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梨的畫筆懸在畫布上方三厘米處,筆尖的鈦白顏料在午后的陽光里泛著冷光。
畫室的落地窗擦得一塵不染,將庭院里精心修剪的羅漢松框成一幅靜態(tài)畫,
可她總覺得這畫面缺了點什么——就像她衣柜里永遠(yuǎn)熨燙平整的高定禮服,好看,
卻沒有溫度。“今梨,該下樓了。” 管家福伯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慣有的恭敬,
“傅先生和先生太太都在客廳等著。”沈今梨放下畫筆,
指尖在畫布上那片未完成的星空上輕輕點了點。這片星空是她偷偷畫的,
和沈家畫廊里那些標(biāo)價百萬的“名家之作”不同,它沒有精致的筆觸,
只有她凌晨三點對著出租屋天窗描摹的、帶著煙火氣的碎光。
今天是她和傅景哲訂婚宴前的最后一次家庭聚餐,名義上是商議細(xì)節(jié),
實則是沈氏集團和傅氏地產(chǎn)的又一次利益勾兌。她對著穿衣鏡理了理米白色的羊絨衫,
鏡子里的女孩有雙溫順的杏眼,鼻梁挺直,是沈家精心雕琢了二十二年的“完美藏品”。
客廳里的水晶燈亮得晃眼。父親沈宏遠(yuǎn)坐在主位,指尖無意識地敲著紅木扶手。
母親徐蔓正給傅景哲剝橘子,笑容溫婉卻帶著刻意的親和。而傅景哲,她的未婚夫,
正侃侃而談最新的投資項目,目光掃過她時,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審視,
像在檢查一件即將納入囊中的資產(chǎn)。“今梨的設(shè)計稿我看過了,
” 傅景哲接過徐蔓遞來的橘子,語氣親昵,“下個月的新品發(fā)布會用她的系列,
肯定能引爆市場。畢竟,沈家大小姐的設(shè)計,自帶流量。”傅景哲雖這樣說著,
但眼睛卻閃過一絲輕視。沈今梨在沙發(fā)上坐下,指尖攥緊了裙擺。那組設(shè)計稿她改了七遍,
每一次都被父親以“不夠商業(yè)化”打回,最后呈現(xiàn)的版本里,
她連一朵原創(chuàng)的浪花都沒能留住??筛稻罢艿目滟澙?,沒有一句提到設(shè)計本身?!皩α?,
爺爺?shù)纳眢w怎么樣了?” 她岔開話題。祖父上周突發(fā)腦溢血住院,
是這個月家里唯一的“意外”。沈宏遠(yuǎn)的臉色沉了沉:“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
醫(yī)生說……需要親屬輸血,可我們的血型都不匹配。”他頓了頓,看向沈今梨,“今梨,
你的血型和爺爺一樣是O型,明天去醫(yī)院做個配型吧?!毙炻难凵耖W爍了一下,
伸手握住沈今梨的手:“只是常規(guī)檢查,別緊張?!?不知為何她的手心卻有些涼。
傅景哲適時地接話:“需要什么盡管開口,傅氏旗下的私立醫(yī)院設(shè)備最好。
” 他的語氣里帶著施舍般的優(yōu)越感。沈今梨點頭應(yīng)下,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父母血型不同,母親說是“基因突變”,她從未懷疑過,
或者說不敢懷疑??蓜偛鸥赣H的眼神,母親的慌亂,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漾開一圈圈不安的漣漪。晚飯吃到一半,劉伯突然走進來,在沈宏遠(yuǎn)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沈宏遠(yuǎn)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里的瓷勺“哐當(dāng)”一聲掉在骨碟里。“讓她進來。
” 他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徐蔓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只是緊緊攥住了餐巾。
傅景哲挑眉看向門口,眼里寫滿好奇。沈今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門口站著個女孩,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外套,牛仔褲的膝蓋處磨出了毛邊,
腳上是一雙沾著泥點的帆布鞋。她手里攥著個褪色的牛皮紙信封,脊背挺得筆直,
