盀榱霜剟钅?，晚上我們?nèi)タ措娪?，最新上映的那個大片。”“不了，
我晚上還有事兒。”我淡淡地拒絕了。李浩的臉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過來：“好吧，
那你先忙?！薄拔摇蚁然厮奚?，幫你測試一下這個程序，看看有沒有bug。
”他找了個爛得不能再爛的借口，急匆匆地站起來走了。
我看著他那幾乎是小跑著離開的背影，端起面前已經(jīng)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真苦……苦得舌頭都發(fā)麻。魚，上鉤了。接下來的日子，
我和陳默在市郊租了個帶閣樓的老房子，當成了“鏡像”科技的秘密基地。閣樓的窗戶，
用厚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白天，我跟沒事人一樣去上課。
偶爾還要應付一下李浩的“關(guān)心”和炫耀。李浩告訴我，他的“靈犀”項目，
拿到了天使投資，五百萬。他還很大方地說，等公司上了正軌，就讓我去做產(chǎn)品經(jīng)理。
我每次都只是笑，點頭，說“你真棒”……到了晚上，我就一頭扎進那個閣樓里。
那是屬于我和陳默的世界。閣樓里，只有幾臺電腦屏幕亮著，
地上堆滿了外賣盒子和速溶咖啡的袋子。一股酸筍和塑料混合的味道。
陳默幾乎是以不要命的熱情在重寫和優(yōu)化SoulLink的代碼。鍵盤敲擊聲，兩種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