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燕！你給我滾出來！"
母親王秀英的怒吼聲穿透了整個四合院，我坐在炕上，看著手里剛寫好的下鄉(xiāng)申請書，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1975年的這個春天，我本該像所有高中畢業(yè)生一樣，等待著分配工作或者上山下鄉(xiāng)的通知。可前世的我太天真了，以為父母會為我這個女兒謀個好前程，結(jié)果等來的卻是弟弟李建國頂替我的工廠名額，而我被強制下鄉(xiāng)，最終死在了那個偏遠的山村里。
"你這死丫頭片子，是不是瘋了？好好的不在家待著，非要自己申請下鄉(xiāng)？"王秀英一腳踹開房門，手里還拿著剛從郵局攔截回來的申請書。
我抬起頭，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前世我對這個母親百般順從，可換來的是什么？是她親手把我推向了深淵。
"媽，我想去農(nóng)村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有什么不對嗎？"我故意用最甜美的聲音說道，眼中卻閃著前世未曾有過的銳利光芒。
"你少給我裝蒜！"王秀英氣得臉色發(fā)白，"家里給你聯(lián)系的紡織廠工作，你不去，非要跑到那窮山溝里受罪？你腦子是不是讓門夾了？"
我冷笑一聲。紡織廠的工作？前世我也是這么以為的，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那個工作從一開始就是給弟弟李建國準備的。而我，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建國哥，你覺得呢？"我故意看向門口探頭探腦的弟弟。
李建國比我小兩歲，長得白白凈凈，是家里的寶貝疙瘩。此刻他正縮在門后，一臉心虛的樣子。
"姐...姐你別鬧了，好好在家不行嗎？下鄉(xiāng)多苦啊..."他支支吾吾地說道。
苦？前世我在農(nóng)村累死累活三年，回來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紡織廠當了車間主任，娶了廠長的女兒，住上了分配的新房子。而我，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
"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站起身，把重新寫好的申請書遞給王秀英，"明天我就去街道辦報名。"
"你敢！"王秀英一把奪過申請書就要撕掉，"我是你媽，我不同意！"
"媽，我都十八歲了，有自己做決定的權(quán)利。"我淡淡地說，"再說，支援農(nóng)村建設(shè)，這是響應國家號召，你總不能反對吧？"
王秀英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這個年代，誰敢公開反對上山下鄉(xiāng)？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這時，父親李大山從外面回來了。他是鐵路局的工人，在家里說一不二?？吹轿堇飫Π五髲埖臍夥?，他皺起了眉頭。
"怎么回事？又吵什么？"
"老李，你來得正好！"王秀英立馬有了主心骨，"你看看你這個好女兒，非要申請下鄉(xiāng)，我怎么勸都勸不?。?
李大山接過申請書看了一遍，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知道家里的計劃——紡織廠的工作本來就是給兒子預留的，女兒遲早要嫁人，下鄉(xiāng)也無所謂。但現(xiàn)在女兒主動申請，這打亂了他們的布局。
"曉燕，你這是怎么想的？家里已經(jīng)給你聯(lián)系好了工作..."
"爸，那個工作是不是本來就是給建國準備的？"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眼神犀利地看著他。
李大山的臉一下子白了。他沒想到女兒會這么直接地戳破這層窗戶紙。
"你...你胡說什么？"他強自鎮(zhèn)定，但聲音已經(jīng)有些發(fā)顫。
"我沒胡說。"我冷冷地笑了，"前幾天我聽到你和媽在房間里商量，說等過了風頭就把我的名額轉(zhuǎn)給建國。爸，我說得對不對？"
這當然是我前世臨死前才知道的真相，但現(xiàn)在說出來，效果果然驚人。
李大山和王秀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慌。他們以為女兒什么都不知道，沒想到竟然被偷聽到了。
"曉燕，你聽我解釋..."李大山試圖補救。
"不用解釋了。"我擺擺手，語氣平靜得可怕，"既然你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那我就成全你們。我去下鄉(xiāng)，把所有機會都讓給建國，這樣總行了吧？"
王秀英急了："曉燕，你別任性！下鄉(xiāng)那地方多苦啊，你一個姑娘家..."
"媽，前世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差點說漏嘴，趕緊改口道，"我覺得吃點苦沒什么不好，總比在家里當多余的人強。"
這話說得李大山和王秀英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姐，你別這樣..."李建國終于走進屋里，眼圈有些紅，"我不要什么工作，你留下來吧。"
我看著這個前世害死我的弟弟，心中涌起一陣諷刺?，F(xiàn)在裝什么好人？前世他可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本該屬于我的一切。
"建國，你是男人，是家里的頂梁柱，這些本來就該是你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得讓人心疼，"我一個女孩子，遲早要嫁人，有沒有工作都無所謂。"
"不行！"王秀英突然大聲喊道，"我不同意！曉燕，你不能去！"
我奇怪地看著她："媽，為什么？你剛才不是還說下鄉(xiāng)苦嗎？現(xiàn)在怎么又不讓我去了？"
王秀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她總不能說，是因為怕女兒在農(nóng)村出了事，到時候沒法給人家交代吧？畢竟，他們已經(jīng)開始給我物色婆家了，那家人可是沖著我的工作來的。
"反正就是不行！"她蠻橫地說道。
我笑了，前世從未見過的冷笑："媽，你是怕我去了農(nóng)村，就沒法嫁給王家那個傻兒子了吧？"
這話一出，全家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