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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抽離的最后一秒。
我好像看見了幾束強(qiáng)光。
緊接著,幾道黑影迅速向我游來。
身體被一股力量托起,猛地拽出了水面。
“咳……咳咳!”
新鮮空氣灌入胸腔,我趴在冰冷的岸邊,劇烈地咳嗽,吐出的水里帶著腥甜的血絲。
隨即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我費(fèi)力地抬起頭。
一張冷峻又陌生的臉,闖入我模糊的視線。
他半跪在我身側(cè),眸子里是毫不掩飾的擔(dān)憂和焦灼。
“箐箐?!?/p>
男人開口,聲音沉穩(wěn),卻有些顫抖。
“我是安逸?!?/p>
安逸。
安家的……安逸。
我腦中轟然一響。
是父親曾為我選定的那個聯(lián)姻對象。
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我的孩子……”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聲音破碎。
“求你……去別墅泳池……救我的三個孩子……”
安逸反手握住我冰冷的手,輕輕拍了拍。
“放心?!?/p>
這兩個字,抽走了我最后的神智。
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
再次醒來,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這是醫(yī)院里的VIP套間。
我猛地轉(zhuǎn)頭。
旁邊,三張小小的兒童床上,我的大寶、二寶、三寶正安穩(wěn)地躺著。
他們呼吸均勻,小臉紅撲撲的。
我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終于在這一刻松懈下來。
眼淚瞬間流下。
可緊接著,小腹傳來一陣熟悉的、空落落的墜痛。
我的心,又被狠狠揪起。
我的四寶……沒了。
“林小姐,您醒了?!?/p>
一個小護(hù)士見我睜眼,立刻走過來,熟練地為我測量血壓和心率。
“您剛流產(chǎn),身體很虛弱,情緒千萬不能激動?!?/p>
房門被推開。
安逸走了進(jìn)來,他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的休閑裝,神色依然冷峻,但看我的眼神卻溫和了許多。
他揮手讓護(hù)士先出去。
“孩子……”我的聲音依舊沙啞,“我的四寶……是不是……”
安逸的目光沉了沉,沒有騙我。
“對不起,送到醫(yī)院前,就已經(jīng)沒有胎心了?!?/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但那三個孩子,都很好。我的人把他們救上來后,醫(yī)生已經(jīng)做了全面檢查,只是受了些驚嚇?!?/p>
我這才知道。
當(dāng)初我任性地從林城跑掉后,我爸和安逸,就一直在找我。
蘇家新來的那個沉默寡言的保鏢,就是安逸派來的人。
在確定了我的身份后,他立刻上報。
安逸這才從千里之外,連夜飛了過來。
幸好,他趕上了。
“都怪我……”
我蜷縮在被子里,終于崩潰大哭。
“如果我當(dāng)初沒有離家出走……如果我聽爸爸的話……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
我的孩子,就不會差點被淹死。
我的四寶,就不會……就這么沒了。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p>
安逸遞給我一張紙巾,語氣平靜。
“重要的是,學(xué)會成長。”
他看著我,目光深邃:“叔叔半小時后到,他的私人飛機(jī)已經(jīng)落地了?!?/p>
我哭聲一滯,愣愣地看著他。
爸爸要來了?
安逸卻忽然問:
“蘇言和那個溫婉,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擦干眼淚,一字一句,
“我要他們,生不如死!”
話音剛落,安逸的手機(jī)響了。
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神色有些微妙,隨后將手機(jī)遞向我。
“是林叔叔?!?/p>
“他想先跟你說幾句話?!?/p>
我接過手機(jī),顫抖著放到耳邊。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我日思夜想,卻又愧于聽見的,急切的聲音。
“箐箐……我的女兒……你受苦了……”
只一句話。
我積壓了整整兩年的委屈和悔恨,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爸——!”