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七是被鬧鐘驚醒的。她盯著天花板發(fā)了三分鐘呆，才猛地坐起來，
抓過枕頭旁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六點三十分，距離早自習(xí)還有45分鐘。
可她的腦子像被灌滿了水泥，
衣、易九漲成豬肝色的臉、他連滾帶爬沖出家門的背影……“啊——”她抱著枕頭哀嚎一聲，
把臉埋進去來回蹭，布料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草莓糖味，
是昨晚慌亂中沒來得及收拾的糖紙散發(fā)的。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她居然讓易九看到那種東西！周一七掀開被子跳下床，赤著腳沖到衣柜前，
一把將那件粉色內(nèi)衣扯下來，塞進抽屜最深處，又壓上三件厚毛衣，
仿佛這樣就能把昨晚的尷尬也一并封印。鏡子里的自己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眼圈有點紅，
嘴角卻不爭氣地微微上揚——其實當時除了羞恥，她心里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竊喜，
像偷喝了半罐蜂蜜，甜得撓心?！爸芤黄吣銢]救了！”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做了個鬼臉，
抓起書包就往洗手間沖，牙刷泡沫沾到下巴上都沒察覺。進教室時，早讀課已經(jīng)開始了。
她低著頭溜到座位上，剛放下書包就感覺后頸一熱——是易九的目光。
周一七的背瞬間僵成塊鐵板，連呼吸都放輕了。她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耳尖肯定紅透了，
也許還在偷偷撓后腦勺，就像每次被江熠起哄時那樣?！拔?，”林漾用胳膊肘撞她，
“你昨晚干嘛去了？黑眼圈重得像熊貓。還有，易九從剛才就一直盯著你，
你們倆又搞什么貓膩了？”“沒什么！”周一七的聲音陡然拔高，引來前排同學(xué)的側(cè)目。
她慌忙低下頭，假裝翻課本，指尖卻在頁腳掐出深深的月牙印，“就是……沒睡好。
”“沒睡好？”林漾狐疑地瞇起眼，“我看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吧？
”周一七的臉“騰”地紅了，剛想反駁，就感覺一張紙條從后排遞過來，
邊角輕輕掃過她的手背。是易九。她的心跳瞬間飆到一百八十，手指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
半天都沒敢接。直到林漾用眼神示意“再不接就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
她才像偷情報似的飛快抓過紙條，塞進校服口袋里。整個早讀課，那張紙條像塊烙鐵，
燙得她坐立難安。她數(shù)著窗外飛過的麻雀，數(shù)到第二十三只時，終于忍不住悄悄摸出紙條，
展開一個小角。是易九的字，清秀有力，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昨晚……對不起。
”三個字，像小石子投進心湖，漾開圈圈漣漪。原來他也覺得尷尬。原來他也在在意。
周一七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翹，指尖在“對不起”三個字上輕輕摩挲，
忽然覺得昨晚的窘迫好像也沒那么難接受了。她偷偷往后瞥了一眼，正好撞上易九的目光。
他像被抓包的小偷，慌忙低下頭，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連握著筆的手指都在微微發(fā)顫。
可愛死了。周一七在心里偷偷想，臉頰卻燙得厲害，趕緊轉(zhuǎn)回來假裝認真讀書，
課本上的字卻一個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下課鈴一響，
她就像被按了啟動鍵，抓起水杯就往走廊沖，只想離他遠一點，好讓發(fā)燙的臉頰降降溫。
剛走到飲水機旁，就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周一七！”易九的聲音帶著點喘，還有點不易察覺的緊張。周一七的腳步頓住了，
手指緊緊攥著水杯，冰涼的玻璃硌得手心發(fā)麻。他走到她身邊，兩人并肩站在窗邊，
誰都沒說話。走廊里人來人往，喧鬧聲像潮水般涌來，
卻仿佛在他們之間隔出了一個真空地帶，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那個……”易九先開了口，聲音有點干澀，“昨晚的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敝芤黄叩椭^，盯著自己的帆布鞋，鞋尖上沾著點灰塵，
是昨晚慌亂中蹭到的，“是我自己沒收拾好。”“不關(guān)你的事?！币拙诺穆曇敉蝗惶岣吡诵?，
又慌忙壓低，“是我……我不該躲進衣柜的?！薄澳遣蝗欢隳膬喊?？”周一七脫口而出，
說完就后悔了——這話聽起來好像在埋怨他似的。易九果然愣住了，眼神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