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guī)缀跻唤^望徹底吞噬時，手機屏幕頂端，一個熟悉的APP圖標推送了一條消息——是我?？吹囊粋€本地生活分享平臺。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混沌的黑暗！
人！信息！線索！玄明不是憑空出現的！他在地鐵口被撞倒，被救護車拉走！他穿著那身扎眼的古裝在我的出租屋進進出出！他笨拙地學習使用現代物品！他甚至還幫蘇曉曉“預言”過！
這些過程里，一定會留下痕跡！一定會有人看到過、注意到過這個格格不入的“古人”！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因為激動而顫抖得更厲害，幾乎戳不準屏幕。我飛快地點開那個APP，在搜索框里輸入關鍵詞：“地鐵口”、“古裝男”、“失憶”、“算命”、“最近”。
頁面刷新，一條條信息滾動出來。大部分是無關的吃喝玩樂分享。我耐著性子往下翻，心懸到了嗓子眼。
突然，一條發(fā)布于三天前的動態(tài)跳了出來！
【吐槽】家人們誰懂啊！早上地鐵口遇到個穿古裝躺地上的帥哥！長得是真絕！就是腦子好像不太行！被救護車拉走了！有圖有真相！[圖片][圖片]
發(fā)布者是一個昵稱叫“喵喵不吃魚”的用戶。
我心臟狂跳，手指顫抖著點開那兩張圖片。
第一張是遠景，地鐵口旁邊的小巷，人群圍觀，一個穿著月白色古裝的男子蜷縮在地上，正是我第一次見到玄明時的場景！角度有點偏，但身形和那身衣服錯不了！
第二張是近景，大概是救護人員抬擔架時抓拍的。畫面有些晃動模糊，但清晰地拍到了擔架上那張蒼白的、俊美得不像真人的側臉！正是玄明！他雙眼緊閉，眉頭緊蹙，長發(fā)散亂地貼在臉頰上，脆弱得讓人心顫。
就是他！
我激動得差點叫出聲！立刻點開“喵喵不吃魚”的頭像，發(fā)送私信：
“你好！打擾了！請問你三天前在地鐵口拍到的那個穿古裝的男生，后來怎么樣了？你還知道什么關于他的信息嗎？這對我非常重要！求求你！”
信息發(fā)出去，石沉大海。對方頭像灰著，顯示不在線。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我焦躁地刷新著界面，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螞蟻。
便利店墻上的時鐘，指針冷漠地走向凌晨一點。
就在我快要放棄希望時，“叮咚”一聲！私信圖標亮起了小紅點！
我?guī)缀跏菗溥^去點開。
喵喵不吃魚：“啊？那個古裝帥哥？你認識他？他沒事吧？我當時趕時間，拍了兩張就走了，救護車來了我就撤了。不過……”她發(fā)了個思考的表情，“我走之前好像聽到救護人員嘀咕了一句，說什么‘這人衣服料子怪怪的，不像現代的’，還有‘身上沒證件沒手機，干干凈凈啥都沒有’……哦對了！最奇怪的是！”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
“我好像看到……他手腕上，靠近袖口里面一點，有個東西在反光！特別細的一圈，銀白色的，像……像紋身？還是什么金屬環(huán)？就閃了一下，我也沒看清。當時就覺得這人從頭到腳都透著股邪乎勁兒！后來就再沒消息了。怎么，他是你朋友？出事了？”
手腕？銀白色的環(huán)？反光？
我的呼吸驟然屏??！玄明平時穿長袖居多，而且行為舉止非?！笆囟Y”，手腕幾乎從不外露！我從未注意過！
喵喵不吃魚的話，像一道微弱的電光，瞬間刺破了籠罩在我眼前的濃重迷霧！一個幾乎被我忽略的細節(jié)，猛地撞進腦海！
那是他剛住進我那里不久，有一次笨手笨腳地幫我端湯碗，袖子滑落了一小截！
當時我的注意力全在那碗差點被他打翻的熱湯上，只在他露出的那一小截冷白的手腕上，飛快地瞥到了一眼！
似乎……真的有一道極其細微的、銀白色的……線？
非常細，像用最細的銀絲嵌入了皮膚紋理之中，形成一個閉合的、首尾相銜的環(huán)狀？當時光線不好，我只當是皮膚反光或者一道淺淺的疤痕，根本沒往心里去！
現在想來……那銀白的光澤，那種冰冷的金屬質感……根本不像紋身！更不像疤痕！
那是什么？靈樞界的標記？束縛？還是……某種定位追蹤裝置？
這個發(fā)現讓我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頭頂！他一直在監(jiān)視我？或者說，那個“環(huán)”一直在監(jiān)視他？無論他失憶與否？
喵喵不吃魚又發(fā)來一條：“話說，他到底什么人??？穿成那樣？該不會真是穿越的吧？哈哈哈！”后面跟著一個吃瓜的表情。
我沒有回復。巨大的信息量沖擊著我脆弱的神經。衣服料子“不像現代”？身上“干干凈凈啥都沒有”？手腕上的“銀環(huán)”？
這些細節(jié)拼湊在一起，指向一個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令人毛骨悚然的結論：玄明，或者說，他背后的那個“靈樞界”，是真實存在的！他們擁有著超越我們理解的科技或力量！他們能夠穿越世界屏障！
而他所說的關于我能力、關于靈脈枯竭、關于獻祭的“真相”，其可信度……正在急劇上升！
便利店的玻璃門倒映著我慘白如鬼的臉。恐懼依舊冰冷刺骨，但最初的、純粹的、被欺騙和背叛的劇痛，以及那種滅頂的絕望感，似乎被這冰冷的“證據”稍稍壓制下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沉重、更復雜的情緒。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如果我的每一次“看見”，每一次“救人”，都是在消耗自己，同時加速另一個世界的毀滅……
如果獻祭我，真的能重啟靈脈，拯救那個世界萬千生靈……
那我……該怎么辦？
這個念頭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上，幾乎讓我無法呼吸。便利店的燈光慘白刺眼，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此刻都失去了意義。我靠在冰冷的玻璃墻上，看著外面無邊無際的黑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命運的猙獰獠牙，正懸在我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