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山門。
依舊巍峨高聳。
白玉雕琢的巨大牌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云霧繚繞,仙鶴清唳。
一派仙家氣象。
守山弟子換了人。
兩個穿著簇新內(nèi)門弟子服的少年。
腰懸長劍。
神態(tài)間帶著屬于大宗門弟子的矜持和優(yōu)越。
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聽說蘇師叔祖快突破元嬰中期了?真是天縱奇才?。
一個圓臉弟子滿臉崇拜。
[那當(dāng)然!]
另一個瘦高個弟子語氣與有榮焉。
[師叔祖可是我們玄天宗未來的希望!]
[三年前那次大比,一劍廢了那個偷丹藥的叛徒林晚,大快人心!]
圓臉弟子連連點(diǎn)頭。
[沒錯沒錯!那種廢物,留在宗門也是恥辱!]
[聽說被丟進(jìn)萬魔淵了?嘖嘖,尸骨無存了吧?]
兩人談笑風(fēng)生。
語氣輕松得像在談?wù)撘恢槐徊人赖奈浵仭?/p>
我站在山門前的石階下。
一身洗得發(fā)白、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衣衫。
上面還沾染著難以洗凈的魔淵氣息。
身形瘦削。
氣息內(nèi)斂。
混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深淵陰冷。
像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與這仙氣飄飄的山門格格不入。
三年。
足夠讓一個“叛徒”、“廢物”徹底被遺忘。
或者,成為反面教材。
魔蛟被我勒令收斂氣息。
潛伏在遠(yuǎn)處山林中。
它那龐大的身軀和兇煞之氣。
太顯眼。
不是現(xiàn)在該出現(xiàn)的。
我的腳步踏上第一級白玉石階。
冰冷,光滑。
腳步聲驚動了那兩個閑聊的守山弟子。
他們同時轉(zhuǎn)過頭。
目光落在我身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鄙夷。
一個穿著破爛、氣息晦暗的陌生人。
出現(xiàn)在玄天宗山門前。
怎么看都像是來乞討的凡人或者落魄散修。
瘦高個弟子眉頭一皺。
上前一步。
手按在劍柄上。
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驅(qū)逐:
[站??!]
[玄天宗山門重地,閑雜人等速速離開!]
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回蕩在山門前。
帶著大宗門特有的傲慢。
我腳步未停。
繼續(xù)向上。
踏上了第二級石階。
目光平靜地掠過他們。
望向山門深處。
那云霧繚繞的宗門核心區(qū)域。
蘇清清。
凌絕塵。
我回來了。
[喂!說你呢!聾了嗎?!]
圓臉弟子也上前一步。
臉上露出不耐。
[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們不客氣!]
兩人身上煉氣后期的氣息隱隱透出。
試圖用威壓震懾。
這點(diǎn)威壓。
對我而言。
如同清風(fēng)拂面。
我踏上了第三級石階。
距離他們。
只有幾步之遙。
[放肆!]
瘦高個弟子臉色一沉!
嗆啷!
腰間長劍瞬間出鞘半截!
寒光閃閃!
指向我!
[找死!]
他厲喝一聲。
煉氣后期的靈力灌注劍身。
帶起一道凌厲的劍風(fēng)!
直刺我肩頭!
顯然是想給我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xùn)!
就在劍鋒即將觸及我破爛衣衫的瞬間!
我的身影。
如同鬼魅般。
輕輕一晃!
瘦高個弟子只覺眼前一花!
手腕猛地傳來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
如同被鐵鉗狠狠夾住!
咔嚓!
骨頭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啊——!”
凄厲的慘叫劃破山門前的寧靜!
他手中的長劍脫手飛出!
當(dāng)啷一聲掉在白玉石階上!
整個人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帶得向前撲倒!
像只被抽飛的破麻袋!
狠狠砸在堅(jiān)硬的白玉石階上!
砰!
鼻梁斷裂!
鮮血瞬間染紅了石階!
旁邊的圓臉弟子徹底嚇傻了!
眼睛瞪得溜圓!
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雞蛋!
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身體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
他甚至沒看清同伴是怎么倒下的!
只看到那個穿著破爛的身影。
依舊站在原地。
仿佛從未動過。
只是那只垂在身側(cè)的手。
似乎剛剛抬起過?
我緩緩收回手。
指尖殘留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勁風(fēng)。
看也沒看地上痛苦哀嚎的瘦高個。
目光落在嚇傻的圓臉弟子身上。
聲音不高。
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卻帶著一種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
[告訴蘇清清和凌絕塵。]
[林晚,回來了。]
圓臉弟子渾身一個激靈!
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林晚?!
那個三年前被蘇師叔祖廢掉修為、丟進(jìn)萬魔淵的林晚?!
她沒死?
她還活著?!
從萬魔淵爬出來了?!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雙腿一軟!
噗通!
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牙齒咯咯作響。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收回目光。
不再理會這兩個螻蟻般的守山弟子。
邁步。
跨過地上哀嚎的身影。
踏過那柄掉落的、屬于玄天宗的長劍。
一步一步。
沿著漫長的白玉石階。
走向那云霧繚繞的仙門深處。
陽光灑在石階上。
映著我孤寂而決絕的背影。
山風(fēng)吹過。
卷起我破爛的衣角。
帶來遠(yuǎn)處圓臉弟子失控的尖叫:
[快!快傳訊!林晚回來了!她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