像一株在石縫里倔強生長的野草。女孩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黑曜石,
掃過客廳里的富麗堂皇時沒有絲毫怯意,反而帶著一種審視的銳利。
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沈今梨臉上時,沈今梨忽然覺得呼吸一滯——那雙眼睛的形狀,
竟然和沈父有七分相似。“你是沈宏遠(yuǎn)?” 女孩開口,聲音帶著點市井里練出來的沙啞,
卻異常清晰。沈宏遠(yuǎn)站起身,手指微微顫抖:“我是,你……”“我叫夏墨雨。
” 女孩把牛皮紙信封放在茶幾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二十二年前進城醫(yī)院,
你太太生的女兒,可能抱錯了。這是我的出生證明,還有……你女兒的。
”信封里滑出兩張泛黃的紙片,上面的日期一模一樣,母親一欄都是“徐蔓”,
可嬰兒的腳印和體重,清晰地指向兩個不同的生命。徐蔓捂住嘴,眼淚無聲地涌了出來。
傅景哲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上下打量著夏墨雨,嘴角勾起一抹譏誚:“這位小姐,
現(xiàn)在碰瓷的手段都這么與時俱進了”夏墨雨轉(zhuǎn)頭看他,
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他的臉:“我要是想碰瓷,就不會只帶這兩張紙來,
我養(yǎng)母重病需要錢”夏墨雨說著頓了頓“當(dāng)年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
我只想要我養(yǎng)母住院的錢?!鄙蚪窭婵粗o的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個叫夏墨雨的女孩,像一面鏡子,照出了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里,從未有過的鮮活和尖銳。
沈宏遠(yuǎn)看著家里,揉了揉眉心,“我已經(jīng)把他的資料送去親子鑒定了,等鑒定結(jié)果吧。
”說完他凝重的看著夏墨雨“如果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當(dāng)然會好好對待你,
但如果你不是的話……”氣氛一時冷靜下來,大家仿佛都已經(jīng)知道了他說的結(jié)果?!昂昧耍?/p>
等親子鑒定出來之前,小墨先住在我們家?!鼻宄?,
沈家人都坐在客廳里“醫(yī)院那邊……已經(jīng)核實了?!?沈宏遠(yuǎn)的聲音艱澀?!靶∧?,
你確實是我的親生女兒?!闭f完沈宏遠(yuǎn)轉(zhuǎn)頭看向沈今梨“今梨,你也不用擔(dān)心,
我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了?!弊詈髱讉€字像冰錐,狠狠砸在沈今梨的心上。
她一直以為的“基因突變”,原來只是一個被隱瞞了二十二年的謊言。
那些她曾暗自慶幸的“不像父母”的地方,此刻都成了刺向她的證據(jù)。
她下意識地看向傅景哲,想從他眼里找到一絲安慰,卻只看到了毫不掩飾的嫌惡和盤算。
“所以,她才是沈家真正的大小姐?” 傅景哲嗤笑一聲,語氣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
“一個擺地攤的?”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沈今梨心里最后一點對“未婚夫”的幻想。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夏墨雨身邊,目光平靜地迎上傅景哲:“她叫夏墨雨。不管是誰的女兒,
都比某些只會用出身衡量人的家伙強。”夏墨雨驚訝地轉(zhuǎn)頭看她。
沈今梨站到夏墨雨身旁握住她微涼的手 ,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傅景哲不悅道“我可是在為你說話,你要清楚她回來了,你可就無處可去了。
”“或者說……”他舔了舔嘴“你求求我,憑著這么多年的情分,
