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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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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經(jīng)濟(jì)寒冬席卷全國。我失業(yè)后,成為外賣平臺注冊騎手,

這是唯一還能找到的工作。平臺規(guī)則苛刻,收入微薄,妻子在縫紉廠日夜加班,

孩子學(xué)費卻還差一半。一天接到特殊訂單,報酬是平常的十倍,送貨地點卻在一處廢棄工廠。

猶豫再三,我接下訂單,發(fā)現(xiàn)運送的竟是違禁藥品。取貨時,警察突然出現(xiàn),我拼命逃竄。

回家后得知客戶是位癌癥晚期病人,靠這藥續(xù)命。警察上門,告訴我藥品被掉包,

真藥不知所蹤??蛻裘诘┫Γ脚_將我永久封號。暴雨中,我瘋狂蹬車趕往客戶家,

訂單軟件卻再也刷不出新任務(wù)。2025年的夏天,空氣仿佛被架在無形的火焰上炙烤。

我擰著眉頭,瞇眼望著遠(yuǎn)處,城市輪廓在蒸騰的熱浪里扭曲、變形,像是被隨意丟棄的廢紙,

皺縮得不成樣子。柏油路面滾燙,蒸騰起肉眼可見的焦糊氣味,鉆進(jìn)鼻腔,粘在喉嚨深處,

揮之不去。汗水蟄得我眼睛生疼,順著脖頸流進(jìn)衣領(lǐng),

背上那件印著平臺醒目Logo的藍(lán)色工裝早已濕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又粘又涼。

頭盔里悶熱得像個蒸籠,汗水順著額角滑落,一滴,兩滴,砸在滾燙的手機(jī)屏幕上,

瞬間消失,只留下一點模糊的水痕。屏幕上,那個代表我的、小小的藍(lán)色騎手圖標(biāo),

正以一種令人心頭發(fā)緊的緩慢速度,在空蕩蕩的街道地圖上移動。軟件界面一片死寂,

沒有“叮咚”的提示音,沒有閃爍的新訂單提醒?!皨尩摹蔽业吐曋淞R了一句,

聲音嘶啞干澀。這該死的經(jīng)濟(jì)寒冬,像一場蔓延全國的瘟疫,無聲無息地抽干了城市的活力。

街上行人寥寥,腳步匆匆,臉上掛著相似的麻木與疲憊。

那些曾經(jīng)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寫字樓,如今窗口黑洞洞的,像無數(shù)只空洞絕望的眼睛。

招聘會?那早就成了遙遠(yuǎn)的傳說,人才市場門口偶爾貼出的幾張褪色A4紙告示,

擠滿了眼神渾濁、衣衫陳舊的人群,被戲稱為“人才廟會”,而真正能成交的“香火”,

寥寥無幾。失業(yè),像一記悶棍砸在我后腦,毫無預(yù)兆。曾經(jīng)賴以生存的飯碗碎得無聲無息。

外賣騎手,這個曾被戲稱為“靈活就業(yè)”的行業(yè),成了無數(shù)像我這樣的人最后的避難所,

唯一的浮木。門檻低,只要一輛舊電驢、一部手機(jī),注冊,上線,就能開始“奔跑”。

可這浮木,也快被蜂擁而至的落水者們壓斷了。手機(jī)終于震動了一下!不是新單,

是電量告急的紅色警示。我煩躁地抓了抓油膩的頭發(fā),目光掃過街角那家熟悉的便利店。

貨架上孤零零擺著幾瓶廉價礦泉水,標(biāo)簽上的價格數(shù)字,

在清冷的白熾燈光下顯得異常刺眼——比上個月又跌了五毛。通縮,這個冰冷的名詞,

像無形的絞索,勒緊了所有人的脖子。物價在降,可收入跌得更快、更狠。

便利店里那個年輕店員,倚在收銀臺后,眼神放空,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透著一股被漫長無聊消磨殆盡的勁頭。我最終沒有進(jìn)去。捏了捏口袋里薄得可憐的幾個硬幣,

咽了口唾沫,喉嚨干得像要裂開。算了,忍忍吧。

目光落在電驢車把上掛著的那個破舊保溫箱上。這箱子里,裝著別人的午餐、冰飲,

唯獨沒有我自己的份。保溫箱的內(nèi)壁凝結(jié)著冰冷的水珠,一顆顆滾落,在箱底積成一小灘,

像無聲的眼淚。我伸手抹了一把臉,分不清是汗還是別的什么。冰奶茶杯壁上沁出的水珠,

順著指尖滑落,滴在滾燙的車座上,瞬間蒸發(fā),留下一小圈深色的印記。手機(jī)再次震動!

這次是刺耳的、連續(xù)不斷的提示音,穿透了頭盔的悶熱。我像觸電般猛地抓起手機(jī)。

屏幕上赫然彈出一個訂單卡片,鮮紅的字體標(biāo)注著“加急特惠單”,

目的地是一個極其陌生的地址——西郊,紅星路廢棄機(jī)修廠。配送費那一欄的數(shù)字,

讓我的呼吸驟然停滯。兩百元!我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數(shù)字是平常配送費的十倍!

