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濃稠得化不開。
顧言琛靠在冰冷的門框上。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高大的身軀微微佝僂。支撐他的。似乎只剩下那點搖搖欲墜的驕傲。他臉色慘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緊繃的輪廓滑下。那雙曾令無數(shù)粉絲瘋狂的深邃眼眸。此刻空洞得嚇人。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是震驚？是恐慌？還是…被徹底擊垮的茫然？
[顧言?。曇羝扑椋蓾孟裆凹埬Σ粒翰弧豢赡堋璢
他失神地喃喃。目光渙散。仿佛在努力拼湊某個支離破碎的認知。視線無意識地掃過客廳。掠過那個流光溢彩的獎杯。最終。定格在我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脆弱的探尋。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顧言琛：薇薇…那孩子…眉眼…]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試圖找到一絲證據(jù)。證明那荒謬的、讓他肝膽俱裂的可能。
我心頭冷笑。像冰湖裂開一道細縫。滲出刺骨的寒?，F(xiàn)在知道看眉眼像了？三年前。在民政局門口。他為了林薇一個電話。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和腹中骨肉時。他可曾想過看一眼？
[我（打斷他，聲音淬冰）：像你？顧先生。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我：我兒子聰明絕頂。黑客天才。三歲就能黑進頂級實驗室。]
我走近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有節(jié)奏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他搖搖欲墜的神經(jīng)上。我微微仰頭。逼視著他失焦的瞳孔。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譏誚和冰冷的快意。
[我：你呢？顧大影帝。除了演戲騙人。你還會什么？]
[我：基因？呵。我兒子可沒繼承你半點薄情寡義、狼心狗肺！]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刀子。精準地捅進他最痛的地方。凌遲著他引以為傲的一切。
顧言琛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這言語的重量。他猛地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指關(guān)節(jié)捏得死白。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一串破碎的氣音。額頭的冷汗匯成一股。滑落鬢角。
他看著我。眼神復雜到了極點。痛苦?；诤?。難以置信…還有一絲瀕臨絕望的瘋狂。他張了張嘴。
就在這時——
“爸爸！”
一聲清脆響亮的童音。帶著毫無保留的興奮和雀躍。像顆小炸彈。猛地炸碎了這令人窒息的對峙。
咔噠。
書房的門被推開一條縫。
夏小滿的小腦袋探了出來。大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星。他根本沒鎖門！一直在偷聽！
小家伙像只靈活的小兔子。哧溜一下鉆出來。完全無視了客廳里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完全沒看我瞬間僵硬的臉色。目標明確。直奔那個靠在門框上、臉色慘白如鬼的男人。
“爸爸！真的是你！”小滿歡叫著。張開小短手。炮彈一樣沖過去。一頭扎進顧言琛僵硬的懷里。小臉蛋還在他昂貴的西裝上蹭了蹭。留下一點可疑的亮晶晶口水印。
[夏小滿（仰著小臉，笑容燦爛）：爸爸！小滿好想你呀！(●ˇ?ˇ●)]
[夏小滿（小手緊緊抓住顧言琛的衣襟）：爸爸！小滿幫你報仇啦！那個壞女人欺負你！小滿把她做的壞事都抖出去啦！]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我渾身血液瞬間沖向頭頂。又驟然凍結(jié)。指尖冰涼?？粗鴥鹤雍翢o心機地撲進那個男人懷里。聽著他口口聲聲叫著“爸爸”。還邀功似的說著“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