我也可以勉強給你一個住所”畢竟沈今梨被當(dāng)做沈家大小姐細(xì)心培養(yǎng)了這么多年,
當(dāng)一個小玩意兒也是不錯的。沈今梨看了看傅景哲緩緩搖頭道“不用了,
既然我不是沈家的親生女兒,那我自然會搬出去的?!笨蛷d里一片死寂,沈父沈母不語。
水晶燈的光芒依舊璀璨,可沈今梨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碎了。以前在沈父沈母眼里,
她只不過是一個聯(lián)姻的工具而已,更別說現(xiàn)在真千金回來了。只是她沒看到,
傅景哲看著她們交握的手,眼里閃過一絲陰鷙的光。而夏墨雨攥在手心的出生證明邊緣,
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汗水濡濕。沈今梨的行李箱放在夏墨雨那間十五平米的小公寓門口時,
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磕碰聲。樓道里飄來隔壁炒菜的油煙味,混雜著樓下水果攤的甜香,
和沈家別墅里常年彌漫的白茶香截然不同?!拌€匙放門墊底下了,” 夏墨雨靠在門框上,
指了指褪色的碎花門墊,“水電表在廚房門后,抄表員每月十五號來,你記著點。
”她昨天搬進了沈今梨的主臥,紅木家具和水晶吊燈讓她渾身不自在,
倒不如此刻站在這逼仄的樓道里踏實。沈今梨點點頭,試著擰了擰門把手。
門軸發(fā)出“吱呀”的聲響,像在歡迎一個遲來的主人。房間里比她想象的整潔,
墻上貼著幾張手繪的飾品設(shè)計草圖,邊角已經(jīng)卷了毛邊,書桌上擺著一臺舊筆記本電腦,
屏幕右下角貼著張泛黃的便簽,寫著“進貨價+30%=售價”。
“這些畫……” 沈今梨指尖拂過一張蝴蝶造型的耳環(huán)草圖,線條凌厲又靈動?!跋巩嫷?。
” 夏墨雨別過臉,耳根有點紅,“你要是嫌占地方,扔了就行。
” 其實那是她賣得最好的款式,光上周就補了三次貨。沈今梨卻小心翼翼地把草圖撫平,
疊好放進書桌抽屜:“很有靈氣。”她想起自己那些被父親束之高閣的設(shè)計稿,
突然覺得眼前這卷了邊的紙,比沈家保險柜里的合約更有分量。夏墨雨沒再說什么,
轉(zhuǎn)身往樓梯口走。沈家的早餐在餐廳里擺得像藝術(shù)品。銀質(zhì)餐盤里盛著溏心蛋和全麥面包,
徐蔓坐在對面,不停往她碗里夾水果?!靶∧?,嘗嘗這個車?yán)遄?,進口的。
” 語氣里的小心翼翼,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夏墨雨把櫻桃核吐在紙巾里,
指尖捏著冰涼的銀叉,怎么都用不慣?!爸x謝阿姨,我吃不慣甜的。
” 她更想念煎餅攤的醬香。沈宏遠(yuǎn)放下報紙,
鏡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下午讓王秘書帶你去買幾身衣服,下周有個商業(yè)酒會,
你得……”“不去?!?夏墨雨打斷他,“我媽還在醫(yī)院躺著,我沒心思參加那些。
”徐蔓面上閃過幾絲尷尬,沈宏遠(yuǎn)也頗有威嚴(yán)的道“什么你媽不媽的?
你現(xiàn)在是我們沈家的女兒?!毕哪甏瓜卵垌?,靜靜吃著桌上的早餐。
她昨晚翻了沈父書房里的企業(yè)年報,沈氏貿(mào)易的現(xiàn)金流報表看得她心驚——表面光鮮的公司,
實則早被旁支掏空了大半。沈宏遠(yuǎn)的眉頭皺了起來,正要繼續(xù)說話,門鈴響了。
傅景哲提著個精致的禮盒走進來,徑直走到夏墨雨面前,
笑得“溫和”好像前些日子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奥犝f你正式回來了,特意買了點禮物。
” 禮盒打開,是條鉆石項鏈,切割面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夏墨雨瞥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傅先生,我和你不熟?!彼蛱炀涂闯鰜砹?,
這男人對沈今梨的態(tài)度,跟商場里討價還價的顧客沒兩樣,眼里只有“值不值”。
傅景哲的笑容僵了一下,轉(zhuǎn)而看向沈宏遠(yuǎn):“叔叔,今梨呢?我找她有點事。
”“她搬出去了。” 徐蔓低聲說。傅景哲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她真搬出去了?
