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著齊至脖頸的短發(fā),黑衣似寒夜,冷眸素顏,纖細腰肢上橫著一柄足有人高的斬馬刀。
她信步走來,一步一步腳下生蓮。
如果不是后背之上背著的棘釘槍,短發(fā)男人定然會對如此英氣之人嘆為觀止,可此時卻不敢絲毫怠慢,那疊快被翻爛了的懸賞令正告訴他,面前之人無比危險。
身背二十萬賞金的協(xié)會懸賞犯,聲名鵲起的叛逃獵人,胡小尋。
短發(fā)男人如臨大敵,生不出片點尋得懸賞犯的欣喜,眼看女孩閑庭信步地走來,他下意識抓了抓挎著的突擊步槍。
但自己這支步槍不幸被砸落下的厚重銹鐵斷成兩截,再無擊發(fā)可能。
獵人隊友們還在同寄生者鏖戰(zhàn),無法分神協(xié)助,一對一面對懸賞犯絕不可能,在者說了,懸賞犯后背上的東西閃著寒光,令人忌憚。
短發(fā)男人腿腳完全不聽使喚,不由自主慢慢后退,同時雙手緊握住步槍斷開的兩端。胡小尋一步一進,短發(fā)男人一步一退,兩人一個坦然自若,一個面帶警惕。
一片火力打擊后,獵人們射光的子彈只算給寄生者坦克撓了撓癢,這臺坦克轉動一側履帶碾壓地面,凡是被壓過的銹鐵紛紛彎折破裂,金屬的痛苦哀嚎聽得人脊背發(fā)涼。
當坦克用側面對準獵人們時,墨鏡男等待多時的機會終于出現(xiàn),他用一枚炮彈斷掉坦克那條完整履帶,讓坦克在慣性前沖后猛然止住。發(fā)動機還在隆隆,驅(qū)動輪狂轉,任寄生者如何催動,鋼鐵巨獸再不能移動分毫,唯有炮塔無助地來回旋轉。
獵人們發(fā)出陣陣歡呼,他們美滋滋以為戰(zhàn)勝了寄生者,不料墨鏡男出聲糾正:“亂叫什么!你們真以為干掉寄生者了?它隨時還能寄生在其他東西上,趕緊按照預定計劃行動?!?/p>
這會兒就有摸不著頭腦的獵人問了:“什么預定計劃?”
墨鏡男冷冷地瞥一眼問話的人,各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爬到臉上,嘆口氣,委婉地提醒這些優(yōu)秀獵人:“朋友們,找東西把坦克堵了,我們之前是這么約定的對嗎?”
“對對對?!?/p>
一群獵人面露喜悅,屁顛顛地連蹦帶跳,找封堵物的手腳不可謂不麻利。
見狀如此,墨鏡男摸摸頭哭笑不得,還不忘對司機豎起大拇指,來了一句干得好。
來自前輩的表揚,司機打心眼里得意,雙頰泛起微微潮紅,迫使墨鏡男趕緊收了手指。
對于突然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的胡小尋,獵人們一點沒在意,根本沒人往那邊看,他們把不多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寄生者身上。
有人找來了繩子,有人弄來帳篷,還有人拎著撬棍,更有一位隨地撿起來一塊廢鐵。他們拿著這些所謂封堵物興沖沖跑向坦克,跑到坦克前時又發(fā)現(xiàn)無從下手,因為炮塔不停在轉,找不到爬上去的時機。
所以就出現(xiàn)了以下場面,兩個人被炮管追著跑,兩個人從后面追炮管,一圈接著一圈好不熱鬧。
墨鏡男感覺自己要瘋了。
由于獵人們是圍著坦克轉圈圈,而每一圈都會和短發(fā)男人擦肩而過,卻沒有哪怕一個會停下來看看,會驚奇被埋在廢墟下的人居然活著爬出來了。
更沒有人注意到那個行走的二十萬。
他們心無旁騖,眼里全是對于寄生者的渴望。
可能寄生者也累了,炮塔隨便停在一個方向上不再動彈,這可給了獵人們不容錯過的好時機,終于有機會爬到坦克上了。
于是,幾個人拖家?guī)Э诜咸箍耍檬种胁缓线m的工具去做驚天偉業(yè)。
那個抱著帳篷的獵人俯到炮管上,打算把帳篷團起來塞進炮膛。
那個拽著繩子的獵人正在思考如何用這根繩子捆住鋼鐵巨獸。
還有那個隨地撿了廢鐵的獵人因為無從下手愁容滿面。
至于拎著撬棍的那位,執(zhí)著于去撬開炮塔上的人孔蓋。
墨鏡男皺了皺眉,如此巨大的工程確實太難為哥們兒幾個了,尤其目睹一門心思撬人孔蓋那位更是慌了神,急忙制止道:“要死要死要死!別撬了!你想給寄生者放出來??!”
制止在發(fā)出時為時已晚,人孔蓋打開的那一刻,寄生者從里面躥了出來,漆黑流動的身軀立刻裹住了那位獵人,演變而生的黑線一根根鉆進獵人體內(nèi)。
與寄生方以言的過程不同,只兩三次呼吸,寄生者便完全淹沒進獵人體內(nèi),獵人根本來不及掙逃,甚至慘叫都沒吼出來。
其他兄弟們還在賣力封堵坦克,殊不知一位同僚已被寄生,被寄生后的獵人身姿怪異扭曲,眼球同化成純黑色。
“快跑!大哥們!快跑?。 ?/p>
墨鏡男嗓子都要喊啞了,就是擋不住兄弟們的一腔熱血,他只好快速拉開炮閂,反手填上一枚炮彈。
什么狗屁異種,既然寄生到了人類身上,那敢不敢徒手接一發(fā)七十三毫米炮?
他透過炮鏡去瞄準目標,依靠打坦克的經(jīng)驗鎖定。
炮鏡里,寄生者獵人在炮塔上踱步,高高舉起了撬棍。
這一刻,墨鏡男猶豫了,一旦這一炮打出去,異種死不死不知道,反正要被撬棍開瓢的倒霉蛋是鐵定玩完了。寄生者獵人和其他人離得太近太近,何況這門車載無后坐力炮精準度有偏差,就算是炮彈偏上那么一丟丟,都可能帶走一個同僚。
就是稍微猶豫了兩秒鐘,正用帳篷堵炮管的獵人被撬棍掄到了腦袋上,一聲悶響,獵人松開了帳篷,從炮管上無力脫落。
手持廢鐵的獵人仍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看到一個同僚給另一個同僚砸爆頭了。
等寄生者獵人轉身再舉起撬棍時,這位獵人還單純的以為是自己這位同僚打算獨吞戰(zhàn)果,直到墨鏡男聲嘶力竭的聲音傳進耳朵,遲鈍的大腦方才豁然開朗。
“他被寄生者寄生了!趕緊跑!暫避鋒芒!”
遲鈍著的獵人怒不可遏,抓著那塊廢鐵用力揮舞,廢鐵夾帶虎嘯龍吟,加持了破傷風之力,只一擊就砸斷了寄生者獵人半條手臂。
若是常人,這一下哪怕不殘廢,至少會失去作戰(zhàn)能力。
可惜,這并非常人,是沒了人類知覺的寄生者。
只見寄生者獵人拖著一條斷臂全然無感,照例掄起撬棍,剎那間,沾染了血跡的撬棍轉瞬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