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亂世十載,叛軍直壓皇城。
皇家狼狽南遷,蕭朝銘在途中流落。
后來,又傳貴妃是禍國妖妃,五皇子是禍種,大街小巷皆是蕭朝銘的重金通緝令。
一路逃亡,父親只得將其藏到馬廄的稻草中,那時,他也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垂髫稚童。
一日,盜匪截家,我和阿兄拼命阻攔也無法守住任何財物,反弄了一身的傷,我的右手更是抬起來都困難。
危難時刻,仍舊龜縮在馬廄中,蕭朝銘很是羞愧,阿父阿母卻撫摸著他頭發(fā)安撫道「殿下不必自責(zé),殿下素來是個聰明孩子,這不出來才是明智之舉?!?/p>
幾個荒民組成的盜匪不過是為些小財糊口罷了,若是發(fā)現(xiàn)了被諸侯通緝的五皇子,可不止拿他換取重金這么簡單。
只怕整個沈家都免不了滅門慘案。
可蕭朝銘還是對我饒有愧疚,他雖只比我年長三歲,到底是受過皇家教育,學(xué)識同齡人中自是不一般。
我識字時,只能用左手練習(xí),蕭朝銘便輕握著我的手,一筆一筆的耐心教導(dǎo)。
算起來,蕭朝銘也算得上是我的半個老師。
想到這,我對蕭朝銘的態(tài)度稍微緩和了些,垂首行禮「陛下,微臣是天生的左撇子?!?/p>
蕭朝銘審視般上下打量了我?guī)籽?,倒也沒說什么。
入夜,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jìn)來幾股風(fēng),雪花酥淡雅的絲絲香氣順著微風(fēng)在空中飄蕩。
宮里的餐食原本便是有份例的,我能分得的本就不多,還被食監(jiān)針對苛待,每日能吃四分飽都不錯了,這會子深夜,更顯饑餓。
「想吃?」
蕭朝銘問。
我咽了咽口水「即是貴妃娘娘特地給陛下送的糕點,微臣不敢覬覦,只是眼皮子淺,素來沒見過這等好物,不由得多看了幾眼?!?/p>
蕭朝銘笑了聲,看了眼桌案上的雪花酥,眼前的小史官分明眼睛都看直了。
「今日大雪,給眾官員都賞賜得有糕點,你未曾領(lǐng)到?」
原來這朝廷官員的福利還蠻好,只是我連影子都沒瞧見。
我搖搖頭「想必是這宮里的禮品也是按照等級發(fā)放的,微臣本是卑微小官,自然是不敢奢想。」
蕭朝銘點頭,擺手「想吃便吃?!?/p>
饑餓讓我來不及多想,雪花酥尚未涼透,還帶著幾分暖意,絲絲甜味在口中蕩漾開來,飽腹后,疲乏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
窗外鵝毛大雪,四下靜謐。
蕭朝銘余光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了伏在桌案上整理每日記錄的小史官,手中的筆一頓。只見女子黛眉微蹙,單手執(zhí)筆,思索中不自覺輕咬了咬筆頭。
是無意,還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