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離開沈家能活幾天?”他拿出手機就要撥號,“我讓她趕緊回來,
別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言語中帶著幾分傲慢,仿佛沈今梨是他的囊中之物。“她丟不丟人,
輪不到你評價。” 夏墨雨“啪”地按住他的手機,指腹的薄繭硌得傅景哲一縮手,
“沈今梨比你想的堅強多了。”傅景哲盯著她泛紅的指節(jié),突然笑了:“也是,
畢竟你才是沈家正主。說實話,我覺得你比沈今梨更適合當(dāng)沈家繼承人,有沖勁。
”他靠近夏墨雨的耳畔,話里的拉攏毫不掩飾,“只要你幫我,沈氏以后……”“滾。
” 夏墨雨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再讓我聽見你算計沈家,
我不保證你的鉆石項鏈還能不能戴在脖子上?!?她小時候在夜市幫張姨看攤,
最會對付這種笑里藏刀的貨色。傅景哲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摔門而去。
客廳里只剩下沈宏遠(yuǎn)夫婦和夏墨雨,空氣里彌漫著尷尬的沉默。傍晚的夜市比更加白天熱鬧,
街上人來人往,各種小吃的香氣撲面而來。沈今梨離開沈家后不知道干什么,
按照著夏墨雨留下的時間表。的時間表,站在夏墨雨常擺攤的位置,手里捏著折疊凳,
手心全是汗。她學(xué)著夏墨雨的樣子把飾品擺開,
卻總覺得哪里不對——蝴蝶耳環(huán)應(yīng)該歪著擺才顯靈動,手鏈要繞成圈而不是拉直?!靶聛淼??
” 隔壁賣烤冷面的大姐遞來一串魚丸,“夏墨雨呢?那丫頭今天沒來。”“她有點事,
我?guī)退磾?。?沈今梨接過魚丸,燙得指尖發(fā)紅。正說著,三個染著黃毛的青年晃了過來,
其中一個伸手就去抓攤上的銀手鐲:“這玩意兒挺亮,給哥幾個玩玩。
”沈今梨下意識護住攤位:“請你們付錢?!薄案跺X?” 黃毛嗤笑一聲,伸手就要推她,
“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力道大得讓黃毛嗷嗷叫。沈今梨回頭,
看見夏墨雨喘著氣站在身后,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浸濕,手里還提著一份小米粥。“我的地盤。
” 夏墨雨把小米粥塞給沈今梨,反手將黃毛的胳膊擰到身后,“上次偷我耳環(huán)的賬還沒算,
今天又來?” 她眼神里的狠勁,讓另外兩個青年瞬間慫了。黃毛討?zhàn)埌胩欤?/p>
夏墨雨才松開手??粗麄兟浠亩拥谋秤?,
沈今梨突然笑出聲:“你剛才像武俠片里的女俠?!毕哪昴樢患t,蹲下來重新擺飾品,
手指靈活地把蝴蝶耳環(huán)歪成俏皮的角度:“你擺反了,這樣才好賣?!彼D了頓,
聲音低了些,“謝謝你幫我看攤?!鄙蚪窭嬉捕紫聛恚?/p>
學(xué)著她的樣子整理手鏈:“我看你賬本了,成本控制得很好,但設(shè)計太藏著掖著了。
”她指著一對銀杏葉胸針,“這個可以做成系列,配同色系的項鏈和戒指。
”夏墨雨抬頭看她,眼里閃著光:“你也覺得?我早就想過,
但不知道怎么弄……”“我可以幫你畫設(shè)計圖?!?沈今梨脫口而出,說完又有點不好意思,
“我學(xué)過三年珠寶設(shè)計,雖然……” 雖然從未被父親認(rèn)可過?!罢娴??