心跳猛地加速,咚咚地撞擊著胸腔,蓋過了頭盔里嗡嗡的耳鳴。手指懸在屏幕上方,

指尖因為激動和一種莫名的恐懼而微微顫抖。西郊,紅星路……廢棄機(jī)修廠?

這名字本身就透著不祥。那地方早就被規(guī)劃遺忘,荒草叢生,斷壁殘垣,

是流浪漢和野貓的地盤。誰會往那里點外賣?點什么東西值兩百塊配送費?

屏幕下方的倒計時數(shù)字在無情地跳動:10,9,

8……平臺冰冷的規(guī)則在腦海里回響:拒單率過高,將直接影響派單權(quán)重,

甚至可能被短暫凍結(jié)賬號。每一次拒絕,都意味著明天可能少幾單糊口的生意。

汗水順著鬢角流得更急了,流進(jìn)眼睛里,又澀又疼。兩百塊……兩百塊!

妻子昨晚疲憊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廠里說這個月訂單又少了,

可能要輪休……小寶下學(xué)期的補習(xí)費,還差一半……”還有房東那張油光滿面的臉,

每次敲門都像討債的閻王。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我的拇指幾乎是無意識地,

重重按在了“接受”按鈕上。嗡——手機(jī)發(fā)出一聲輕鳴,訂單確認(rèn)。

一股冰冷的戰(zhàn)栗瞬間從指尖竄上脊椎,取代了剛才的狂喜。我猛地抬起頭,

周圍的世界似乎扭曲了一下。廢棄機(jī)修廠的輪廓在熱浪中若隱若現(xiàn),

像一個張著黑洞洞大口的怪物。我擰動電門,電驢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嗡鳴,

載著我朝那個巨大的、不祥的“口”沖去。西郊的路越走越荒涼。柏油路面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坑洼不平的土路。路兩旁是半人高的枯黃野草,

在灼熱的風(fēng)里有氣無力地?fù)u晃著。廢棄的廠房像一頭頭巨大的鋼鐵尸骸,銹跡斑斑,

沉默地趴伏在荒草深處??諝饫飶浡F銹、塵土和某種植物腐爛的混合氣味,令人窒息。

紅星路機(jī)修廠的大門歪斜著,鐵皮銹蝕剝落,露出里面猙獰的銹紅色。我停下車,

按照訂單上模糊的指示,推著電驢,小心翼翼地從半塌的圍墻缺口鉆了進(jìn)去。

里面是一個巨大的、被遺棄的車間。高高的屋頂破了好幾個大洞,幾縷慘白的光柱斜斜射下,

照亮空氣中飛舞的塵埃。巨大的、早已停轉(zhuǎn)的機(jī)床沉默地蹲伏在陰影里,

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鳥糞。角落里堆著破爛的油桶和廢棄輪胎。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車間里激起空洞的回響,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有人嗎?

”我的聲音干澀發(fā)顫,在巨大的空間里顯得微弱而可笑,“取……取貨!

”回音撞擊著冰冷的墻壁,然后消散。沒有任何回應(yīng)。我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冷汗。

手機(jī)導(dǎo)航在這里徹底失靈,信號微弱。我憑著訂單上最后一點描述——“車間東側(cè),

第三排廢棄工具箱后”——像瞎子一樣摸索。光線昏暗,

腳下的瓦礫和銹蝕的零件不時絆得我一個趔趄。汗水浸透了后背,冰冷一片。終于,

在第三排蒙塵的工具箱后面,一個布滿油污的角落里,

我看到了一個毫不起眼的、沾滿灰塵的黑色塑料袋。它就那么隨意地丟在那里,

像一個被遺棄的垃圾。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是它?環(huán)顧四周,依舊空無一人,只有死寂。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轉(zhuǎn)身就跑的沖動,快步上前,蹲下身,用顫抖的手指拉開了袋口。

沒有想象中的食物香氣。一股濃烈、刺鼻的化學(xué)藥品氣味猛地沖了出來,嗆得我一陣咳嗽。

袋子里,是幾盒藥。不是醫(yī)院里常見的那種方方正正的藥盒。這些盒子顏色詭異,印刷粗糙,

上面的外文字母扭曲變形,像某種怪異的符咒。其中一盒的封口似乎沒粘牢,

露出了里面幾顆膠囊——深紫色,形狀不規(guī)則,

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種妖異的、不祥的光澤。違禁藥!這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腦子里。轟的一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jié)。

冷汗刷地一下浸透了全身。就在我大腦一片空白,手指僵在冰冷的藥盒上時——“站??!