” 夏墨雨眼睛亮得像星星,“我知道有家工廠能做小批量定制,就是缺像樣的圖紙!
”她突然抓住沈今梨的手,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我們試試?就我們倆,不靠沈家,
也不……”話沒說完,沈今梨的手機響了。是傅景哲發(fā)來的微信,
只有一張照片——沈今梨放在畫廊的原創(chuàng)設(shè)計稿,被他攤在辦公桌上,配文:“這設(shè)計不錯,
借我用用?反正你以后也用不上了?!鄙蚪窭婺笾謾C的手指泛白,
屏幕上仿佛呈現(xiàn)傅景哲那張得意的臉像根刺,扎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畫廊里那批設(shè)計稿是她熬了三個月的心血,每一筆都藏著她想擺脫“沈家名媛”標(biāo)簽的倔強,
現(xiàn)在卻成了那男人覬覦的獵物。她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走,路過煎餅攤時,
大姐笑著喊她:“夏墨雨剛還說你可能沒吃飯!” 話音未落,夏墨雨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巷口,
手里提著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敖o你的?!?夏墨雨把包子塞給她,看到她發(fā)紅的眼眶,
眉頭瞬間皺起,“他又找事了?”沈今梨把手機遞過去,聲音發(fā)顫:“他要偷我的設(shè)計。
”夏墨雨看完信息,突然冷笑一聲,咬了口包子:“偷?他也配。
” 她拉著沈今梨往公寓走?!拔医裨缛メt(yī)院,張姨的老姐妹——就是那個退休的王會計,
偷偷告訴我,傅氏最近在查沈氏的老賬,好像在找什么把柄?!鄙蚪窭婺_步一頓:“查賬?
”“王會計在銀行干了三十年,說傅景哲的人拿著沈氏的舊合同去調(diào)流水,
其中有幾筆和沈家旁支的轉(zhuǎn)賬特別可疑?!毕哪晖崎_公寓門,從床底拖出個鐵盒子,
里面是厚厚的賬本,“你看,我擺攤這幾年的賬都記著,每一分錢都清清楚楚。
傅景哲這種人,肯定在賬目上做了手腳。”沈今梨看著賬本上工整的字跡,
突然想起什么:“我房間的床頭柜里,有個舊錄音筆,我為了防止一些事情一直把它開著。
”她聲音發(fā)緊?!吧蟼€月傅景哲在我房間打電話,說什么‘等拿到沈氏的控制權(quán),
那些設(shè)計隨便用’,當(dāng)時我沒在意……”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火光。
傍晚的沈家別墅異常安靜。沈今梨借口回來拿畫具,輕車熟路地走進曾經(jīng)的臥室。
床頭柜的抽屜里,銀色的錄音筆靜靜躺在角落,像個等待被喚醒的證人。她剛抓起錄音筆,
門外就傳來腳步聲。傅景哲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帶著虛偽的關(guān)切:“今梨,你在里面嗎?
我來給你送點東西?!鄙蚪窭嫘呐K狂跳,迅速把錄音筆塞進袖口,轉(zhuǎn)身打開門:“有事嗎?
”傅景哲盯著她空空的手,眼里閃過一絲疑慮:“聽說你在幫夏墨雨擺攤?別胡鬧了,
明天跟我回公司,我讓你當(dāng)設(shè)計總監(jiān)。”他試圖伸手碰她的頭發(fā),“畢竟我們快訂婚了,
即使不再是沈家的女兒,我也會養(yǎng)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薄安槐亓?。
”沈今梨后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我的設(shè)計,我自己能護住。
”傅景哲的臉色沉了下來:“你以為憑你和那個地攤妹?”他湊近一步,聲音壓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