警察!”一聲炸雷般的厲喝毫無預(yù)兆地從車間另一頭響起,撕裂了死寂!我渾身劇震,

魂飛魄散地扭頭。逆著刺眼的光柱,兩個穿著便服的男人正從一堆廢棄鋼材后面沖出來,

其中一個手里赫然舉著一個深色的證件,另一個則如猛虎般撲來!

他們的動作迅捷得不像人類,帶著一種訓(xùn)練有素的、致命的精準(zhǔn)。跑!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jīng)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

我猛地抓起那個該死的黑色塑料袋,像抓著燒紅的炭,

另一只手狠狠推開旁邊一個搖搖欲墜的油桶!哐當(dāng)!巨大的聲響在空曠車間里炸開。

油桶轟然倒地,粘稠發(fā)黑的廢機(jī)油瞬間汩汩涌出,在地上迅速蔓延開一片滑膩的黑色沼澤。

這短暫地阻擋了撲在最前面那個警察的腳步。他怒罵一聲,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趁著這零點幾秒的間隙,我像被惡鬼追趕的兔子,爆發(fā)出畢生最快的速度,

連滾帶爬地?fù)湎驀鷫θ笨?!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肺部火燒火燎,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身后是警察憤怒的吼叫和急促追趕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的鼓點,

緊緊咬在身后。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們呼出的熱氣噴在我的后頸上。圍墻缺口就在眼前!

我不管不顧,一頭撞了出去,重重摔在圍墻外的土路上,膝蓋和手肘傳來火辣辣的劇痛。

但我絲毫不敢停頓,手腳并用地?fù)湎蛭业碾婓H。“站??!再跑開槍了!

”后面?zhèn)鱽砀訃?yán)厲、更加靠近的警告,帶著金屬的冰冷質(zhì)感。開槍?!

這兩個字像冰錐刺進(jìn)我的脊椎??謶炙查g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甚至不敢回頭確認(rèn)那是不是真的槍口,只是憑著最后一點本能,用盡全身力氣擰死了電門!

嗚——!電驢發(fā)出凄厲的、不堪重負(fù)的嘶鳴,后輪在松軟的土路上瘋狂空轉(zhuǎn),

揚起一片嗆人的煙塵。車子猛地向前一躥,像離弦的箭,不,

像一只被獵人射中、瀕死掙扎的獵物,歪歪扭扭地沖上了來時那條荒涼的土路。

我把身體壓到最低,幾乎伏在了車頭上,頭盔上那道不知道什么時候裂開的縫隙,

灌進(jìn)來滾燙又冰冷的風(fēng)。后視鏡里,那兩個警察的身影越來越小,

最終消失在飛揚的塵土和扭曲的熱浪中。但他們的吼聲,還有那聲“開槍”的警告,

卻像魔咒一樣死死纏住了我,在耳邊嗡嗡作響,揮之不去。我一路狂奔,不敢減速,

不敢回頭。直到?jīng)_進(jìn)熟悉的、嘈雜的城區(qū)邊緣,匯入稀疏的車流,被市井的喧囂包圍,

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臟才稍稍落回胸腔一點點。但恐懼并未消散,它像毒蛇一樣盤踞在心底,

冰冷粘膩。我低頭看著車筐里那個黑色的塑料袋,它像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散發(fā)著死亡的氣息。不能回家!絕對不能!我像驚弓之鳥,

騎著車在熟悉的街巷里漫無目的地亂竄,最終停在一個老舊小區(qū)最偏僻的角落,

那里堆滿了沒人要的建筑垃圾。我找到一個半塌的磚堆,

把那個燙手的黑色塑料袋塞進(jìn)磚縫深處,又胡亂扒拉了些碎磚頭和破木板蓋住。做完這一切,

我才驚覺自己渾身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衣服被冷汗浸透,緊緊貼在冰冷的皮膚上。

直到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病態(tài)的橘紅,我才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推著電量耗盡的電驢,

一步一步挪回那個被稱為“家”的地方。

樓道里充斥著熟悉的、混合著油煙和潮濕霉味的氣息。我剛掏出鑰匙,門就從里面被拉開了。

妻子秀梅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得嚇人,眼下的烏青濃重得像是被人打了兩拳。她沒說話,

只是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困惑和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澳恪彼淖齑蕉哙轮曇羲粏?,

“你今天……是不是……是不是去了西郊機(jī)修廠?”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冰窟。

“有個女的……下午……找到廠里了……”秀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帶著哭腔,

她男人叫陳建國……是癌癥晚期……就靠那種藥……吊著命……”她把手里的紙遞到我面前,

那是一張打印的、模糊不清的訂單截圖,上面赫然是我今天接的那個單號,

目的地:紅星路廢棄機(jī)修廠!而客戶的名字,正是陳建國!

林雪……那個在機(jī)修廠留下藥的人?癌癥晚期?吊命的藥?我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混亂。

那明明是違禁藥!警察都追來了!

“她……她說她男人等不到藥……可能……可能就今晚了……”秀梅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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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0 11: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